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祝福?为什么要征求一个死尸的祝福?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沈留白究竟在干什么,却也只能在旁边静观其变。
只见,那个其丑无比的男人,缓缓走上仪式台,最终停在我和沈留白之间,用他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我们俩,嘴唇微动,出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
“看来你们真的很相爱。”男人扭头将视线全部集中在沈留白身上:“你愿意为了心爱的女人,背负所有的骂名,所有的罪恶。明知道心魔的可怕之处,仍旧不顾一切的将心魔释放出来。若是她压制住了心魔,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压制,生的所有恶果,都将由你来承担。你难道就不怕,你最爱的女人从此永远离开你?”
沈留白目不斜视的盯着男人的眼睛,毫不犹豫的回答:“怕!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心爱之人的离去更有杀伤力。但我知道什么事必须做,什么恩怨必须背。”
“哪怕失去爱人?”
沈留白摇了摇头:“兴许我这一世失去了她,但是我会等到下一世再次遇到她。”
男人点了点头,转动脑袋,将视线落在我身上:“在他毁掉双鱼戒指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你心中的愤怒与恨意,你明明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或是直接冲上去甩他一耳光。为什么当他问你那个问题的时候,你还是会回答与他在一起?”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依靠的都是‘感觉’二字。
但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感觉’显然并非标准答案。
我深吸了口气,认真道:“没有恨死对方的爱情,相当于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策划过一场谋杀的婚姻,相当于没有结过婚。两个人,在茫茫人海相遇,两颗截然不同的心,逐渐融合在了一起,永不分离。但是这两颗心注定是不同的,也注定会生摩擦。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但是最后仍旧可以携手漫步夕阳下,这才是爱情,不是吗?”
男人听了我的话,低头沉思片刻,最后也是点了点头:“你的是爱情,他的也是爱情。区别在于,他的爱情太过理想主义,而你的爱情又太过世俗。两种截然不同的爱情,想要磨合在一起,恐怕将来的波澜少不了。”
“看样子你很懂爱?”
男人面无表情,眼睛朝我身后看去。
我的身后是小洋楼,而男人的视线则定格在小洋楼二层的第二个窗户,那里是吊死鬼和骷髅怪的房间。
虽然窗户挂着厚重的窗帘,普通人从外面很难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是我却能够察觉到那个房间里传出的轻微阴气波动。
很显然,吊死鬼和骷髅怪有一个人,正站在床边,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而根据这股阴气的规律和强弱,也足以判断这个人应该是骷髅怪。
也就是说,男人的视线是奔着骷髅怪去的。
想到之前骷髅怪便被封印在小洋楼里,而封印她的东西正是千年何乌。我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丑陋无比的男人:“之前那个男童才是障眼法,真正的千年何乌是你!”
男人这才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我的身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道:“你差点就错过了我。”
是啊,如果按照原计划的话,我肯定会抓一个假的千年何乌。
思来想去倒也是,千年何乌如此的神秘,想要抓他哪有这么容易!而这一切,早已经被沈留白所洞悉,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因为这一点。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留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在仪式台上说的话,声音不大,观众席的人根本听不到,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至于仪式台上的伴娘和伴郎们,则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应龙控制了。
沈留白轻描淡写道:“绝大多数人对千年何乌的了解,都仅限于口口相传的讯息。所谓的幻化人形遗留下来的特征,的确是天灵鬼中央的旋。但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千年何乌的长相。”
“长相?”
沈留白没有丝毫掩饰,直截了当道:“何乌的表皮坑坑洼洼,布满根须,黝黑且不规则。因此幻化出来的人形,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俊男靓女。之前那个男童长得太可爱了,光是这一点便不可能是千年何乌。其次……”
说到这,沈留白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丑陋的男人:“千年何乌幻化人形之后,应该是个成年男人,而非孩子。”
“为什么?”
“因为孩子还不到懂得爱情的年龄,只有成年人才会懂得和追求爱情。”
闻言,我恍然大悟,伴随而来的还有不可置信:“他和骷髅怪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镇压那么简单,还夹杂着爱情?”
“恐怕是惊世骇俗的爱情吧。”沈留白看着千年何乌,嗓音有力的说道。
面对沈留白近乎质问的话语,男人却是轻描淡写道:“我爱她,但她是富家千金,美丽绝伦。而我是千年何乌,是草根,是丑陋无比的怪物。她是九天回翔的凤,注定看不见我这只蝼蚁。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默默的爱着她,并且誓永远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仅此而已。”
千年何乌,爱上一个阳人女子?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世上还能生这种惊世骇俗的爱情。
“可你终究还是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不是吗?”我反问道。
千年何乌点了点头:“因为她身上有罪业,若是去了阴间,会受到可怕的酷刑。所以我只能自私的没有经过她同意,便镇住了她的魂魄,让她永远留在这世间。或许她永远都是游魂野鬼,但至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由,有生活。只要她不会受到伤害,我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