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靠在天台门边,打量着牛经理。他眼眶子通红,嘴角还起了个大水泡,一看就是着急上火了。
白雪没有因为牛经理的生气而生气,她相当平静。
“发生什么事情了?”
牛经理嘴唇绷得笔直,还抖了两下。
他要哭。
原来,今天早晨刚上班,牛经理就被温厂长叫到房间。他问牛经理,白雪为什么平白无故被转岗,这是不是牛经理的刻意报复?
牛经理当下否认。
可,温淮之不信,他一个字也不信。
牛经理嘴唇翕动,滚烫的气体从胸腔中挤出,“我说你是自愿转岗的,温厂长觉得我威胁你!说我用工作换杂志,你说我冤不冤啊?”
白雪听后,只有两个字,感动。
可温淮之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莫非……她脸色微红,不敢再想下去。
“是你背后告状?!”
牛经理语调很冲。白雪利用自己转岗,又要反过来向领导告状!
“我没有。我告状有什么好处?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你等一天,等温厂长回来,我问清楚这件事的。”
牛经理情绪稍微缓和,答应等白雪的消息。
快下班时,白雪拨通了温淮之长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温厂长,我是白雪。”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随后,言语就像平常一样冷漠。
“说。”
“您什么时候回招待所,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当面谈。”
“晚上八点。”
“嘟嘟嘟嘟……”
对方挂的很干脆,电话传来了忙音。
白雪只能先回家做饭,等忙完一切的时候,正好七点半。她和白大海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厂招待所去了。
春末,微风习习。
路上都是晚饭后散步的职工,厂区小树林的梧桐树叶哗哗作响。
白雪揉了揉头发,风儿穿过她的发缝,带来一阵阵的清凉。
突然,白雪觉得自己眼前一晃。
有个黑影闪进了梧桐树林,往下面的食堂快速移动。随即淹没在散步大军的人流中。
白雪没在意,她认真思考着该怎么和温淮之解释。如果解释不清调岗的目的,温淮之就会一直针对牛经理,这对自己的计划不利。
白雪捏着提包袋子,如果和他直说,说自己调岗就是为了去学做生意?
不!
白雪立马否认了这个想法,温淮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白雪目前还没看懂。
她不能说实话!
走进招待所大门的时候,白雪瞬间有了主意。她脚步轻快起来,心情也舒畅了很多。
“咚咚咚”
白雪敲响了518的大门。
“进。”
屋里传来了温淮之的声音。
白雪推门进去,发现温淮之正在伏案疾书。他抬头瞥了一眼白雪,用笔头指了一下沙发。
“坐。”
温淮之一个字也不多说,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
白雪坐的很端正,像是一名接受老师检查的小学生。她双手贴在膝盖处,时不时瞥向温淮之。这男人认真的时候,就是迷死人的不偿命的时候。
又等了五六分钟,温淮之放了笔。
“你找我谈什么?”
白雪清了清嗓子,“还是转岗的事情。牛经理是无辜的,我真的是自愿转岗。”
“理由呢?”
温淮之翘起修长的腿,整个人看上去严肃异常。
白雪抿了抿嘴唇,低头撩了一下刘海。
“我做外勤的话,自由时间就很多。我想复习参加高考,上大学。”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温淮之的意料,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倾。
“周志国的事情,你知道吗?他是周厂长的儿子。”白雪开始转移话题。
温淮之点了下头,眉眼中多出几分狠色。
白雪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但是不能理解。周志国打的是自己,并没有打你温淮之啊?你咋这么激动呢?
不对……
白雪又想到了那个猜想,瞬间心脏狂跳。
她咬了一下嘴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周志国被抓了。我得罪了周厂长,长征厂肯定不能长待了。我要为自己铺后路啊。但,”
白雪咬着下唇,眉眼擅动,看上去楚楚动人。
“我高中毕业就参加工作了,想在外面找个和长征厂一样工资的工作,很不容易……所以,”
“所以,你要参加高考。”温淮之脸色好了许多。
就在白雪要准备说“是”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拍门声。
“嗙嗙!”
温淮之微微皱眉,起身上前去开门。
门前,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凌厉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眼。女人长相富态,标准的女干部打扮。
温淮之并不认识她。
鉴于女人气势汹汹,温淮之的言语也不怎么友好。
“你找谁?”
女人毫不客气,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她直接抄起手中的提包,砸向沙发中的白雪。随即破口大骂起来,“小贱人!老娘我跟你一路了!敢情你晚上出来偷人来了?”
白雪微微一偏,包砸在了沙发靠背上,翻滚几下掉在白雪脚下。
这女人不是别人,真是周志国的妈,妇联的魏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