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出了门,在门外站了许久,等到那股子躁郁被冷风吹散才抬步走了。
次日一大早,傅昭就派人去接瑾瑶,云痕不过片刻就回来。
不等他开口,傅昭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额间青筋跳动,用力捶了下桌子,案桌上笔架晃动。
带人去了宅院除了那几个仆人,哪里还有瑾瑶的身影。
“人呢!”
他脸色阴沉得极为难看,云痕吓得一颤,忙道:“属下也不知,一大早人就不在了。”
人不在这,那回去了哪里?
傅昭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宫里。
正是上值的时辰,傅昭换了官服就往宫里赶。
上完朝,众大臣正往外去,见他立在檐下不走,有人调侃。
“傅大人,新婚之喜怎今日不着急回家了?”
傅昭面色沉沉,见皇上身边的徐公公出来,忙上前问:“皇上可准许了?”
徐公公将人拉到一侧,压低了声音道:“咱家可劝过你了,幸得皇上宽仁不予计较,也亏是您,若是旁人叫皇上知道私下去见太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傅昭拱手,“多谢徐公公。”
说着将一玉佩塞入他手中,徐公公眼睛一亮,忙收入囊中,轻咳一声摆手道:“大人快去吧。”
傅昭在宫人的指引下到了慈宁宫。
有宫女进去通禀,太后听到他来了,下意识看向一旁正在写字的瑾瑶。
她眯了眯眼,别有深意问:“傅大人可说要做什么?”
瑾瑶心下一颤,仔细听着那边回话。
小宫女道:“傅大人说,有要事同您商议,朝中秘事不得告知旁人。”
太后看着瑾瑶,话却是对那边说,她一笑,“哦——我还当他是为什么人来的。”
说罢挥了挥手,“去吧,请他进来。”
瑾瑶收好纸笔起身要走,太后喊住她,“哪去?”
“朝中秘事,奴婢不便听,先回避了。”
太后冷笑,理襟坐到一旁,“你是我的人,在这待着就行。”
见她迟迟不回来,太后讥笑,“怎么?怕见他,难道你对他还有情?”
“奴婢不敢。”瑾瑶只得抱着宣纸回去。
刚转身,只觉一阵熟悉的雪松香从背后包裹住她。
“微臣……参见太后。”
傅昭站在她身后,嗓音清寒地对太后施礼。
瑾瑶身子一僵,脚下跟生根似的抬不起,手中的宣纸滑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视野中,傅昭躬身拾起递到她面前。
他扫了眼那隽秀整齐的行楷,一字一句道:“苏大人,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瑾瑶心头哽住,想起昨夜的事情,生怕他当着太后面言语失控。
她刚想开口,就听他冷冷道:“这字比以前好太多了。”
瑾瑶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说她的字吗?
她伸手接过,疏离淡漠说,“多谢傅大人夸赞。”
傅昭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不知是何人所教?”
“太后!”瑾瑶紧张道:“是太后所教。”
“哦——”他别有深意地扫了她慌乱的脸一眼,抬步像太后走去。
她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深深吸了口气,紧忙抱着宣纸去了桌前坐下。
“来人。”太后说了一句,看到瑾瑶在一旁,“瑾瑶,你去给傅大人上茶。”
“可是。”瑾瑶下意识想拒绝,她不想再跟他有瓜葛,再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奴婢笨手笨脚,这就去喊明舟姑娘。”
太后也不气,笑着吩咐,“让你来你就来,怎么给我倒就行,给傅大人就不行?难不成傅大人还能吃了你?”
傅昭捻着指腹,目光轻飘飘扫着她,瑾瑶被他看得浑身不适,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端着茶壶为他斟茶。
茶盏递过去时,他若有若无抓住了她的手。
怕被太后看到,她忙缩了回去,垂着头再不敢直视对方那炙热的目光。
傅昭呷了一口才说起事,“微臣来是有一事不明。”
太后等着他下文,只听他又说,“微臣丢了一卷宗,而这卷宗恰好是有关前阵子被皇上罢免的官员,想必是屋里遭了贼。”
太后笑道:“傅大人说这话,哀家就听不懂了,屋里遭了贼,应该告知大理寺,怎来这里?”
“微臣当下正在调查府内上下人员,只是有一人还未查到,特来请示太后,让微臣带回去调查一番。”
太后下意识看向瑾瑶,见她垂着头一言不发,片刻开口,“不知大人说的是谁?”
傅昭伸手示意一旁的瑾瑶,“正是此人,此人此前在我府上住过一段时间,想必太后也知道,皇上之前给我二人赐婚,因的微臣与她来往亲密。”
瑾瑶捏着手指的指尖发白,厉声道:“傅大人莫要乱讲,皇上是不知你我实情这才错下了婚,你丢了卷宗与我何干。”
傅昭不说话,就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盯得人心底发毛。
寂静中,太后思忖片刻,若她不让把人带走,那没准傅昭会把事情牵扯到自己,为了撇清关系,她启唇道:“既如此,那傅大人就将人带去吧,只是。”
她顿了顿叮嘱,“可别伤着我这位女官,哀家现在是一步也离不开她。”
“太后!”瑾瑶没想到太后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只见太后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她只得乖乖闭了嘴。
跟着傅昭出了门,刚迈出殿门就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傅昭满身戾气,寒霜弥漫,扯着她一路大步流星。
“慢些!你弄疼我了!”瑾瑶险些被他拽到,踉踉跄跄跟着他出了宫门。
傅昭就像没听见似的,将人粗鲁地推上马车。
这样子的傅昭让瑾瑶害怕,失去了桎梏,她忙不迭地缩到车厢角落。
哪知他看到她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愈发狂躁了。
傅昭一把将人扯到近身,“现在知道怕了?”
“嗯?昨夜你伶牙俐齿的模样呢?”
昨夜她说什么来着?
哦,她说跟别人睡了!
傅昭眸中似火,如果目光能杀人,大抵杀了她千百次。
瑾瑶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一把甩开他,揉着红了一圈的手腕,哼笑,“谁说我怕了?我不过是怕你发疯。”
“你要疯自己一边疯去,别带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