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仲恺去找陆濯, 晚陆濯就把此事告诉魏娆。
以戚仲恺的脾气,他都在陆濯面前保证会来提亲,魏娆便觉得八字已经一撇。
魏娆将话传给贺氏、贺微雨, 但仅仅是为让两人安心而已, 在戚家正派媒人过来前,他们大房一家四口最好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免得『露』出痕迹宣扬出去,结果戚家没来提亲,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自此,贺氏、贺微雨就专门盼着平侯府戚家的消息。
魏娆不着急这个, 毕竟不是她成亲, 四月初五朝廷春闱放榜, 一大早上,魏娆就派人去发榜的地方等着。贺微雨是陆濯的表妹, 周慧珠是魏娆的亲表妹,更是魏娆从小到大最亲密最合得来的妹妹,魏娆关心准妹夫张献没金榜题名。
她在松月堂等着, 日上三竿时,派出去的小厮来, 高高兴兴地告诉魏娆,张献中二等进士。
对京城的名门望族来说,家中的子弟考个进士并不是什么值得大喜的事, 张家几代人只出张献这一个秀才、举人、进士,以直接封官, 传喜的衙役一到云雾镇,整个云雾镇都道张家出位进士老爷。
魏娆虽没在场,也能想到张家的风光, 想到外祖母与表妹的欢喜。
娘家人喜事,魏娆与荣焉,去给英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
英国公夫人想到的是寿安君。
以前太后在的时候,寿安君肯定要避太后的锋芒,为这个,宁二三十年不入京城。后来太后薨逝,小周氏也宫贵妃娘娘,的人猜测寿安君肯定要京享福,结果人家寿安君仍清心寡欲地留在闲庄,给小孙女定的婚事也只是云雾镇上的一小户人家。
荣辱不惊,从容度,英国公夫人心佩服寿安君。
让英国公夫人挑,也找不到比张献更合适的孙女婿。个贵妃女儿,个皇子外孙,寿安君想孙女高嫁,肯定能在京城找到合适的人家,如此一来,便替贵妃、外孙拉帮结派嫌,皇后与贤妃、德妃三派会高兴?更甚者,元嘉帝会高兴吗?
如今小周氏一脉,只魏娆、周慧珍嫁入京城望门,周慧珍纯粹被韩辽成玩物,韩家不能支持贵妃、四皇子什么,至于他们英国公府陆家,早在太后活着时就娶魏娆过门,根本就与党派争扯不上关系,而且,但凡元嘉帝足够清醒,都会相信陆家代忠良,不会搀和皇子争。
“老太君光就是好,娆娆去闲庄的时候,替我也带份贺礼过去。”英国公夫人笑着道。她还想会会寿安君,嗯,今年重阳登高的时候,以顺路过去拜访。
亭侯府。
周慧珍也得张献中进士的喜讯,很是高兴,也去把此事说给婆母亭侯夫人。
韩家人就没瞧得起她的,现在她不但个贵妃姑母,还一位进士妹婿,婆母总该高看她点吧?
亭侯夫人正在招待家省亲的孙女韩莹。
韩莹便是韩辽的嫡长女,去年出嫁的,嫁的是京城勋贵子弟,对方家比韩家差一截,韩莹嫁过去后连婆母都待她十分客气,她要来娘家探望,也没人说什么。
韩莹喜欢娘家,是因为放不下她的同胞弟弟韩承嗣,虽韩承嗣已经十六岁,懂得事理,韩莹还是担心弟弟被那些庶子害,被年轻貌美的继母周慧珍害。周慧珍看起来很蠢,周慧珍身边个柳嬷嬷,韩莹一直将柳嬷嬷成心腹大患,就怕她一出嫁,周慧珍主仆就下手伤害她的弟弟。
在这点上,亭侯夫人与韩莹是一条心的,并且十分欣慰孙女与孙子的姐弟情深。
祖孙俩聊得开开心心,周慧珍来。
看到她,韩莹站都没站起来,俨把周慧珍与韩辽的那些上不台面的妾室看成一类。
周慧珍也是习惯,径自朝婆母礼。
亭侯夫人『色』淡淡的:“你怎么来?”
周慧珍礼毕,攥攥手里的帕子,扯出一个笑道:“母亲,我妹妹慧珠月中出嫁,嫁的是镇上的张举人,今日春闱发榜,张举人中进士,我想家给妹妹道声喜。”
家道喜是次要的,来这边显摆准妹婿出息才是最重要的。
周慧珍这点心思,亭侯夫人与韩莹都看出来,而一个小小的进士,她们岂会放在里?
“中进士啊,这是天大的喜事,您快去吧。”韩莹笑靥如花道,话里却是无尽的讽刺。
亭侯夫人更是直接朝周慧珍摆摆手,叫她直接在闲庄住下,等周慧珠出嫁再来。
周慧珍愣住。
柳嬷嬷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一边用手劲儿一边朝周慧珍使『色』,把人扶出厅堂。
周慧珍的脸『色』别提多难看。
柳嬷嬷没说什么,些事情就是要让周慧珍自己想明白。
这边周慧珍失魂落魄地准备去闲庄时,韩莹派人领过来一个丫鬟,说是那丫鬟擅长按.摩,她要送过来伺候亭侯夫人。
亭侯夫人含笑看过去,心中便是一惊。
那丫鬟,生一张少女般稚嫩青涩的如花脸庞,身段却是丰.胸纤腰好不妖娆,这一看,就不像个只是用来『揉』肩捶腿的丫鬟。
亭侯夫人明白孙女的思,是想安排一个美人跟周慧珍争宠呢。
恰好亭侯夫人也不满周慧珍,留下就留下好。
韩莹心中一喜。
这个叫涟娘的丫鬟,是她花重金物『色』来的扬州瘦马,各个方面都压过周慧珍,她就不信父亲不喜欢。
.
平侯府戚家,戚仲恺的母亲平侯夫人也从人牙子手里买个貌美动人的丫鬟。
初儿子想娶魏娆,魏娆好歹是伯府嫡女,母亲小周氏也要复宠,她才同去提亲。这儿子竟要娶陆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表妹贺微雨,平侯夫人说什么都不答应。
母子俩已经僵持好几天,平侯夫人灵机一动,就想到“以美攻美”的办法。儿子不是想要美人吗,她先安排个貌美的通房给儿子,慢慢再挑名门淑女给儿子做正妻,她就不信,贺微雨还能美到让儿子连唾手得的貌美通房都不要。
平侯夫人直接将美人送到戚仲恺的院子。
戚仲恺白日在御前卫差,傍晚府,一院子,就见长随领个美貌丫鬟过来。
戚仲恺打量那丫鬟两,看向长随。
长随擦擦额头的汗,解释道:“二爷,这是夫人送您的茶水丫鬟。”
陆家男儿无故不得纳妾的家风,戚家没,但家教也比较严格,不许年轻的公子们耽于女『色』,所以戚仲恺与兄长戚伯威都只在十四岁的时候得到一个通房丫鬟,姿『色』平平,戚仲恺那个还被他吓到,哭哭啼啼的不愿,戚仲恺直接将人撵,后来一心练武,也没想过要找女人。
戚仲恺这人,长得也不像会喜欢女人的,所以后来平侯夫人也没再给他安排通房。
如今,戚仲恺想娶贺微雨,平侯夫人突送个美人给儿子,戚仲恺能猜不到是怎么事?
“滚!”戚仲恺一声狮吼就把那丫鬟吼跑,吓得那丫鬟到平侯夫人跟前,还哆哆嗦嗦心余悸,哭着磕头求平侯夫人饶命,别再让她伺候二爷,仿佛把戚仲恺成洪水猛兽。
平侯夫人气得啊,脑袋疼,晚上睡不好觉。
平侯笑她:“你这人还是奇怪,先前总是盼着老二早点成家开枝散叶,如今他想娶的人,你又不乐。”这不是自找烦恼?
“你懂什么?咱们家什么身份,贺家连个正经的读书人都没,凭什么嫁过来,那贺姑娘,顶多给仲恺妾。”
“做妾?你想得美,那是守城的亲表妹,果貌美,守城舍得妹妹给人做妾?”
“不舍得正好,嫁给别人去,我还不想要呢。”
“你是不想要,但你儿子想要,问题是,你们娘俩在家里闹个不停,人家贺姑娘未必愿嫁。”
“不愿?她什么不愿的?仲恺还委屈她不成?”
“家肯定不委屈,人呢?你安排仲恺相看那么多次,哪个美人看得上他?”
平侯夫人沉默下来。
她的儿子不丑,就是太壮太威武,别的不说,傍晚儿子吼丫鬟那一嗓子,她在这边都听见,算是明白为什么儿子在战场上光凭一把嗓子就能把敌兵吓破胆子。
皇上肯定喜欢儿子这样的将军,小姑娘,还没几个喜欢的。
陆濯的那位表妹,该不会的看不上儿子吧?万一贺姑娘不想嫁,儿子又一根筋非要娶,再耽误几年,儿子就要三十!
平侯夫人忽妥协。
第二日就去找戚老太太商量此事。
戚老太太年纪大,比她更着急抱二房的曾孙,婆媳俩商量一番,决定先去见见贺微雨,如果贺微雨只是出身低,品没什么不好,娶过来也以。贺氏能生出陆濯那么好的儿子,兴许贺微雨也能给戚家添个威武的后代。
戚老太太就给英国公夫人送拜帖。
英国公夫人一开始还不道戚老太太所为何事,直到戚老太太提到贺微雨,英国公夫人才明白过来,笑着派人去请贺氏姑侄俩。
贺氏带着贺微雨来。
姑侄俩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岁月让贺氏更从容一些,贺微雨还很青涩。
不过,贺微雨好歹在英国公府住这么多年,最基本的礼仪都懂,除紧张,并没出什么差错。
戚老太太、平侯夫人都看出来,贺微雨虽貌美,却是个安分的主,不是那种仗着美貌在内宅兴风浪的人。
姑侄俩后,戚老太太便向英国公夫人交底,说戚仲恺那日去寺里上香撞见贺微雨,一心求娶,她想问问英国公夫人对贺微雨的看法。
英国公夫人惊讶于贺微雨与戚仲恺的缘分,一边是儿媳『妇』的娘家侄女,一边是她交好几十年的老姐妹,英国公夫人不偏不倚,很是公允地道:“微雨柔弱,嫁给仲恺,管家上她能帮不你,微雨温柔质朴,定能把仲恺照顾地周周到到。”
花千姿百媚,美人也各『性』情,英国公夫人里的贺微雨与魏娆,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前者是柔弱无骨的藤花,必须附着在男人身上才能开得安好,后者是山崖上的野花,风雨再狂也能屹立不倒。
这两种花,没优劣,放在合适的地方,都能绽放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