张玄阳连忙向那位坐镇凡尘的父亲张苍穹言道:“父亲,大唐众生中有诸多修士居于简陋草庐之中,甚至有人连栖身之所都无法寻得,此并非孩儿所应承担之责吧?”
“你这般愤慨也无济于事,这不是仙朝应当肩负的责任吗?”
“为子欲庇护天下修士皆能安居乐土……纵然有此宏愿,然而却缺少实现之资本啊!”
张苍穹脸色微红,斥声道:“岂有此理!朕指点你为人处世之道,怎可牵扯仙朝之责?仙朝之责,非即朕之责乎?
你以为是在指责朕之昏聩无能吗?”
张玄阳长叹一声:“尔等未解其意,为何茅舍不可筑得坚固些呢?”
“吾不仅要令茅舍坚如磐石,更当推广修行者常洗手之良好习气,并于桃源仙境广设公用洗炼之所。”
“一则提升修为环境之雅致,二来保障众修士之身心健康。”
张苍穹满脸愕然,“公用……洗炼之所?何以至此?”
此言一出,周围之人皆面露困惑。
张玄阳见状,便详细解说:“想你行走仙途,突感修炼不适……”
“若就此随地排泄,显然有违仙道礼仪,一旦他人不慎踏足其中……嗯哼,诸位是否曾有过此类尴尬遭遇?”
瞬息之间,在场之人皆面色惨白,忆起往昔不堪回首之事,心中作呕。
张玄阳继续传授常识:“且修行者的遗蜕之中藏匿众多邪煞之气……也可称其为病毒……总而言之便是散布于空中,足以使人染疾而陨落修为。
更有甚者引发天灾瘟疫……”
“故此,吾打算以仙石炼制‘灵泥’先行建造这些洗炼之所,往后便称之为‘清修殿’,务必言语文明。”
众人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其意,张玄阳便已开始指导几位村民如何构筑公用清修殿。
过了许久,几位村民终得其精髓所在。
正当此时,张苍穹抓准时机,紧握张玄阳的手,神情严肃地问道:“这所谓的‘灵泥’,果真有如此神效?”
张玄阳苦笑回道:“父亲,真假与否,待清修殿建成后,您自然知晓。”
张苍穹果断咬牙,坚定地跺脚宣称:“孩儿,吾欲投入仙力助你一臂之力!”
张玄阳瞠目结舌:“父亲,这‘投入仙力’之意,你只听了一遍就牢记于心了?且问,你欲投入何种仙力?”
张苍穹朗声一笑:“日后这‘灵泥’能否于大唐境内流通售卖?毕竟寻常百姓建造仙府不易,谁不愿自家府邸更加稳固无虞呢?”
张玄阳震惊不已。
此乃首度,这位身为父亲的人物竟主动回应了他的想法!然而……
父亲欲投入自身修为助子成就一番伟业,此情此景,究竟是何深意?
随着子女逐渐成长,分家之举终归难免。
张玄阳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这一念头,毕竟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位父亲并非他的亲生父亲。
无论如何,父亲需得考量分家一事。
况且日后父亲倘若再生子女,又该如何处置?
再者,他还需为张氏一门的后代弟子绸缪长远。
至于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是无奈之举,又有哪个修真世家不想给子孙留下固若金汤的基业……咳咳,话题似乎有些偏离主题了……
张家长老张玄尘沉思着说道:“父亲,这灵石矿脉我已经谋划妥当,日后便是我们张家世代传承的根基。”
“此矿脉的权益,便由我们三人共享。我与三叔,以及你,每人持有相应份额。”
“将来,我们要将手中的份额代代相传。只要我张家后辈不是修炼无望之徒,便可保证家族生生不息。”
张静空闻之瞠目结舌,犹如听见仙凡之语。
你尚未迎娶道侣,竟然已经开始考虑子嗣与传承之事?
更重要的是,朕此举岂非占了亲子的便宜?
甚至还带着天子身份的儿子占自家儿子的便宜。
这让朕如何安心?
张静空内心矛盾重重。
然而……
张长渊却早已迫不及待地点头赞同。
身为一派掌门,张静空自然不愿占用任何一个门下弟子应得的利益。
但问题是……
儿子刚刚规划了一幅绵延千年的修行资源图景,朕此刻却又告诉他,朕并非其亲生父亲,那么结果……
想想都令人害怕!
张静空终究还是点了头,答道:“那就依你之意行事吧,我出资百万上品灵石作为股权,占据多少比例由你决定,高明也同样出资百万上品灵石。”
听到这话,张长渊心中如遭重击。
在他看来,大哥几乎从不让任何人分担经济压力,这次竟然开口让其出资,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哪知,父尊此举却是坏了他一番美意!
无奈之下,张长渊也拿出了百万上品灵石。
原本握在手中的巨额财富还未带回家中,就这么轻易地缩水了大半。
这种感觉,仿佛是心碎的声音。
安排完毕之后,张静空与张长渊向张玄尘行礼告辞。
当张长渊乘坐法器返回东宫时,张静空顺便让他搭了个便车。
直到法器停在东宫门前。
“停下!”
张静空突然开口:“高明,朕现在还无法对万年县侯大人坦诚身份,待日后他知晓朕的真实地位,关于灵石矿脉股权之事,那时便只好作罢。”
张长渊脸色瞬间苍白。
“遵命!”
对于这位皇甫长辈,他怎敢有丝毫违背?
即使满心憋屈,他也只能强行忍受。
哪怕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
张静空又言:“你先下去吧。”
对此,张长渊早已习惯。
无论皇甫长辈说什么,他都必须遵从。
一下车,张长渊便顿觉不对劲。
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仿佛……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即将离他而去。
此时,张静空微笑着说:“这些灵石,由父皇暂时替你保管。身为储君,若是手中掌控大量宝物,难免会引起世人讥讽。”
张长渊听得目瞪口呆。
父皇,您可别胡言乱语啊!
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您这样糊弄我,良心真的不会痛么?
张静空又严肃地道:“这笔灵石,你不该收下。”
张长渊急了,平生第一次反驳张静空的要求,他说:
“父皇,这可是大哥赠予我的!”
张静空叹息一声:“高明,他并非你真正的兄长,我也并非他的亲生父亲。”
“你,入戏太深了。”
张长渊满脸困惑。
父皇,您又换了个借口糊弄我?
归根结底,储君确系父皇血脉无疑。
张静空看着储君张长渊这般迷茫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哎呀我去!
果然是个难题!
太子殿下竟真的认为张家圣这小子是朕的亲子,将其视为他的亲大哥?
这......
为何世间皆误解于朕!
此事究竟因何而起?
如此态势断不可再持续下去。
旋即,张寂便叙述了自己与张家圣相识的经历,以及这个奇特的太子如何误认他人作父的故事。
一番讲述之后。
张寂询问道:“高明,你现在明白了么?”
张承乾紧咬下唇,满脸愕然地答道:“认错了父亲......”
张寂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告诫道:“切记,千万不可让他知晓真相,朕现在还未找到合适的时机摊牌此事。”
“待过一段时间吧,早晚总会告诉他的。”
“因此,他给予你的灵石,一分一毫都不可动用,由父皇暂时代为妥善保管,届时定要如数归还于他。”
言毕,张君羡显现身影,驾驭着飞梭离去。
张寂亦随之而去,返回了皇宫之内。
东宫门前。
张承乾在风中倍感困惑。
此刻虽寒风尚轻,但其心中已是冰冷至极。
父皇啊,那是吾的钱财啊!
那些宝贵的开元通宝!
这便是那所谓兄长的身份吗?
父皇,您这做法,实是令人心寒!
张承乾愤然一顿足,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并未折返东宫。
......
赵国公府邸内。
张承乾寻到长孙无忌,将张家圣认错父亲之事告知这位舅舅。
听罢,长孙无忌仅是一笑置之,问曰:“太子殿下,陛下之言,你可信否?”
张承乾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
然而长孙无忌却正色说道:“你应该相信,明白吗?”
张承乾一脸懵懂,瞠目结舌地道:“舅舅,难不成我那位兄长真的是认错了父亲?”
长孙无忌眉头微蹙。
太子殿下居然唤那庶出之子为兄长,且称呼得如此自然,实在令人费解。
他淡然开口:“太子殿下,你要记住,你是陛下的亲子,当今的太子。”
“因此,不论陛下言语如何,你都必须相信,懂了吗?”
张承乾愈发迷惑,忧虑重重地道:“可我那位兄长终究是我潜在的威胁啊。”
忽然之间,长孙无忌颇感疲惫,心头泛起了厌倦之意。
早年间怎未曾察觉,这位太子外甥竟是这般心智单纯?
不过,长孙无忌并未对此加以解释,只淡淡饮茶一口。
罢了!
来客已尽兴,是时候送客了!
张承乾深知这一礼节,即便是自己的舅舅,在他这位外甥面前亦是从容不迫地执行自家规矩。
这就如同是在驱赶他离开一般!
然而,身为太子的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面对这些大人们在他面前故弄玄虚,卖弄深沉,玩弄哑谜的行为,他只能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一切随他们去吧!
本宫就此告辞!
......
几日后。
张寂命张君羡前往东宫,将太子殿下及那位误认的父亲一同召往桃花源境。
甫一踏入其中,父子二人便看见道路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四方小筑,上书“化神殿”三字。
每个化神殿对面,同样保持着适宜的距离,另有一座相仿的建筑。
一座名为阳神殿,专供男子修炼入厕之所;
另一座则为阴神殿,供女子修炼入厕之地。
殿门之上辅以简单明了的文字及图示标识,以便于识字不多的大唐民众理解使用。
毕竟,在大唐境内,文盲数量并非少数......
灵界万古县侯府之中,外界的一片秘林之内。
一只洁白如雪的信鹤翱翔天际。
位于林下的张家圣,悠然地斜卧在一张仙风道骨的逍遥椅上,正凝神修炼灵识。
旁边侍立的唐俭,满面困惑不解之色。
你唤老夫前来,老夫已然应召而来,未曾想你却在此打坐冥思,还要让老夫耐心等待?
心中腹诽一番,但这话语却只能自心底流淌,他人无法察觉分毫。
如此一想,唐俭心头的憋闷倒也略减几分。
此刻,张君羡矗立于一处高地之上,目光炯炯地警惕着四周的异常。
远方一道白色身影闪过,正是那只信鹤。
他迅速挽弓搭箭,箭矢瞬间离弦,直击目标。
伴随着一声破空之音,“嗖——”箭矢准确无误地贯穿了信鹤的身体,使其从空中坠落。
正当此时,逍遥椅上的张家圣瞬息间睁开双眸,疾步上前,拾起地上那只带有灵讯竹筒的信鹤。
随后,他来到了一口已经热气腾腾的炼丹炉前,取出其中的热水。
但见张家圣似修炼厨道的修士附体一般,手法熟练地为信鹤去毛破膛,清理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又来到一座铁质的烘烤架前,下面炽烈燃烧的是修炼者常用的灵碳。
将处理好的信鹤用一根翠竹穿起,挂在烤架之上,开始翻转烘烤。
先以秘制灵液涂抹全身,再撒上几种神秘的调料,虽无辣味,但却有灵界特有的九幽胡椒增添风味。
“哧溜——”
张家圣不禁喉头一动,暗吞口水,那一阵阵扑鼻的香气让他心生陶醉。
在大唐之地烹饪此等美味,舍我其谁乎?
唐俭目睹这一切,仍是默不作声,内心更是迷惑不已。
随着香气四溢,他也禁不住垂涎欲滴。
张家圣随手掰下一截鸽腿递给唐俭,说道:“老唐,共享此灵禽之妙味吧!”
唐俭接过那微小却精巧的鸽腿,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仅一小口过后,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哎呀!竟然这般鲜美!
顷刻之间,他已将那鸽腿连骨上的残肉尽数嚼尽,方觉满足。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唐俭才意识到身边尚有人在旁。
他转头一瞧,幸好张家圣并未留意他的举止,而张君羡更是无暇顾及这边之事,此刻他正凭借超凡的眼力,清晰地看见烤鸽上跳跃的油脂,口中吞咽着口水。
然后,张君羡亲眼目睹张家圣与唐俭共享了一只鸽腿,心中满是遗憾与羡慕。
在遥远的修真世界里,有一位名叫唐俭的修士,他的生活简朴而勤奋,这景象令旁观者皆为之瞠目。张君羡,一位修行有成,同时身兼张寂尊者的贴身护法与暗卫首领,今日却被借用,成为了一位神箭修士。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寂的旨意下达,让他无论见到何种飞禽,都要尽数射落。那日,第一只射下的竟是鸽灵,谁知张寂竟将其用作炼制灵膳,制成烧烤享用。身为暗卫首领的张君羡,不禁为此感到惊讶与失落,原本以为尊者不会如此行事。
此刻,堂堂影卫首领竟沦为了猎鸟之人,尽管猎杀凶猛异兽也不会减损其赫赫威望,但面对此景,张君羡深感无奈。他在内心深处痛斥自己的失策,并发誓不再过分自信。当他又看到一只飞鸟划过天际,毫不犹豫地拉弓射箭,箭矢如流星般直奔目标,那只鸟儿旋即坠落。
张家圣悠然走过去,娴熟地处理着猎物,将其串在竹签上,置于炼灵烧烤架上烹煮。另一只鸽灵已烤至金黄,香气四溢。张家圣轻轻吹了口气,尝了一口,满意的吟哦之声传出,这一次,他慷慨地分给唐俭半份。
品尝过张家圣手中炼灵烧烤的美妙滋味,唐俭早已抛开了所有的矜持。比起颜面,美食显然更为重要。两人尽情品味着鸽灵烧烤,张家圣更是陶醉得眼眸微眯,满面喜悦。
“再来几只飞禽,我要一次过瘾!”唐俭赞不绝口,“这般美味,老夫从未品尝过。”
这些话语却触怒了远处的张君羡,心中悲愤难平。他化悲愤为动力,凡是飞过的鸟儿无一幸免,都被他精准射落。一个时辰过后,共斩获十一只飞禽,九只为鸽灵,皆被张家圣精心烹制成味美的灵膳烧烤。
此后,便再也未见有飞鸟踪迹,原来已是寒冬时节,候鸟均已迁徙南方。张君羡收起弓箭,打算向张家圣告别。而对于唐俭,今天他对这位户部尚书有了全新的认知。
就在这时,一只鹞鹰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张君羡瞬间紧张起来,但他拉弓搭箭已然不及。危急之下,他拔出腰间的仙剑,犹如一支离弦之箭般掷出,空中传来鹞鹰凄厉的哀鸣,不甘地坠落下来。
“妙哉!真是好运连连!”张家圣兴冲冲地赶来,终于盼来了这只大型飞禽。“这回可有得饱餐一顿了,先前那些小鸟只能解解嘴馋。”他不忘赞美张君羡这位超级猎箭修士:“厉害!果然是神射手!”
张君羡听到这番夸奖,却一脸尴尬,心想:“我堂堂暗卫首领,居然执弓射鸽,传出去岂不是丢脸至极?”更别提,自家尊者的那件“仙器”才是真正的厉害所在,这般称赞自己,简直是讽刺!
此刻,唐俭已无法言喻心中的无语之情……
他豁然忆起……一切都是因为修炼之余的一顿饱食,让他想起了张家圣的召见,提及有一桩重大的修真事务需与他商议。
这……
原来你唤我前来,竟是为了观摩你驾驭灵禽射术,品尝灵鸽之肉?
此刻,张家圣取出十几个竹筒,皆是从那些仙禽之腿上卸下的信符。
每个竹筒内,藏着一张玉笺。
十几份玉笺上所书内容如出一辙,皆是致卢承庆的密令。
其大意是邀请范阳卢氏家族投入修炼资源——灵石矿脉的共享,条件是得到张家圣的认可。
笔迹秀美而细腻,一眼便知出自闺秀之手。
此刻,张君羡与唐俭均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才是张家圣的真实意图所在。
然而,其中仍存一处疑窦未解:
对方分明顾虑灵禽遭到击杀,却又何必派遣如此众多的仙禽传信,并且还在玉笺上明确标注了接收者的身份。
此事甚是离奇诡异。
张家圣淡然一笑,解释道:“家中的那位女中豪杰,此举显然是有意示我,乃是直指人心的阳谋之举。”
唐俭思索片刻,开口道:“你说的是卢倚澜吧?她是想借此机会,暗中牵线搭桥,将你与范阳卢氏紧密相连。”
“莫非,她布设的这局‘摄魂诱’能一举成功?”
此般“摄魂诱”之策,实属诡异难测。
然而张家圣并未催促众人离去,反倒是坦然接纳。
面对此种情形,你究竟是应允,抑或是婉拒呢?
呸!
这厮果真是个情痴!
刹那之间,唐俭似乎悟透了张家圣心底的秘密。
少年心性,终归难以抵挡诱惑啊!
明面上故作矜持,内心却渴求至极。
张家圣洒脱一笑,直言道:“我打算邀请卢承庆加入灵石矿脉的共同经营。”
唐俭:……
张君羡:……
哎呀,你可算是掉入陷阱了!
清醒些罢!
然而,张家圣话锋一转,补充道:“另外,老唐,请你代我告知唐俭唐尚书,我想与朝廷达成合作。”
“关于灵石矿脉的合作,我会占有较小份额,由朝廷在背后持股。”
“这样一来,范阳卢氏便是朝廷的一部分……咳咳咳,也就是朝廷的得力助手。”
一番话语简洁明快,众人一听即懂。
唐俭评价道:“高深莫测!”
张君羡则直言:“狡猾至极!”
对于这般直截了当的指责,张家圣哑口无言,心中暗道:“我这算不算无耻至极呢?”
唐俭突然发问:“卢倚澜要向卢承庆传递秘函,可是如今信鸽已被捕杀,卢承庆无法收到信息,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