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轮转宗大长老气息有些难以平复。
他的法相隐隐然有些许的不稳定,那种阴阳轮转的气机不复原本的从容不迫,他最后奔入了山川之中,施展分身化影之术,内气流转变化,化作了另外一个自己。
此乃是阴阳轮转宗不传之秘。
乃是阴阳化生之奥妙。
这一道身影和阴阳轮转宗大长老分开而走,只遁光而去,阴阳轮转宗大长老屏住呼吸,却见自己的分身远行,忽而远处一道气浪腾起,那一座山丘轰然震了震。
而后,这一座荒山传来了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有人张狂大笑:“哈哈哈哈哈,休走!!!”
“还未曾分出个胜负,你走个什么!”
“哈哈哈哈哈!”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把自己的呼吸都给屏住了。
似乎是拳劲,亦或者说是刀剑的锋芒,猛然地横扫而过,那一股锐气直接从山上掠去,虽然是荒山野地,也是有野兽,却在此刻皆惊慌。
一阵阵轰隆隆的爆响声传来。
那一座山丘从山腰处被撕裂,一名白发老者单手扛着这山丘,放声大笑:“跑什么跑?!来,继续打,继续!”
却见陈承弼虽然身上染血,却自张狂,大步掠来。
老者鏖战成性,阴阳轮转宗的大长老又故意遮掩自己的气息,以无上绝学藏起来,陈承弼未曾发现,只是从阴阳轮转宗大长老旁边掠了过去。
臂膀用力。
狠狠抡起那一座山,朝着下面砸下去!
地动山摇,气浪勃发横扫十数里的范围,皆是烟尘弥散。
“来打!”
陈承弼狂啸而去。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脸色难看。
这个江湖宿老,武功内劲的境界,其实是弱于他的,阴阳轮转宗无上绝学,也是法相级别神功的阴阳轮转,就算不如十大神功,相差不远,于内气雄浑之上,更是绝世无双。
但是内气虽然弱,但是大抵也是同样境界。
陈承弼一腔战意纯粹,浑身纯阳之体,他阴阳流转,竟是牵扯不住这老者的内气,只被陈承弼抓住,一阵互打,陈承弼越战越强,一腔战意蓬勃,而阴阳轮转宗大长老却是越打越是心悸。
尤其是发现这老者打得战意纯粹,似乎要癫狂起来。
出招的时候,隐隐有穷奇嘶吼咆哮。
想到这疯王传说,却是心中战意陡然消散,不肯再和这老者战斗,尤其是见到这個老者一拳把一座山的山脊轰断,单手提起来,当做重锤一样抡起来砸人的模样,更是头皮发麻。
一甲子前,大陈国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
疯王陈承弼。
果然不曾有错。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脸色难看,看着陈承弼轰隆隆去了,推山,开河,煞气冲天,挡在他面前的,不管是什么,都被他以极端暴力的手段,尽数摧毁,平推!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一言不发,气机收敛。
不知道为何,阴阳轮转宗的大长老有一种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本能判断。
他无论是内功,还是招式,亦或者靠着诸多丹药而成的诸多手段,都比起修行死功夫,笨功夫的陈承弼更强,但是厮杀起来的话,他才是死的那一个。
陈承弼会重伤,但是肯定是他死。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不愿久留。
生怕抬起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笑着对他说,原来你在这里啊,当即施展绝学,身法如光,超凡之速度朝着外面急掠去了,山林之中,小树林里,急急而奔。
很快就抵达了阴阳轮转宗的宗门所在之地,于是方才松了口气。
自有阴阳轮转宗大阵开启。
又有诸多弟子前来送上丹药。
阴阳轮转宗宗主是一位姿容绝美的女子,为宗师排行榜第八,气质不凡,其余几大长老,无论男女,都极貌美,见大长老如此狼狈,倒是诧异,询问道:“大长老为何如此,狩麟大会可有收获?”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道:“哼,本来已找到了那小丫头。”
“她行走江湖,号称什么无梦,哼。”
“我陪着她演演戏,打算机会到了,把她擒拿,未曾想到,给一个老疯子,还有一个小疯子打搅了我的事情,那老疯子武功虽然不如我,但是却极能打,我好不容易甩开了此人。”
“那小疯子,则是那什么戟狂。”
有人笑着道:“大长老,总不至于在小辈上吃亏。”
大长老漠然道:“自不会,有没有吃亏,你自可以来试试看。”
那女子就不说话。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拱手道:“今日吾心神疲惫,且先休息。”拂袖离去,他武功不弱,积威深重,旁人不敢去惹他,只是不知为何,这位阴阳轮转宗大长老只心中焦躁,坐立难安。
难道是因为那陈承弼老疯子?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大步走出,道:“阵法开启了吗?!”
有弟子回答道:“开启了,大长老。”
先前和他不对付的那位女子笑着道:“怎么,大长老,往日你开无遮大会,却都没有这样的害怕,一个陈承弼,说破天算是个宗师级,你就这样害怕么?”
“他若是来,你我一起上,这纯阳之力也顶不住。”
“怎么如此害怕?”
“平白辱没了身份!也是精神凝练,武道意志通神的宗师,生死还看不破么?!不行,你我一起出去,我听说戟狂可是个好看的少年郎,不如试试味……”
声音还没有落下。
忽然有一声剑鸣响起来。
剑鸣清越,犹如天地齐震动,阴阳轮转宗宗门弟子,有修行剑器的,无不感觉腰间兵器跃起,阴阳轮转宗十位长老的神色都骤变,抬起头,看到天空已暗下。
几乎是本能。
没有被气息锁定的其他九位长老,并阴阳轮转宗宗主齐齐闪身。
用出各自绝学,如自泥潭之中挣扎而出,一个动念的瞬间拉开距离。
阴阳轮转宗大阵毫无用处。
被直接穿透!
一道剑气瞬间掠过,大殿,演舞台,层层崩碎。
如同千军万马,奔驰而来!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还没有开口。
铮!!!!
一声清越响声。
那一颗美丽的头颅直接像是被狂风巨浪狠狠的砸碎。
头颅粉碎成齑粉,一片污血直接喷在阴阳轮转宗大殿的牌匾上,正堂之上,祖师牌位,齐齐从中间斩断!
烟尘弥散,缓缓散开来,十大长老,或者说,剩下的九个长老和宗主此刻看去,只见天穹之上,阴阳轮转宗大阵破碎,一片片散开来,缓缓掉落下来,没有头颅的阴阳轮转宗大长老站在那里。
鲜血散落一片。
一位宗师级别武者,法相彻底消失。
所有阴阳轮转宗的弟子,皆面色煞白,死寂之中,这巍峨的阴阳轮转宗大殿,朝着旁边缓缓落下,砸落在地上,发出了巨大无比的轰然响声。
几乎是死寂之中,一位闭死关的老者忽然破关而出,长啸道:
“什么事情?!”
“谁人胆敢犯我宗门!!!”
这老者出山的时候,意气风发,天地都似乎昏沉下来,阴阳轮转的意境极为强横,似乎都已经开始扭曲天地,众多武者抬起头来,看到天空之上,如同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阴阳鱼流转变化。
笼罩方圆数十里。
一老者放声大笑,背负双手,凌空而来。
这是一个大宗门的底蕴,是之前就名列江湖宗师前十,只是后来不怎么出手,功力越发高深的底牌,所以这样有超过两百年传承,一代代成体系的势力,旁人不愿意招惹的。
打了小的,惹来老的,这个可不是一句空话。
只是这个代表着大宗门底蕴和底牌的老者见到了这一剑,脸上忽然失去了全部血色。
他出关时候的意气风发,豪迈霸道都消失了,只是站在那里,宗主询问道:“太上长老,您……”
她看出这位活了两百年的绝代强者的神色,顿了顿,道:
“是,江湖传说吗?”
老者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道:
“江湖传说?江湖传说?”
他转身狂掠,只愤怒地将大长老撕扯成一片粉碎,最后颓唐,回答道:“若是四大传说,反倒是没有什么了,道宗太上忘情,青袍长生只求大道,南海钓鲸客自在随性,另外那位素来深居简出。”
“他们来此,我们还能好些。”
宗主悚然一惊,当即做出判断道:“我等速速离开如何?”
太上长老道:“不,留在这里。”
宗主不解。
太上长老闭着眼睛,回答道:
“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两百年。”
“这是剑狂的拜帖。”
于是再没有人有半句话。
唯长风流转,剑鸣不止,渐趋于平缓。
阴阳轮转宗大长老的头颅,只是个拜帖,那剑鸣悬挂在他们的头顶,剑狂的拜帖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而剑狂拜帖也只有一个含义了。
我要来。
你们,不许走!
……………………
李观一离开了流风回雪楼,在这镇北城里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薛昭吉留在这里,保持着流风回雪楼的正常运转,又提前支了不少银钱给李观一,当做盘缠。
就在镇北城的三位将军彼此之间的争斗,终于角逐出了一个结果的那一天之前,李观一的牛车换成了商队,带着许多东西一起出发了,李观一坐在马车里面,倒是不适应。
只是瑶光安静伸出手指,剥一枚枚葡萄,放在嘴巴里面。
慢慢吃着。
麒麟侧翻躺在那里,大祭之前,就已经是夏日,而现在到了秋天之前一个月,也是最为炎热的时候,麒麟虽然不在意热气,却不喜欢闷和潮湿的感觉,长风楼给祂搞出了很多的冰块。
麒麟躺在那里,旁边有一个匣子,匣子里面都是些冰块。
麒麟就这样伸出爪子。
在里面抓了抓,掏出一把冰块,往上面一抛。
冰块落在嘴巴里面。
麒麟嘎巴嘎巴咀嚼着寒冰,痛快潇洒地简直不必说了,他想一想过去十一年,自己在陈国的皇宫里的生活,麒麟简直都要哭出来了,祂孵化出来还没有五百年,可还没有成年呢。
一只小麒麟,被折磨了那么久,太可悲了。
于是又抓了一把冰块,塞在嘴巴里面,然后又舒舒服服喝着杨梅饮,舒爽!
李观一看了一眼麒麟,庞水云温和将诸事安排告诉了李观一。
当然,他不是和剑狂慕容龙图那样,直接说了,只是说寻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李观一撩开了马车帘子,看着镇北城外面的风景,道:“宇文家怎么办?”
他抬了抬眉,沉静道:“宇文化,宇文天显,都成功脱身了。”
“应国和陈国,还没有撕破脸,现在陈鼎业在内,则是希望制衡薛老,往外,则是打算先把摄政王的势力扫平,在这个情况下,他还希望和应国修好。”
“镇北城虽然把陈鼎业的人驱逐镇压了,却也不打算违反这个战略。”
少年顿了顿,道:“太可笑了。”
“澹台宪明的计策里面,此刻分裂弱小的陈国,已经成为了肉,不去联合其他的势力,以抗衡虎视眈眈的应国,反倒是希望作为掠食者的猛虎应国可以和自己联盟,去把其他势力扫平。”
“他的抉择,和自寻死路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庞水云点了点头,神色温和。
李观一看着外面,微微皱眉,道:“我等应该速走,宇文化那里有三百铁骑,不过,宇文烈是兵家大成者,他的话绝对不能信,说是三百,我怀疑至少是五百以上。”
“或者说,是三百重骑兵,剩下的两百是轻骑兵。”
“这么长的时间,恐怕还会有对应的步兵军团,我和宇文天显交过手,他可能极擅长和巨型车弩,机关进行配合的战术。”
庞水云微有惊愕。
这位年轻的少主,在很多大势方面的认知判断不是很强。
很多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出,极为缺少基础知识。
可是在有的方面,其中尤其是大方向大框架上的战略目光。
极为毒辣。
仿佛是被名将教导过,而且直接忽略那些基本的,高屋建瓴,从最核心的大势战略方向教导出来,庞水云微笑道:“少主说的对,不过放心,我有施展了些小小的计策。”
“宇文化和宇文天显他们,一时间追击不上的。”
就如同庞水云所说的,他施展的计策不是一个,是情报伪装,指东打西等连环的计策,最终宇文天显就算是勘破这些计策,追击出来的时候,也终于还是被拉出了很长的距离。
这一段时间差,让庞水云带着李观一抵达了他准备的战阵据点。
那是一座山。
后方是绝壁,前面是宽阔平原,山上已经构筑营寨以及基本的防御措施,甚至于有机关弩,箭塔,李观一的马车队行驶进来的时候,少年人只是扫过这里,看到三千多人全副武装,就感觉到了不对。
他把庞水云私下里拉到了一处,询问道:
“庞老,到底是什么情况?”
庞水云兀自装着不懂,笑着道:“是老夫提前判断出来,所以在这里准备了些兵马,以防不测。”
李观一忽而笑起来,道:“庞老当我是小孩子。”
庞水云微怔住。
那少年人眸子微沉静:“伱想要利用宇文天显,让我扬名。”
“是不是?”
庞水云眯着笑的眸子睁开,看着这少年人,第一次,他似乎感觉得到,眼前的不是【李万里的儿子】,而是一个有勇武韬略,眼光极锋锐的少年名将。
李观一长叹息道:“说说吧,庞老,这些人的来历。”
庞水云沉默,然后直接托盘而出。
拱手道:“少主,若要成就英雄之霸业,需要有盛名,这是基础!此等人,不是私兵,便是山贼,匪徒,逃兵,死了,不可惜,正合适练手!”
少年看着这位谋士,他道:
“……庞老,我看到过一封家书,也见过许多的事情,我走过江湖,听过很多人的说法,为什么做山贼,是因为如果去当贼匪的话,还可以活下去,有时候按照朝廷的法律交税,立刻就要饿死了。”
庞水云怔住。
李观一道:“我是要成就一些事情。”
“但是!”
他的语气加重了,看着眼前的老者,忽然咧嘴笑道:
“但是,英雄之业,不必用这样的手段啊!”
庞水云道:“您是要做妇人之仁的事情么?!”李观一大笑:“我不是那种慈悲心泛滥之人,但是,要我去带着一帮裹挟上来的人,拿着刀剑,就去和精兵强将厮杀,这算是什么?”
“有恶的,要杀;无辜的,若不能够救他们出水火——”
“那么,就算是我取得了天下。”
“我和逼迫他们的那些人,没有区别的!”
炽烈如火一样的光在少年的眼底燃烧着,天下纵横家的谋臣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庞水云感觉到了,属于豪雄专有的那种,会让谋臣手足无措的特性,他看着那少年拱手一礼,起身,李观一亲自鸣金,要那三千余人都汇聚起来。
乌压压的一片,其中有五百多是城主的私兵,又有些是死囚,是贼匪,山贼,还有潜藏其中的三十三个太平军老卒,就用目光打量着李观一。
李观一看着这些人,忽然笑起来,大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乱糟糟的,没有谁回答,只有寥寥草草的人回答说不知道。
李观一道:“我也就是个比你们年纪小很多的人而已,今日我也想要问一问,你们是谁。”他大步走到了第一个人面前,那是个大汉,眉宇颇为凌厉,脸上有刺青,是个刺配的犯人。
李观一道:“你为何犯法?”
那大汉看一眼这娃娃,咧嘴一笑,满不在意道:“杀官。”
“为何杀官?”
“那狗官占了我家的田地,把我的老父打折了腿,我就半夜提了刀子,去剁了那老东西的狗头,所以要择日处斩,诺,就是这样了。”
李观一点头,道:“好!”
“够豪气!”
这大汉咧嘴道:“说豪气,不如把我的脚铐打开?”
这大汉是死囚营,又叫做炮灰营,用锁链锁住脚,不允许后退,端着兵器往前,抵抗重骑兵冲锋的必死者,他这样说话,只是在嘲弄着。
忽然有鸣啸声音。
李观一忽然拔出刀,猛然一斩,这个大汉脚上的锁链被劈开。
这大汉怔住,不敢置信。
周围的氛围一瞬间变化,李观一道:“给酒!”
一名长风楼青年抱着酒坛过来,这大汉脸上神色变化,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大口豪饮。
已经走到了第二人面前,询问道:“你做了什么?!”
那精瘦汉子大喜,笑着道:“这人杀官耳,我不同,我本是孤儿,和尚把我捡回去,当做帮厨,只那一日有些口角,起了性子,便把这一些和尚全杀了,占了那地,后才被送官,我杀人可……”
铮然鸣啸,这汉子人头直接飞起。
一股血腥之气散开,众人心中一凛,那少年人道:
“恩将仇报,该杀!”
不知为何,有一股肃穆之气逸散开来,那少年继续往前,而有遮掩藏匿者,旁边带着兜帽,嗓音清冷的女子就会开口,三言两语,皆逼迫出真话来,于是众人心神一凛,不由对这少年人心中多出三分敬意。
此人,莫不是会读心之术?!
李观一竟然一个一个去询问过去了,三千余人,天色昏黄。
却已杀得只剩下了两千八百多,但是每杀一人,皆询问周围之人,是不是该杀,却皆是被认可该杀之人,直到最后,当有一奸杀女子,杀死恩人者被纰漏出来,喊杀之音冲天。
李观一最后站在前面,让人搬出来了一堆兵器,一堆金银。
分列开左右。
少年沉声道:“我名为李观一,今日诸位在这里,我不会隐瞒,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是宇文世家的宇文化和宇文天显,那是神将榜上的名将。”
众人嘈杂,有知道李观一,宇文世家的,把这两个名字的意义说出来,于是众人脸上神色皆有变化,少年指着那一堆金银,道:“要和这样的强军作战,诸位,若是想要离开的,可领一份银。”
“若是愿意留下的,则可以去拿刀。”
有一个中年男子迟疑了下,走过去,拿了一份银子,然后转身,迈步往外面走去,竟然没有谁去阻拦,于是哗啦啦的,就有一堆人去拿银子了。
长风楼给的盘缠一瞬间消失许多,那少年的眼皮都不动一下。
最后,那第一个杀官的大盗忽然大笑,走过去,拿起银子,把银子抛下,过去拿起刀子,道:“老子叫做樊庆,你有意思,我这一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就愿意看看你要做什么!”
李观一忽然手一动,一锭银子飞过去。
樊庆抬眸:“什么”
李观一头也不回:“本月军饷。”
樊庆怔住:“军饷?我们不是一股贼军么?”
少年道:“当然不是!”
“你们的刀,也为自己而战!”
樊庆抓着这一大锭银子,一把刀,怔住许久,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了,最后,这三千余人,被杀数百,走了上千,最后竟然就剩下了区区一千八百人。
庞水云死死盯着那里的一千八百人,老者的心脏疯狂跳动。
已经有一股很淡,却真实肃杀凌冽的军势在滋生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少年站在最高,拱手。
一千八百人下意识回礼,已是整齐划一。
于是这已经是一支军队。
庞水云忽然有放声大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