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花摇摇头,连忙阻止。
“不行!这里不比商场,卖贵了卖不出去。”
白雪笑了,附在胡大花耳边,小声说道:“我不是要涨价,我是薄利多销。你的底价是多少?”
胡大花眨了眨眼,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她伸出两个指头,里外翻了一番。
白雪了解,这是两块二的意思。
也就是卖到高于这个价钱,胡大花就没忙活。
但,生意也分毛利和净利。进货成本算掉,还要加上人工成本,时间成本。
白雪在心中算了几秒钟,她眉眼一挑,伸出五个指头,给了胡大花一个价钱。
“咱们定五元两双。”
胡大花微微蹙眉,一脸犹豫,额头上的褶子仿佛刻上去的一般。
这鞋她进价两元,卖三块钱,她一双还能挣一块钱。可是卖两块五,那就少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
胡大花急了眼,连连摆手否定。
“不行!不行!太低了!”
她的声调猛地一扯,把自己吓了一跳。
白雪拉了她一下,重新附到胡大花耳边。
“我昨天观察过了,这种鞋卖两块八的很多。但是摊主付出了很多时间,去和顾客讨价还价,不累吗?”
胡大花咽了一下口水,她已经开始口干。
每天最让她心烦的事情,不是出摊的辛苦,而是面对顾客的讨价还价。其实,三块钱能卖出去的鞋,凤毛麟角。百分之八十的鞋,最终是在两块八成交的。
但,两块五……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可,两块五实在太低了。我,”胡大花抿着嘴唇,一脸不情愿。
“听我的,没错。”
白雪拿过纸板,在背面重新写了一个价格。
【五元两双,不还价。】
“这卖出去一单,你就能挣一块钱,还不用多费口舌……”说罢,白雪把纸板摞在鞋上。
胡大花顿时没了主意,她抱着熟睡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街上的人流。她紧张的坐在小马扎上,轻轻晃动着身子。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刚摆上纸板没两秒钟,就有顾客来了。
一个老同志带着老花镜,凑在纸板上看了看。
“同志,我要一双行吗?”
胡大花半张着嘴,向白雪投去询问的目光。
“大爷,您看我们都是明码标价,五元两双不还价。”
“为啥不能要一双呢?”
“薄利多销啊……”
这时,老人身后冒出一个农民模样的小伙子,“大爷!我要一双,要不我和你凑着买?”
拼单?!
白雪差点没笑出来。
大爷有些拿不住,看向白雪,“姑娘,我和这小伙子,我们两个凑凑,能行吗?”
白雪十分热情,“当然可以!您二位要什么码的鞋?我来找。”
“那好那好!我要42码。”
“我要43码。”
白雪找鞋,包鞋十分麻利,她收了钱递出货物,短短一分钟,白雪就成交了一单。
她把零钱塞给胡大花,胡大花捧着钱就像做梦一样,还没醒呢。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白雪已经开始在纸板上补写内容了。
【不单卖】
没一会儿,胡大花的鞋摊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平时一天也卖不出去几双的鞋,在两个小时内卖空了。
胡大花捋着领钱,坐在小马扎上算账。今天,她的的利润就有二十块钱。
周围小商贩们艳羡的目光,让胡大花很满足。
胡大花收拾摊位,脸上笑开了花,“白雪,一会儿有事吗?”
白雪摇摇头,“没啥事啊。”
“那行,跟姐去鞋厂进货。”
“好!”
白雪喜上眉梢,她没想到第一天就能接触到进货渠道。只要掌握进货渠道,自己再积攒下来一些钱,也可以把生意运作起来了。
胡大花背着孩子,带着白雪,来到市郊的江州大华制鞋厂。
胡大花走到门卫室,凑上去看了一眼,便敲响了玻璃。
屋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对着窗户坐着,他正捧着茶杯听广播。一见胡大花来了,他热情地迎了出来。
“大花,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男人十分憨厚,瞬间脸色发红,显得十分局促。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你总是卖完了才来进货。你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胡大花十分激动,把白雪扯到男人面前,给男人介绍白雪。
“她叫白雪!现在在帮我的忙,就是因为她的好主意,我上次进的货都卖光了!我又来进货了。”
男人看了一眼白雪,连忙躲闪过去,怯生生地,“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有眼光,能办大事。”
经胡大花介绍,男人叫张广利,他是大华制鞋厂保卫科的职工。
胡大花第一次来进货时,鞋厂的门都没进去,是张广利听出她和自己同为青州老乡,这才帮忙让人通融,带着胡大花去厂里进货的。
这次,张广利又是亲自带着胡大花去了仓库。胡大花和白雪忙着点货,张广利已经把三轮车推了过来。
一看见三轮车,白雪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巨石落地。这次进货量不少,足足有五十多双,如果扛到公交站,一定会累个半死。
胡大花脸色微红,抱着孩子挡着自己半边脸,“实在不好意思,张大哥。每次都麻烦你。”
让白雪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张广利不止把鞋送到公交站,他还直接把鞋送到了胡大花的家里。
三人合力,只跑了两趟,就把鞋全部卸到屋里了。
胡大花要留张广利吃饭,张广利怎么也不肯留。
“真的不用麻烦,我厂里还有些事儿。”临走前,张广利还留了一句,“有事去厂里找我。”
看着张广利蹬着三轮车的背影,白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她凑到了胡大花身边,“胡大姐,你打不打算再找一个?”
胡大花正帮孩子换尿布,没有意识到白雪说的是张广利。
她脸色瞬间暗沉下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止。
“唉!我带着一个孩子,又没工作,没人看得上我。我已经想通了,我就这么过吧,和孩子过一辈子。”
“胡大姐,你还年轻呢。也应该为自己想想。”
胡大花苦笑一声,“啥年轻啊?老得满脸褶子!”
她继续埋头干活,仿佛是一头不知疲倦的牛。
换完尿布,胡大花把孩子放在床上,对白雪说:“姐去做饭!庆祝一下。”
白雪趴在床上逗孩子玩。
“小花……看这儿!”
白雪丢出去一颗大白兔奶糖。
孩子哇的叫了一声,兴奋地攥在手心,就像握紧了全世界。
小孩叫小花,还不满一岁半。白雪每次摸她脸蛋的时候,小花就笑得咯咯的,是个开心果。
白雪看着小花红扑扑的脸,心中发酸。
胡大花忙于生计,还没看出张广利喜欢她。而张广利也是个闷葫芦,他明明喜欢胡大花,却不说,只是暗暗对她好。
白雪暗下决定,她要找个恰当的机会,推两个人一把。
吃过午饭,白雪直接回到招待所。
她进办公室还没两分钟,就被牛经理火急火燎的叫到了天台。
“白雪,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温厂长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