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叔订婚了?跟谁?梁愉音?没听说啊……”
“不是梁愉音,是贺迎真。”
“贺迎真?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哪家千金?”
“濠江贺家刚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你最近应该没有关注报道,贺家认回女儿的当晚,还公布了跟厉家联姻的喜讯,已经报道了。”
喻浅现在情绪是稳定的,所以才能平静地将这些事全部告知乔召漪。
“濠江贺家我听说过,他们这一联姻也算得上是强强联合了。”乔召漪看向喻浅,“可这也特太突然了,你事先知道吗?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比如……”
喻浅放下筷子,靠着椅背说,声音很低,“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晚公布婚讯的那一刻,我人都是懵的。”
当时不敢置信,可又发生在眼前,最后还傻乎乎地去问厉闻舟是不是做戏,她蠢得要命。
乔召漪手伸过来,搭在喻浅手背上:“那这场联姻,是你三叔的决定还是你爷爷的安排?”
喻浅声音轻轻的:“厉闻舟的决定。”
乔召漪心口一疼,正要起身过来安慰,喻浅忽然又笑了,对她说,“已经看开了,无所谓了。”
听似轻飘淡然的话,实则每一个字都在故作坚强。
乔召漪更心疼了,替喻浅抱不平,“耽误你这么多年也不给个交代,说订婚就订婚,他把你当什么了!”
喻浅垂下眼眸:“我跟他之初,本就不光彩。”
是那杯茶造成的错误,然后一错再错,变成后来的一发不可收拾。
“可那也不是你的错!”乔召漪愤愤道,“是他结束得太不体面,明明可以跟你断了再订婚,可他却用这种羞辱人的方式,他太没把你当回事了。”
最后这句虽然语气重了点,但也是事实。
之前乔召漪就有所预料,当时还觉得自己多思多虑,现在看来,原来她的直觉这么准!
“先吃饭吧。”喻浅重新拿起筷子,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
乔召漪现在已经没胃口吃了,她看着闷头吃饭的喻浅说,“断了就断了吧,厉闻舟这样的人不值得留念,浅浅你值得更好的,将来……”
话说到一半,乔召漪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眼泪拌饭的画面,看起来惨兮兮的,还很可怜,如今现实中见到了,没想到是发生在她最好的朋友身上。
那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进碗里,拌着饭,吃进嘴里,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怎么也咽不下去,乔召漪看得两眼一酸,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好了,吃不下就不吃了。”乔召漪拿走喻浅面前那碗饭,把面前那杯水递给她,“你喝点水,去休息会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喻浅没再勉强,把水喝了起身回房间。
乔召漪简单扒拉了几口饭,把碗筷桌子都收拾完,再用电饭锅煲了粗粮粥。她想,等喻浅饿了想吃的时候也有份热的在锅里。
做完这些,她轻手轻脚去卧室。
喻浅侧躺着,眼睛盯着一处在发呆,乔召漪凑近看了看,没哭,总算放心了。
“召漪。”
“嗯?”乔召漪起身到一半时,忽然停住不动。
喻浅翻过身,轻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恋爱脑,不理解为什么一段不对等的感情也能让我陷这么深。”
说实话……
“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爱情这种东西很难说得清的。”乔召漪顺势坐下来,就坐在床边,“有的人天生深情,一旦认定就很难放下,而有的人天生薄凉,一旦不爱了,毫不犹豫抽身走……人!”
说完这话,乔召漪掐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不是说你俩,我只是这么形容一下。”
喻浅苦笑:“你说的没错,前者是我,后者是他。”
乔召漪讪讪。
“我有个秘密,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一直藏在我心里,厉闻舟也不知道,不过……”喻浅轻轻摇了摇头,“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乔召漪问:“是关于厉闻舟吧?”
片刻的沉默后,喻浅轻轻嗯了声,她仰面看着天花板,回忆像倒退的胶卷,一帧帧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
许久后,她说,“我不是这几年才喜欢厉闻舟的,我十六岁就喜欢他了。”
乔召漪挑眉:“那么早就喜欢他了?”
“嗯,刚来厉家前几年,我妈跟厉叔叔感情很好,她过得幸福的时候也会关心我,对我也好。后来厉叔叔一次次发病,直至性情大变后,我妈也变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关心我,也不在意我冷暖,我上初高中那六年,应该是我过得最艰难的六年。”
说出去谁会相信呢,豪门厉家的养女,上高中连学费都交不起……
柳晚敏不管她,厉家更没有人过问她,她找不到柳晚敏,也见不到厉老爷子,老师不敢主动跟厉家交涉,只会每次都给她难堪。
全班四十六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站着听课。
后来,当柳晚敏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她已经断断续续站了半个月课堂。
除了学费,家长会柳晚敏一次都不去,也不关心她归宿假有没有回厉家,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吃饭,心情不好的柳晚敏从头到尾冷暴力她。
那时候她总想着熬一熬就过去了,可是,真的太难熬了……
好几次下晚自习的时候,她都想往学校天台走;在马路上边时,又想往马路中间走,尤其在车流最多的时候。
她那时候心思敏感,熬得太艰难,没有想过以后,只想着,要自己是突然死掉就好了,死掉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厉闻舟出现了。
在她又一次朝马路中间走去的时候,他的车停在她身边。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清冷的脸。
那年她十六,他二十四。
她一身蓝白色校服,扎了个低马尾;他坐在车里,一身黑白色西装革履,刚参加完一场商业招标会。
他仰面看着她,喊了她的全名:
“喻浅。”
她也认出来他是家里那位三叔。
她很少与他打照面,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只听佣人提起过他,说他脾气很不好,经常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让厉老爷子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