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陆濯所说, 第二日魏娆就收到了英国府送来的请帖,是四夫人亲手写的帖子,言语间隐含的感激词, 可能只有魏娆才明白。
送帖人也是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滴翠。
“郡主, 夫人很是想念您,小少爷满月的时候夫人很遗憾您没能到场, 夫人说了,请您务必去看小少爷抓周。”
滴翠如实地道,虽然她也不懂自夫人为何交待她一定要说动如今的郡主,曾经的少夫人。
魏娆就想到了那年元宵佳节, 四夫人被两个小丫鬟的闲话气得跑到竹林里大哭的场景, 四夫人那么期盼孩子, 婚后九年才如愿以偿得了安哥,四夫人肯定十疼爱安哥, 有多疼爱,就有多感激她的牵桥搭线吧。
她去了,接受四夫人的感激, 再送上她对安哥的祝福,四夫人心中可以彻底圆满了。
“承蒙夫人美意, 小子周岁宴我一定造访。”魏娆合上帖子,笑应道。
滴翠大喜,回去复命了。
魏娆再让魏安排, 请首饰楼的人送套长命锁过来,她要挑一件做安哥的礼物。
首饰楼一听是新封的孝仁郡主要买首饰, 马上叫最得力的管事带上楼里最好的套长命锁来了。别看魏娆在民间的名声不太好,可没有人会质疑她的财力,当初魏娆仓促出嫁, 嫁妆都拉了一整条街,更不用说她和离还能拿走英国府的五万两聘金,更不用说她背后还有一位晋城首富的姨父。
有人非议魏娆的种种不端举,但所有没魏娆有钱的人,都会羡慕她的富贵,而被元嘉帝特封为郡主的魏娆,在有财的基础上有了尊荣,有了那么一座气派的府邸,如此盛宠,丝毫都不输给主!
可是本朝没有主,位王爷都年轻,只有端王有了王妃,生的还都是子,也就是说,魏娆竟然是如今京城里面唯一的郡主!
首饰楼足够诚意,魏娆选好给安哥的礼物,骑上她雪白的骏马,做女装打扮,戴上面纱离开了郡主府。
魏、碧桃骑马跟在她左右,另有四个侍卫前后护卫。
街上的百姓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昂首踮脚眺望策马而来的孝仁郡主。
郡主坐下的白马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在明媚的春光下泛耀眼的光芒。
郡主穿了一袭大红『色』的女子骑装,那华丽的绸缎搭在雪白的马背上,一起散发『迷』人的光芒。
郡主戴轻薄的面纱,红唇琼鼻隐隐若现。
郡主生了一双顾盼生辉的丹凤眼,看向哪里似乎都蕴含了无限柔情风流。
在侍卫的护送下,郡主朝城门的方向去了。
直到郡主的身影消失,百姓才突然回过神来,百姓,曾经人云亦云嘲笑魏四女被英国府排挤自请和离,曾经津津有味地揣测魏四女躲在深闺黯然神伤无颜见人,可今日的魏四女孝仁郡主,耀眼的像一颗明珠,像飞落凡间的鸾鸟,从头到脚都散发灼灼华光。
哪里落魄了?
如样叫落魄,那请老天爷也让他变得像郡主一样落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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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门,魏娆放开速度,朝外祖母的闲庄快跑而去。
以前太后活,祖母外祖母都希望她嫁入高门得到庇佑,要她妆容画的端庄一,要她不要在众目睽睽下骑马,所以魏娆每次去闲庄都要坐马车,都要慢吞吞地走上一个多时辰。
如今太后没了,魏娆不需要再寻求夫的庇佑,连元嘉帝都告诉她可以为所欲为,魏娆还顾忌什么呢?
在内宅待了一年多,魏娆享受重新策马奔腾的感觉,早春的寒风不会让她觉得寒冷,反而吹走了一年多的沉寂。
一会急行一会慢跑,只因风景而异,半个时辰后,魏娆一行就停在了闲庄门前。
魏娆的人是随意进出闲庄的腰牌,将骏马交给下人,魏娆笑朝里面奔去。
寿安君已经得到外孙女搬到郡主府的消息了,猜测近日外孙女就会来看她,此时在屋里听到魏娆兴奋的“外祖母”,寿安君丁点都不奇怪,笑示意一旁伺候的丫鬟去挑开帘子。
魏娆畅通无阻地跑进来,看到外祖母坐在榻上,那慈爱宠溺的目光却让她想到另一位老人。
魏娆突然就哭了,扑到寿安君怀里呜咽起来。
寿安君吓了一跳,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了怎么了,刚刚不还高高兴兴的?谁给委屈受了?”
魏娆抽搭道:“没人给我委屈受,看到您,我想起祖母了。”
寿安君明白了,『摸』『摸』小姑娘……大姑娘的头,轻声道:“想是应该的,祖母那么疼,不想她就成了白眼狼了,不过想想她最后那个月的苦,早点解脱对她也好,现在她到了那头,好吃好喝的,还有祖父听她吆喝使唤,过得不定多快活。”
魏娆肩膀抖了下,一边抹眼泪一边抬起头来,嗔怪道:“祖母才不会吆喝祖父,祖母脾气最好了。”
寿安君刮她的鼻子:“是啊,祖母脾气最好,外祖母才是暴脾气。”
有她么一『插』科打诨,魏娆彻底没泪了。
魏娆将元嘉帝告诉她的话说给外祖母听。
寿安君点点头:“猜到了,皇上既在乎娘,就不会让受委屈,以前是碍太后,现在一口气补偿给。”
“可皇上补偿我,为何还不接母亲回宫?”魏娆有点困『惑』。
寿安君笑道:“如太后一走皇上就去接娘,臣子会怎么说?看吧,今年该差不多了。”
没有知道女在行宫的情形时,寿安君的确『摸』不清元嘉帝的心思,等外孙女去行宫走了一趟,将实情告诉了她,寿安君心里就有数了。
“那等母亲回宫了,我在宫外我行我素,会不会给母亲添麻烦?”
“怎么可能,人人都知道咱祖孙代的做派,突然改‘好’了,有心人才要怀疑别有所图。再有,个小脑袋瓜想那么多做什么,只需管好自己,正如皇上所说,只要没触犯律,做什么都没关系。宫里的事自有娘,她还需要『操』心不成?”
挨了一顿训,魏娆蹭了蹭外祖母的肩膀撒娇。
寿安君笑了。
魏娆提到了英国府的周岁宴。
寿安君是赞成的态度:“样也好,冲喜和离,和离后却继续走动,也算是英国府结了一段善缘,既然能澄清那谣言,何乐而不为?”
魏娆小声道:“我是冲四夫人、老夫人去的,才不在乎旁人怎么说。”
寿安君捏了捏她嫩滑的脸:“那是当然,我娆娆行得正坐得端,才不畏惧流言。”
魏娆嘿嘿笑,抱老太君的腰道:“外祖母,我的郡主府修好了,您搬过去住住吧?那么大的宅子,我一个人住太空了。”
寿安君:“我才不去,的郡主府再好也没有我的闲庄好,外祖母就在闲庄养老了,哪都不去。娆娆若是嫌府邸太空,那就早点给自己找个郡马爷,多生个孩子就不空了。”
魏娆:“我才不要呢,刚得到的府邸,我一个人还没住够,才不要么快就找个人过来。”
寿安君一直观察外孙女的神『色』,试探道:“对陆濯,的没一点留恋?”
魏娆下巴都快惊掉了:“我为什么要对他有留恋?”
寿安君道:“不说他的身份,就他的容貌……”
魏娆嗤道:“他是长得好,可我差吗?凭什么他能吸引一堆闺秀争抢嫁他,我就不能吸引一群大好郎争要做我的郡马爷?”
“世人对好丈夫、好妻子的要求不一样……”
“那我就不嫁,谁认为我会是他的好妻子,谁来争我抢我,我就从那人里挑一个能配得上我的,若是没有人来,我有钱有宅有尊荣,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嫁一个看不起我或配不上我的男人?”魏娆一口气地道。
寿安君服了,丫头年纪轻轻的想得竟然她当年一样,她出宫的时候只是徐娘半老,也有那自信满满的半老鳏夫登门求娶,要么图她的财要么图她的『色』,可寿安君一个都看不上,宁可在闲庄当做主。
“对对对,么想就对了,娆娆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挑,外祖母就不信京城的好男都瞎了眼睛,一个个都看不到的好。”
祖孙俩说了好多贴己话,恨不得将过去一年多的话都给补回来。
只是没说多久,魏娆的舅母王氏得到消息,过来了。
寿安君朝魏娆使个眼『色』,叫丫鬟请王氏进来。
“舅母,别么久,您身子可好?”
魏娆心情好,看到王氏,魏娆也笑盈盈的见礼道。
王氏过来前还在想象和离归闭门一年不出的魏娆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是憔悴消瘦了,还是来找老太君哭诉委屈了?没想到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芍『药』花一般的魏娆,十八岁的姑娘,娇艳的眉眼完全长开了,艳丽妩媚,盈盈一笑,王氏都怦然心动。
王氏惊呆地看魏娆,都没听见魏娆说了什么。
而魏娆眼中的王氏,却比上次见面显老多了。
上次魏娆见王氏,是周慧珍出嫁,得了西亭侯府世子爷那样的女婿,王氏满面红光,瞧年轻了好岁,可才过去一年多,王氏眼角的皱纹竟更深了。
是周慧珍在西亭侯府过得不太好吗?
西亭侯府里的情况,魏娆从不认为周慧珍嫁进去后能过得多滋润,只是周慧珍自己非要嫁,她确实长了一副好颜『色』,魏娆就觉得看在周慧珍的姿『色』上,韩辽应该也会宠爱周慧珍年两载吧?
难受韩辽比她预测的还要不是人?
王氏自然不会在魏娆面前说女过得如何不好,等王氏走了,寿安君才挑了件事魏娆说。
说起来,周慧珍出嫁,寿安君特意送了柳嬷嬷给孙女做陪嫁。柳嬷嬷可是从宫里出来的,什么明枪暗箭没见识过,有她护,周慧珍并没有在婆母西亭侯夫人以及韩辽的那群嫡庶子女手里吃什么大亏。
可周慧珍要的不止是不吃亏,她还想要韩辽的宠爱,像她见过的陆濯给魏娆的宠爱,要韩辽把她捧在手心里。
刚开始韩辽的确宠了她俩月,然而新鲜劲一过,韩辽就只肯晚上宠周慧珍了,周慧珍要他在婆母面前替她说话时,韩辽一声不吭,周慧珍要他教训不敬重她的子女时,韩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慧珍他闹脾气,韩辽直接去了小妾的院子。
周慧珍一气下回了娘。
韩辽愣是等了一个月才来接她,温柔小意哄了一番,轻轻松松就把人哄走了,然而回到西亭侯府,周慧珍的待遇还不如吵架前,她哭她闹,韩辽冷冰冰一句话:周慧珍再敢跑回娘,那就不用回来了,他绝不会接。
周慧珍一想到前的长达一个月的等待期盼失望焦灼,哪还敢跑?
就连周慧珍想要个孩子增加底气,她都没能如愿,一年多了还没有怀上。
王氏因此发愁。
实都是魏娆能预料到的。
“外祖母,您打算何时说服表姐离开韩?”魏娆更在意个。
寿安君道:“我怎么打算没用,得看她的,她何时死了心,自己会回来。”
孙女固执,寿安君能做的,是安排柳嬷嬷看护孙女,再留一份产等孙女。
“对了,慧珠呢?”
“刘里正的小姐快出阁了,出嫁前宴请小姐妹,慧珠她交好,去吃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