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翎趴在地上，面目狰狞地抬起脸，在祂的目光中，本应高高在上的大人，竟然屈尊降贵地弯腰抱起白发的神明。
沈玉衡身上缠绕的死气被陆东序直接震碎，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纯白发丝被汗水洇湿，其中几缕粘连在脸侧，衬得他更加柔弱。
“哥哥，冷。”沈玉衡咬着嘴唇，身体不断地打着冷颤，他手指僵硬地蜷缩着，指尖处已经有些发青。
这是死气入侵神躯的表现，若是损伤到灵魂，对于新生的神明不死也会折损承受巨大的折磨。
陆东序冷着一张脸，抱着沈玉衡的手臂略微用力，任由沈玉衡像是无措的小兽，在自己的颈间寻找一处安宁之所。
“你的胆子很大。”陆东序慢步走至卒翎面前，他漆黑的眸子不见丝毫情绪，却也让卒翎感受到平静湖泊下诡异可怖的旋涡。
卒翎挣扎着爬站起来，祂跪在冰冷的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用于布星的能量石。
明明亿万年的岁月，祂的大人都在宫殿内安静地布星。
偶尔露出的俊美容颜上，只有冰冷与平静。
就像是黑夜中悬挂的星星，引人瞩目却无法触及。
“大人，祂是神殿的附属。”
卒翎不甘心地抬起头，第一次直勾勾地看向陆东序的脸：“您莫名离开宫殿，又被祂勾着与神殿发生冲突，足以证明祂对您而言，是命运带来的劫难。”
卒翎承认自己偏激，但是对于祂而言，大人的安危胜过于一切。
大人明明拥有神明中极强的实力，却从未欺压凌辱过任何小神。
更是因为不愿被神殿操控，直接开辟出一个新的领域。
默许祂们这些无处可去的小神藏身于此，让祂们有了栖身之所。
卒翎想到这里，祂周身的死气暴动着，残存的些许本源力量漂浮起来，似乎还想对沈玉衡动手。
“呵。”陆东序眼眸微垂，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卒翎却像是得到了赞许一般，脸上浮现了病态的笑容，周身的死气骤然扑向了沈玉衡。
陆东序看也没看卒翎一眼，他抬起脚前行一步，伴随他的星辰直接将死气搅碎，顺手把卒翎残留些许的本源同样抹除。
沈玉衡眼睛微阖，原本精致的脸上一片虚弱惨白，似乎又感受到了死气，他冰冷的指腹似是无意般触碰在陆东序的后颈。
陆东序察觉到沈玉衡的不适，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撕开空间缝隙，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寝殿。
比起空荡荡的宫殿大厅，寝殿拥有更多陆东序生活的痕迹。
棚顶仿佛是宇宙中的景象，幽暗深邃的光影中偶尔露出闪烁的星辰。
一张兽骨桌上还留着半盏尚未喝完的甘露。
“冷……”沈玉衡打着冷颤，纯白的睫毛上已经凝结出了霜花。
死气蕴含着掠夺生机的冰寒，若是不及时祛除，沈玉衡会先一步被冰封起来。
“……”陆东序脸色阴沉地抱着沈玉衡，在把沈玉衡放在床上之前，他操控着力量往床铺上多加了一层被子。
沈玉衡埋在被子里，鼻腔传来不适的哼哼声。
陆东序屈指拨弄一下沈玉衡的睫毛，轻声哄着：“别怕，我很快回来。”
等到陆东序离开去准备东西时，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嘶……”沈玉衡晃动一下手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冰封了一样，麻木刺痛。
原本被自己关起来的因果之力委屈地冒出头，浅金色的力量抓着死气，一口就吞了下去。
随着死气的消散，变得青白的皮肤一点点恢复莹润。
他只是想要陆东序把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身上，并不想真的让对方担惊受怕。
而且转移死气的方法，同样会造成陆东序的神躯受损。
因果之力吞完了死气，绕着沈玉衡蹭了蹭脸，就重新躲回沈玉衡的心脏内。
他的心脏内藏着正在沉睡的虫化版陆东序，不过在进入这片世界之前，因果之力就已经覆盖在对方身上，阻隔了其他神明的窥探。
沈玉衡抱着被子，把脸凑到上面轻嗅着，果然有着淡淡的冷香和血腥气。
他身下的一席被子，显然是陆东序怕纯粹的石床会硌到他。
“我是豌豆公主吗？”沈玉衡自言自语般呢喃着，最后忍不住露出笑，“哥哥的被子好香。”
沈玉衡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他蓝眸泛起水意，小声嘟囔：“原谅你了。”
他刚在床铺上滚了两圈，就发现这具新身体有些……
太新了。
沈玉衡脸颊微染桃红，小心地勾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悄悄做坏事。
陆东序拿着用于补充体力的莹草重回寝室，就发现被子团成一块。
“小猫？”
被子团一颤，随后气味逐渐外溢着。
本来因为担心而瞬移到床边的陆东序眉尾微挑，他淡淡询问着：“在做什么？”
那捣乱的猫从被窝里探出头，白发有些杂乱，眼神更是乖巧可怜。
然而对方的行为却谈不上乖巧二字。
“既然能解决死气，就出去吧。”陆东序伸手掀开被子，瞳孔猛地一缩，又把被子盖回沈玉衡的身上。
他抿了下唇，手指蜷缩着，鲜红欲滴的耳垂烫得惊人。
明明这是陆东序的寝殿，他却有些无措地扭过头：“抱歉，你先整理。”
沈玉衡笑着倒在枕头上，他勾着陆东序的袖口晃了晃：“哥哥，看了我的身子，要负责的。”
“……”陆东序沉默下来，他瞥见沈玉衡逐渐变得冰冷的眼神和笑容，有些无奈开口：“小猫，我从诞生起，就注定不会有爱情。”
他从星辰中诞生，命运的伊始便注定孤独前行。
这位新生的神明，不过把好奇和依赖误以为是爱罢了。
“啧。”沈玉衡冷着脸坐起来，他大大咧咧地掀开被子，在陆东序皱着眉想要扭头时，冷笑道：“看着我。”
陆东序目不斜视地盯着沈玉衡的脸，他眉眼的冷意微散，他抬起手轻触着沈玉衡的脸：“小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