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有病
响头已经磕过了。再讨也讨不回来。
监正大人只沉吟了片刻， 随后，他捏碎一张传送法符，径直去了如意剑宗。
彼时，何惜金夫妇正在对练剑法。
监正大人如今是如意剑宗的&a;ap;ot;娇客&a;ap;ot;，自然也没人让他久等。他匆匆入内，一脸正色，道∶&a;ap;ot;何掌门，何夫人，第三梦先生出现了!&a;ap;ot;
他说这话，何惜金夫妇都是心头一震。何惜金忙问∶&a;ap;ot;在、在在哪?!&a;ap;ot;屈曼英也急切道∶&a;ap;ot;我等可否一见?&a;ap;ot;
监正大人诚恳道∶&a;ap;ot;我知道她在何处，二位若真心相见，请随我来。&a;ap;ot;屈曼英不待何惜金说话，就抢着道∶&a;ap;ot;这是自然!快走!&a;ap;ot;于是，监正大人带着二人出门，使用传送法符，直奔自己封邑。
而此时，&a;ap;ot;第三梦&a;ap;ot;还没走!
———宗子瑰缠着她，死活非要拜师。她走得了吗?
这老头胡子一大把的，黄壤哪敢答应?可偏偏宗子瑰不依不饶，非要她应下不可。
先前监正大人是亏了三个响头，但如今，宗院监只怕磕了十个也不止了。如今他索性道∶&a;ap;ot;先生不答应老夫，老夫就在此长跪不起!&a;ap;ot;反正四下无人， 宗院监也不要脸了。
他想拜&a;ap;ot;第三梦&a;ap;ot;为师，倒还真不是心血来潮。实在是他细细研究过第三梦的所有良种。发现此人学识之广博， 对育种见解之独到，皆令人拍案叫绝。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最后他甚至道∶&a;ap;ot;先生，在下跪求，不为一己私利。实乃育种院无人，若我能得先生技艺之一二，也能让这些孩子们受益良多啊先生……&a;ap;ot;
黄壤万万没想到，宗子瑰居然是个如此拉得下脸的老头。平时看他在院里，那可是庄重威严得很呐!
她心中偷乐，正要先应付了他，不远处，有一个极熟悉的声音道∶&a;ap;ot;第、第第三三梦先、先生!&a;ap;ot;
黄壤顿时全身僵硬，连皮子都绷紧了。
远处，何惜金、屈曼英快步赶来，夫妇二人身后，还跟着……第一秋。黄壤一脸狐疑。
而容不得她多想，
何惜金夫妇已经急步上前。
此时，黄壤仍是一身黑袍遮盖全身，头戴黑纱帷帽，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而正是这双纤纤玉手，让大家知道她是女子，不敢造次。
何惜金夫妇来到她面前，就见宗子瑰正在跪磕。而第三梦泰然受之。显然，这第三梦辈份绝对不低。
二人立刻齐齐拜道∶&a;ap;ot;见过第三梦先生。&a;ap;ot;
&a;ap;ot;……&a;ap;ot;黄壤勉强端着一副高人模样，战战兢兢地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莫要多礼。
屈曼英目露崇敬之色，道∶&a;ap;ot;这次大旱之后又是大疫，多亏了先生的梁米和药材。先生大才，令人敬佩。请受屈曼英一拜!&a;ap;ot;
说完，屈曼英屈膝，向&a;ap;ot;第三梦&a;ap;ot;深深拜。
我怕是时日无多了!!
黄壤努力让自己站直，双腿不要抖!监正大人站在远处，并不上前。
屈曼英拜过第三梦，这才起身，见宗子瑰苦苦哀求，她只得道∶&a;ap;ot;宗院监桃李满天下，若是能得先生指点，想必也能福泽众生。&a;ap;ot;
可关键是我不敢啊!
黄壤伸出手，仍是拒绝的手势。
屈曼英便道∶&a;ap;ot;先生执意不允，也定有原因。宗院监也莫要强人所难了。&a;ap;ot;说完，她弯腰将宗子瑰扶起来。
宗子瑰一脸泪丧∶&a;ap;ot;想必是我才疏德薄，入不得先生法眼。不过育种院也有几个好苗子。宗某无能，希望第三梦先生得空之时，能指点他们一二。如今天下，育种师虽多，但世家规矩严苛。真正为国为民的，不过先生一人。&a;ap;ot;
他向&a;ap;ot;第三梦&a;ap;ot;拱手再拜，道∶&a;ap;ot;在下毕生所愿，就是让良种不再握于世家之手。可这些年，育种院人才凋零，未见成效。如今见了先生，宗某这才重又燃起希望之火……&a;ap;ot;
他说得真诚，黄壤对这老头也起了几分敬意。那些育种世家共同进退，坚若堡垒。曾经，她也不过是世家之一。严守规矩，只是为了牢牢守住整个育种世家所有人的利益。
至于那些贫民散户，谁在意?反正生灭在天，与她何干?
可是后来，她遇到越来越多的人。这些人一生劳碌奔波，好像把天下兴亡都扛在肩上一样。黄壤从嘲笑，到怀疑，及相信。
于是后来，她也成为了其中之一。
她捡起枯枝，想了想，写道∶&a;ap;ot;先生所言，吾已明了。&a;ap;ot;这话之后，她再不敢多说，只是向何惜金夫妇略施一礼，随即离开。
何惜金夫妇本也是知礼之人，总不可能跟踪纠缠。
黄壤先时脚步从容，离开诸人视线，就开始小跑。然后她狠狠心捏碎一张传送法符，逃之夭天。
她找个隐蔽的地方换下这一身行头，这才赶回司天监。司天监人来人往，一切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人留意自己。
黄壤松了一口气，她匆匆跑回学舍，打开门。二话不说，先举起桌上茶壶灌了一气。喝饱之后，她扫到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黄壤目光寸移，只见那里放着一张封签。
正是第三梦良种的封签。
黄壤将那封签拈在手里，举到眼前，连瞳孔都散大了——有人翻动过自己的箱子?!她转身要跑，门口却已经堵了一个黑影。
监正大人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
&a;ap;ot;你……&a;ap;ot;黄壤咽了咽唾沫，缓缓后退。监正大人步步紧逼。学舍本就小，终于黄壤腿弯碰到床沿，她一个没站稳，坐到了床榻之上。
监正大人缓缓俯身过去，他指间一捻，又是一张封签∶&a;ap;ot;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第、三、梦、先生——&a;ap;ot;
黄壤只觉得头顶一声炸雷，都想死掉算了。
&a;ap;ot;你、你……你听我解释，&a;ap;ot;她生来硬扯，&a;ap;ot;我我帮第三梦先生做事，手头有他的封签，并不奇怪呀!&a;ap;ot;
&a;ap;ot;是吗?&a;ap;ot;监正大人声音温温柔柔的。他一把握住黄壤的手，开始翻她的储物法宝!
该死的!黄壤突然发现，用他做的储物法宝一点都不好!不管什么时候，他想翻就翻，半点隐私也没有。
她只能奋力挣扎∶&a;ap;ot;你干什么!不知道翻人储物法宝很失礼啊!!&a;ap;ot;监正大人一手压住她，很快就从她右手的黄金手镯里扯出一个黑纱帷帽!
黄壤瞟了瞟那帷帽，不说话了，索性也不挣扎了。监正大人将她摁在榻上，笑道∶&a;ap;ot;来，继续说。&a;ap;ot;
黄壤死死闭上嘴，一言不发。
离得这么远，都能听到监正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a;ap;ot;你化名第三梦……嗯?&a;ap;ot;监正大人咬碎银牙，&a;ap;ot;还骗我磕了三个响头……嗯?&a;ap;ot;
黄壤臊得小脸通红，她只得小声狡辩∶&a;ap;ot;那、那也不是我的错呀，我拦了，是你自己偏要墙…
&a;ap;ot;你还说!&a;ap;ot;监正大人气得天灵盖剧痛。
黄壤被他压得死死的，忙说∶&a;ap;ot;你也别难过了，刚才宗院监磕了十几二十个呢……&a;ap;ot;
一想到这里，黄壤简直是想死。
一自家姨母也……天呐…-—-
&a;ap;ot;要不你把我打死吧。&a;ap;ot;她苦着一张脸，&a;ap;ot;反正我也不想活了。&a;ap;ot;
&a;ap;ot;打死你?&a;ap;ot;监正大人冷笑，好半天，他将黄壤扯起来，&a;ap;ot;你给我还回来。&a;ap;ot;
&a;ap;ot;还回来?&a;ap;ot;黄壤狐疑，&a;ap;ot;怎么还?&a;ap;ot;监正大人怒道∶&a;ap;ot;磕回来，快!&a;ap;ot;
&a;ap;ot;你……你也太幼稚了吧!&a;ap;ot;还是他只是想跟自己打打闹闹、亲亲抱抱?黄壤心里偷喜，遂与他翻滚纠缠，贴贴抱抱。
监正大人哪管这些?他一把揪住黄壤，将她死死摁住∶&a;ap;ot;快，给我磕回来!你个混蛋，你喝我满月酒!还敢让我磕响头…&a;ap;ot;
他越说越恨，一把将黄壤转过身来，硬要她跪下给自己磕一个。
他一脸认真，黄壤真是气，火星子从眼里冒出来的那一种!
&a;ap;ot;第一秋。这个世上，抱着美人在榻上翻来滚去的男人不计其数。但只想让美人给自己磕三个响头的男人，非你莫属。&a;ap;ot;黄壤字字含恨。
监正大人冷笑∶ &a;ap;ot;不然呢?你还想如何?&a;ap;ot;这狗东西，真是令人费解。
&a;ap;ot;你……真是病得不轻!&a;ap;ot;黄壤冷笑∶&a;ap;ot;好，老娘磕，这就磕!磕完你就给老娘滚!&a;ap;ot;她也不含糊，跳到床下，双膝跪地，就向监正大人磕了三个头。
监正大人见她一脸怒气，还是有点怂，道∶&a;ap;ot;我、我可没逼你啊!&a
;ap;ot;黄壤怒喝∶&a;ap;ot;滚!&a;ap;ot;
监正大人连滚带爬，很快离开了学舍。黄壤坐在榻上，真是越想越气。
他娘的。谢红尘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好歹也还懂点风情。这个家伙难道是个呆子?
真的，女人轻易还是别和离，不然一个不如一个!她坐在床沿，满心愤闷。
而监正走出学舍，也想了半天。不为这三个响头，那还为什么?!哼!
他经过学堂，正遇见宗子瑰的弟弟宗子馥。
宗子馥如今也是玄武司的夫子之一，见他一脸古怪，又从学舍方向来，不由问∶&a;ap;ot;监正去了学舍?&a;ap;ot;
监正嗯了一声，忽然道∶&a;ap;ot;本座有一好友，被人所骗，磕了三个响头。&a;ap;ot;宗子馥挑眉∶&a;ap;ot;所以?&a;ap;ot;
监正说∶&a;ap;ot;所以他便向此人讨还，与此人争执抓扯许久，此人终于磕回，却骂他有病。为何?&a;ap;ot;
&a;ap;ot;这……&a;ap;ot;宗子馥皱眉，也跟着思考良久。还是李监副从这里经过，听见这话，他笑着问∶&a;ap;ot;监正这好友，是被一女子所骗吧?&a;ap;ot;
监正大人严肃点头。
李监副提示∶&a;ap;ot;这女子很是美貌?&a;ap;ot;监正再度点头。宗子馥看他的神情渐渐变了。
李监副再提示∶&a;ap;ot;抓扯……是如何抓扯?&a;ap;ot;
监正大人道∶&a;ap;ot;于床榻之上，互相抓扯。最后女子自知理亏，终于认错，跪地磕回。&a;ap;ot;您这朋友是有病。病得不轻……&a;ap;ot;宗子馥先生摇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