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郭宋的计划,先组建民团后备军,由九原、丰安两县百姓中,十七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男子组成,一些特殊的人物可以排除,比如县里的官员等等。
按照县丞王辽提供的数据,大概能召集到三千八百余名符合条件的男子。
装备由军队提供,主要是皮甲、头盔、长矛和战刀,但他们主要的任务是搬运各种兵甲武器上城,如果形势危急,他们也将投入战斗。
然后年轻妇女组成后勤队,她们的任务主要是提供一日三餐的饭食以及照顾护理伤兵。
有士兵的全力相助以及满城百姓的拼命抢收,男女老幼全部上阵,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将城外的麦子全部抢收完毕,这时,唐军斥候用信鹰来了最明确的情报,薛延陀大军已杀到百里之外,约有两万余人。
九原县敲响了紧急警报。
四更时分,九原县城门紧闭,五千五百名士兵已全部就位,枕戈以待,不过此时士兵都裹着毛毯靠在城墙上沉沉入睡,连日的抢收麦子已让他们筋疲力尽,他们需要用沉睡来恢复体力。
城外的旷野里,一百多个身影在悄悄的忙碌着,他们在撒布蒺藜刺以及挖坑布刺,唐军以及百姓已不再出城,把城外的风险留给了薛延陀人。
‘呜——呜——’城头上的号角声长长吹响。
东方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九原县城开始苏醒了,刚从收麦疲惫中稍稍恢复的军民又一次碌起来。
一队队民夫用肩挑手扛,用毛驴驮运,将各种作战物资送上城头,一捆捆的箭矢,大量滚木礌石,九原县南面数十里外有一座大青山,以盛产青石而出名,城墙以及百姓们的房屋大多是用大青山的青石修葺,在县城的西南角就有一座青石废料场,那些都是建城和修造房屋废弃的石料,大多数十斤一块,像一座小山似的堆放在一起。
现在这些青石废料却成了守城的最好武器,一辆辆牛车和骡车满载着石块向东西城头送去。
城头下面五六十斤的大石已堆积成山,民团士兵格外忙碌,梁武嘶哑着声音大喊:“间距不要太大,稳一点,慢一点!”
东西两侧的甬道上,各站了两百多名青壮民团,他们用传递的方式,将一块块大石搬运上城头。
远处,数十名妇女赶着驴车,将热腾腾的早饭送来了。
士兵们站在城头上,尤其西城头是防御重点,相对于民团青壮而言,作战士兵则更需要保存体力。
目前九原县一共有五千五百名唐军士兵,加上青壮民团三千八百人,可投入战争的士兵也高达九千余人,加上有城池为依托,唐军居高临下,两军对垒,尽管人数比对方少一半,但并不落于下风。
从灵州带来的三千士兵都是郭宋挑选的精锐将士,而且旅帅一级的将领,全部换成郭宋的心腹,也就是他从安西带回来的七十五名士兵,他们都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战斗意志更为顽强。
而民团青壮则由灵州的豪门子弟担任底层将领,如梁文、梁驹儿、郭亮、林晖等人,他们虽然大多武艺高强,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不能把他们放在作战第一线。
城头上层层叠叠码放着泥土袋,地上也垫着泥袋,虽然显得有点脏乱,但城池的防御能力却提高很多。
在一处泥土堆前,郭宋和十几名将领正在看一名士兵的明创造。
“卑职昨晚就在想,如果能从泥土袋缝隙里一矛刺出去,城墙外面的敌军士兵措不及防,就会被一矛刺穿,令他们防不胜防。”
“可是缝隙太小,长矛刺进去不方便!”李乐在一旁道。
郭宋想了想笑道:“办法可以有两个,一个是泥土袋之间的缝隙拉大一点,这个办法最简单易行,另一个办法则是中间塞一段木筒,把松树中间掏空了就可以使用。”
镇将马蔚道:“把树干掏空这个活不容易,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做不了那么多,我倒有一个办法,用两片圆瓦上下一扣,中间就有一个圆孔了,而圆瓦还比较长,又坚固不怕压,我看城内家家户户房顶上都有。”
郭宋大喜,这个办法不错,比自己想的办法更便利可靠,他立刻对薛长寿道:“去找谢县令,征集一批圆瓦来。”
郭宋又下令奖赏这个明矛刺孔的士兵十两银子,并记功一转。
.........
就在唐军积极防御的同一时刻,两万薛延陀大军也杀到了九原城二十里外,正如郭宋的猜测,朔方军恢复到近三万人,使薛延陀生出了忌惮,不敢再轻易南下。
这个时候,他们的目光便转到了远离灵州的丰州身上,虽然丰州大部分是荒芜之地,但这里毕竟有两座县城,有近一万五千居民,年轻女子有四五千人,还有家家户户积累的财物。
虽然从前他们看不上丰州,但现在好东西已经捞不到了,丰州的肉虽少,但骨头上的二两肉也可以啃一啃,他们等不到明年春天,估计丰州的麦子已经成熟,薛延陀的两万掳掠大军便出了。
按照薛延陀人的惯例,主将必然是薛部落的贵族,而副将则是延陀部的贵族,这支薛延陀大军也毫不例外地采用了惯例,主将叫薛察柯,副将则叫延陀漫山。
薛察柯年约三十岁,身材极为高大雄壮,身高近两米,使一根六十斤重的狼牙棒,号称薛延陀第一勇士,官封万夫长。
薛察柯性格比较暴烈,所以薛延陀大酋长又派了一个性格稳重的万夫长给他当副将,延陀漫山遇事就比他冷静得多。
“延陀将军,我感觉有点不对头!”
薛察柯用马鞭一指两边的麦田道:“你看麦子已经收了,会不会对方知道我们杀来了?”
延陀漫山翻身下马,在路边一块麦田里找到一株麦穗,他仔细观察片刻,对薛察柯道:“将军说对了,对方很可能知道我们到来。”
“怎么看出来?”
延陀漫山走上前把麦穗交给薛察柯,“麦子还没有完全成熟,大概才九成熟,这里的农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还有满地的麦穗。”
他指着两边麦田道:“可见他们收割麦子是多么仓促,应该是现我们到来了。”
薛察柯冷冷哼了一声,“我倒很感激他们替我把麦子都收割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前方疾奔而至,抱拳禀报道:“启禀将军,城头现很多唐军士兵,大约有几千人。”
薛察柯一下子愣住了,他和延陀漫山面面相觑,“怎么会,不是说丰州没有什么守军吗?”
延陀漫山也很吃惊,半晌道:“应该是唐军刚刚才增兵,灵州的兵力大增,丰州不可能再继续不设防。”
“他们几时增兵我不关心,但现在是我们麻烦了,明显误判了对手,我们没有携带攻城武器,也没有携带足够的粮食,这一战该怎么打?”
薛察柯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显然,薛延陀长老会那帮老家伙误判了形势,他们只想把丰州的人口、财产和粮食掳掠到薛延陀部落,却没有想过唐军已经在丰州增兵了。
延陀漫山叹口气道:“还是我们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薛察柯极为恼火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辛辛苦苦杀到这里,就这样回去?”
延陀漫山想了想道:“现在就回去也不现实,我建议还是先去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强的实力?如果容易攻城,我们就攻打城池,如果攻城伤亡太大,那我们就撤军回去!”
薛察柯也知道这是比较好的建议,他只得点点头,“那就这样决定吧!先看一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