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母亲姚曼芝带着温暖去疗养院探望爷爷。
前段时间,温寒重伤的消息把爷爷给刺激了,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里。
经过抢救,没有大碍,不过状态一直不好,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姚曼芝将温暖紧急召了回来,扮成兄长的样子,在医院陪了爷爷小半个月,总算让老人家的病情稳定下来,日益好转。
现在每个周末,温暖都会来医院陪爷爷聊天说话。
偏不凑巧,在医院里碰到了父亲现任夫人张伊雪和她的儿子。
病房门外,姚曼芝看到他们,脸『色』直接冷了八度,对温暖说:“你进去看爷爷吧,妈在门口等你。”
温暖点点头。
母亲和父亲,还有张伊雪之间的恩怨纠葛,说起来也简单。
就是豪门联姻和自由恋爱之间的矛盾和取舍罢了。
一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发妻子,一个是大学时期自由恋爱的娇娇女朋友,据说张伊雪大学时期还是励志贫困生。
若讲先来后到,自然是张伊雪先来,如果当初母亲知道了所嫁之人心头另白月光,是断不肯屈就的。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温暖的渣男父亲,既隐瞒了自己的恋情,和母亲结婚;偏偏又和初恋女友张伊雪私会。
姚曼芝是名门闺秀、千金小姐,即便后来家族败落,傲骨也还是几分的,所以怀胎五月,毅然决心和渣男离婚。
渣男和初恋白月光开开心心在一起了。
更可气的是,在姚曼芝怀孕妊辰的期间,张伊雪的孩子都呱呱坠地了。
不过因为爷爷现下还掌握着温氏集团的实权,因此,无论是张伊雪还是父亲,对爷爷都是恭敬有加,不敢得罪。
而爷爷自然也觉得对不起儿媳『妇』,把她和孩子留在老宅,加以照料。
父亲则和张伊雪重新组建了家庭,对婚姻失望的姚曼芝,一心搞事业去了。
在这样糟糕的家庭环境下,温寒变成一代“纨绔”领袖,一点都不奇怪。
温暖自小被送去习武,父母离婚对她的影响可忽略不计了。
......
这次,张伊雪带着她的儿子过来探望爷爷,姚曼芝和她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压根不想说一句话。
温暖独自进了病房。
爷爷一见到她进屋,眼角顷刻绽开笑意:“阿寒来了,快坐。”
“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看到你就全都好了。”
老人家年逾耄耋,因为注重锻炼和养生,身子骨还算康健,精神很好。
病床另一边,张伊雪的儿子温承业笑嘻嘻说:“温寒弟弟换风格了吗?”
温暖已经卸掉了花里胡哨的装扮,今天穿了一件清爽白衬衣,配上她的气质,俨然清贵公子的派头。
反观温承业,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过他就很张扬了,一身名牌衣饰,跟他的母亲张伊雪如出一辙。
缺什么就爱炫什么,张伊雪珠光宝气的样子,可比出身名门的姚曼芝富态多了。
张伊雪暗自推了推温承业。
温承业立刻走到爷爷病床前,嘘寒问暖,好一阵关切——
“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爷爷,我给你削苹果吧。”
“爷爷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我还等您教我打高尔夫呢!”
爷爷待温承业,虽不如对温寒那样关爱,但也没有冷淡。
毕竟长辈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能发泄在孩子身上。
温承业在母亲的唆使下,这些年为了讨好爷爷,也算是费尽了心机,挣够了表现。
他成绩比温寒好,又能说会道,小脑袋瓜灵活,有一点什么成绩了,都会第一时间向爷爷报喜。
相比之下,温寒就很不成器了,成绩一塌糊涂,成天穿得也辣老人家的眼睛,偏仗着爷爷的宠爱,无法无天。
但温暖知道,宠爱都是有限度的,再这样下去,温承业恐怕真的要如他名字一般,承袭温家的全部家业了。
温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她暗暗打定主意,必须为哥哥扳回局面。
病房里,温承业对爷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温暖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走到边上,给爷爷倒了一杯热水。
温承业见状,赶紧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哥,你也刚病愈,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
既然他要挣表现,温暖索『性』也就松了手。却没想到,温承业故意虚接了热水杯。
他的这点小伎俩,在温暖眼中完全不够看。
在滚烫的热水洒出来的分秒之际,温暖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接住了水杯,并且兜住了溢出来的沸水。
一滴,都没有溢出杯子。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温承业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这能兜得住!这是什么杂技表演!
温暖冷冷扫向温承业,嘴角弯了弯:“哥,别再这么笨手笨脚了,烫了自己没关系,要是烫到爷爷,事情就严重了。”
温承业如鲠在喉,只能闷闷应了声。
温暖当然明白,温承业用如此傻吊的招数,自然也是他那个酷爱宫心计的妈——张伊雪的计谋。
让他倒水的时候拿脱手,再栽赃诬陷温寒故意烫他,以温寒那沉不住气的『性』子,铁定是要在病房里大吵大闹。
到时候,吵得老人家心烦意『乱』,对他的好感度自然又要下降几分。
这种下三滥小伎俩,亏她想得出来,宫斗剧看上头了吧。
当然,格局如此,也没有办法。
偏偏这种小伎俩,用在温寒身上,居然屡试不爽。
温暖觉得要没这次cosplay的机会,她还体验不到她哥的智障。
而如今,她自然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温暖将水杯端到爷爷面前,服侍他喝了一口水,又和老人家笑着聊天,讲讲学校的趣事,跟过去叛逆的样子,大有不同。
爷爷笑『吟』『吟』地看着他,满眼欣慰。
温承业自然不甘心让温寒抢了风头。
“温寒弟弟,你看,这是爸从欧洲给我带回来的名表,你看喜欢吗?”
温承业从手腕上取下一块卡地亚的高端男士手表,递到了温暖面前。
温暖扫了一眼,暗纹表盘,有几颗碎钻镶嵌,低调又奢华。
她明白,父亲有多冷落温寒,就有多宠爱温承业,毕竟一个是罪恶包办婚姻生出来的讨嫌孩子,另一个是爱的结晶。
这些年,温寒最介意的...也是父亲的偏心。
每每温承业向温寒炫耀父爱的时候,总能激得他暴跳如雷。
但温暖不在意这些,师门里,她有师父的疼爱,又有师兄弟的百般照拂,算得上是团宠小师妹了,才懒得和温承业争什么父爱呢。
她看着那块卡地亚手表,笑着说:“挺好看的。”
温承业见“温寒”不动声『色』,以为他在强颜欢笑,于是更进一步激怒他:“你觉得好看,那就送你了吧,反正爸也不怎么给你买东西,这样的表,我那儿好多块呢。”
若是换了过去,温寒铁定已经气得鼻孔冒烟了,对他破口大骂。
温暖却一反常态,笑眯眯说:“你确定要送给我?”
温承业见“他”不仅不生气,居然当了真,有些后悔说这话,毕竟这表真的价值不菲。
“既然你一定要送给我,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谢谢你啦!”
温暖笑『吟』『吟』地接受了手表。
温承业不敢相信,温寒...今天吃错『药』了吗!换了过去,铁定抓起表丢他脸上,然后臭骂他一顿。
说出去的话,显然是收不回来了,温承业脸『色』铁青,忍着巨大的心痛,把表送给了温暖。
温暖收了表,没看一眼,随手扔桌上,又指了指温承业的挎包:“你这包看着也挺贵的,爸给你买的么。”
温承业偏不信邪,取下斜挎包,咬牙继续炫耀道:“这就是爸去欧洲给我买的!”
“真羡慕你呀,爸给你买这么多东西。”
温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是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丝毫没有任何嫉妒的意思。
老爷子却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么小的孩子,穿的戴的,全是名牌,从小这么养着,谁知道以后养成什么样。”
张伊雪脸『色』大变,她知道老爷子说这话,分量极重,要是老爷子不看好温承业,那温家的产业就......
“承业,既然弟弟喜欢你这包,你就把包送给弟弟吧。”她连忙补救。
温承业很不乐意地喊了声:“妈!这包我才背一周不到呢!”
张伊雪板着脸:“让你送你就送!”
温承业无可奈何,只能将自己的东西取出来,包递给了温暖。
温暖看也没看这包,随手扔椅子上,又望着温承业的帽子说:“你这帽子也......”
话还没说完,温承业害怕地站起身,退后两步,对张伊雪说:“妈,我...我想起来了,我的作业还有很多,我得回去写作业了!”
张伊雪早就如坐针毡,连忙起身向老爷子告辞,说下次再来看他。
老爷子摆摆手,早就想赶这对母子离开了,唧唧呱呱,吵死人了。
今天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张伊雪带着温承业,气急败坏走出了病房。
姚曼芝站在病房外,看着满脸怒容的张伊雪走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时遇上,她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嚣张模样,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颓丧。
两个女人远远的对视了一眼,张伊雪哼了声,做出一副走着瞧的表情,带着温承业离开了医院。
房间里,温暖咯咯地笑个没完,爷爷慈爱地戳了戳她的脑袋——
“小机灵鬼...”
姚曼芝走进来,不明所以地问:“爸,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问问你儿子,他做了什么。”
温暖耸耸肩:“不就是给他放放血么,谁让他成天这么爱炫。”
姚曼芝坐下来,微笑着听爷俩谈论刚刚发生的趣事。
令她惊奇的...不是温暖如何收拾了温承业,而是她和爷爷这般其乐融融的相处。
这可是过去的温寒从来做不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