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被这格局惊了一下,难道上下两层是打通的么?
可为什么要把楼梯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隔板一动,出的动静不小,自然就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徐吟雪讷讷的,转头看向衣柜,眨眨眼,说:“有老鼠么?”
傅踽行把人拉到床上,而后过去,迅速的打开了衣柜的门。林宛白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被他抓个正着。
人都快走下楼梯了,还被他拉了上去。
她微的皱了下眉,坐在衣柜里,没有出去。
徐吟雪坐在床上,歪头看过去,“哦,是个人啊。”
她是喝醉了,神智并不是很清晰,突然一阵反胃,她捂着嘴巴,迅速的跑进卫生间。
紧接着,就从里面传出她阵阵呕吐声。
林宛白听着都想吐了。
傅踽行面上没有笑,也没有慌张,说:“出来。”
林宛白没动,笑嘻嘻的说:“不,我觉得这里挺好,角度和视野都刚刚好。而且,空间也很足,不闷。话说,你挖这个通道,是不是为了防止我捉奸在床的?”
她又窜了进去,还没说话呢,傅踽行便一下将她从里面抱了出来。
她没有犹豫,直接对着他伤口的位置就是一下,他吃痛,倒吸了一口气,却没有松手。林宛白还要再来第二下的时候,傅踽行把她放了下来,并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咬牙暗自用力,他至于她僵持了半秒,就松开了手,由着她的拳头再次落在他的伤口上。
他拧了一下眉毛,并未出声。
第三下,林宛白忍住了。
她将心底滔天的怒火压下来,露出微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生间里呕吐的声音消失了,但徐吟雪也没有出来,估计是赖在地上醉死了。
林宛白再次吸口气,笑着说:“你不用管我,去照顾她吧,我要回家了。”
“可以听我解释么?”傅踽行拉了她一下,
林宛白立刻扬手,“不要拉我!你的手抱过别的女人了!”
“你误会了。”傅踽行一如既往的沉稳,十分冷静的说:“你先不要生气,先听我说完。”
“我没有生气!”她压着火,反驳道。
“好,你没有生气,但你误会了。”
“我也没有误会。她是你妹妹吗,兄弟的女人嘛,兄弟死了你照顾着,是吧?”
林宛白咬了咬牙,鼻子有点酸,却也不想在他眼前掉泪,对着床底喊了一声,“还不出来,走了!你还想躲在床底听人叫床啊。”
她过去踢了一脚。
紧接着,杜齐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灰头土脸的。
对着傅踽行干笑了一声,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傅先生,你好啊。”
林宛白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拽着杜齐走了。
她一路上都很冷静,打车回了兰涉。
时间还早一点,蓉姨正在客厅里等她。
见她回来,第一时间起身,过来迎接,“回来了,今天做什么去了?”
她没说话,垂着眼,换掉鞋子,就兀自上了楼。
她怕自己一开口要崩。
回到房间,她把门反锁后,进了卫生间,把浴缸的水放满,放的过程中,眼泪还是从眼角钻出来,等水放满,她就把脸沉进水里。
让眼泪落在水中,无声无息,就好像没有哭过一样。
……
林宛白洗完澡,刚坐下,就接到了杨汝月的电话。
说韩忱要见她。
人刚从巡捕局弄出来,打架了,把人打伤了,见了血,对方是个有钱人,自然是不依不挠。杨汝月给林宛白打电话没打通,想来想去,还是先把人弄出来。
对方看到林氏集团的名片,突然就松了口。
林宛白想了一下,换了衣服出门。
蓉姨刚顿了血燕上来,见她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但她的状态比刚才进来时好多了,她微笑着,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不要等我回来睡了。”
“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是啊。挺重要的事儿,不去不行。”
林宛白要出去,谁也拦不住,蓉姨让她把血燕吃了,就将她送到门口,还叫了司机。
还是学校大门口,还是那个花坛,杨汝月站在韩忱的身边,他手里是第五灌啤酒。
就是再来五灌,也压不下他此时心里的悲愤。
林宛白是故意的,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破碎他唯一的温暖。
那扇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个相貌端正的男人,穿着睡衣,问他是谁。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到了玄关处放着的那双鞋,他记着呢,那是他送给季晓晓的鞋子。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只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他站着没动,就在男人要关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谁啊?”
然后,他就看到季晓晓洗完澡的样子。
她看到他的时候,整个表情都裂了。
紧接着,便做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韩忱笑了,这世界真他妈玄幻。
林宛白过来的时候,带过来两袋子酒,左手一袋右手一袋,吭哧吭哧扛着走到他面前,说:“喝吧。”
她把两个袋子甩在地上,露出里面的酒,红酒加洋酒,这是准备喝死他来的。
韩忱给气笑了。
他看她一眼,路灯光下,她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好像是要哭的样子。
他愣了愣,再一眨眼,她就已经坐到他旁边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舍命陪君子,看着你喝。等你喝完,清醒过来以后,你把你所有的债主欠下的钱列一张单子,交给杨汝月。钱,我帮你还,然后你再慢慢还给我。算上利息,OK么?”
韩忱舔了舔唇,好一会之后,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高兴呗,日行一善,不行么?”她转头,对着他露出个夸张的笑。
她不敢在花坛边上久坐,即便她现在是长衣长裤,也难免要被虫子碰到,到时候又要过敏,起疹子太难受了。
随后,他们转了场子,去了之前杨汝月给韩忱准备好的酒店公寓。
韩忱坐在沙上喝闷酒,他还是很痛苦,毕竟真爱过,而且季晓晓看起来明明就是那么单纯,那么正直的一个女孩,他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会去做别人的情妇。
现在确实有不少长得漂亮的女大学生,被人包养,在S大也屡见不鲜。
可他做梦都想不到,季晓晓也会是其中一个。
他受到了打击,喝多了以后,脑子就涨,他看向一直站在窗户边的林宛白,进来以后,她就没有挪过位置,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头。
然后看着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借着酒劲,指着她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你的计谋吧?一定是,晓晓不会是这样的人。”
林宛白懒得解释,她今天下午,在去S大之前,先后接到两个信息。一个是杜齐过来的,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一个是杨汝月的一堆照片,与韩忱的女朋友有关。
她原本没打算说,只不过这季晓晓在教室里那一出,她觉得不舒服,就把地址给了他,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去戳穿。
韩忱抱住头,欲哭无泪,说:“你把我的未来毁了。”
林宛白说:“你的未来会更好的。”
他顿了顿,缓慢抬头,眼眶通红,正好对上了林宛白看过来的目光,还有她温和的笑容。
这一刻,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跳动,他迅速收回视线,低着头,不再说话。
他是喝醉了。
这晚,林宛白没有回兰涉。
而是跟韩忱一块待在酒店公寓,杨汝月在场。
韩忱喝多了,很快就睡了,林宛白让杨汝月去睡觉,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了两杯红酒后,进书房,打开电脑,自己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
傅踽行回到家的时候,晚了一步,林宛白已经走了。
蓉姨见他这么跑过来,思忖着肯定是有事儿,“你怎么好端端从医院跑出来?你做什么了?”
“没。”
“没什么没,小白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要命。到底做什么了?!”
傅踽行暗自吐了口气,“您不用担心,我会哄好的。”
“少爷啊……”
“我会哄好的。”他加重了语气,俨然是不想听太多话。
蓉姨闭了嘴,不再多言。
很快就找了林宛白的行踪,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他给她了个信息,没有回应,隔了半个小时再打电话,倒是接了起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温温的,细的像蚊子一样,“干嘛?”
“明天会来接我出院么?”
“嗯。”
“小白,那个女人不是我的情人。”
她静默几秒,又嗯了一声。
没有更多的言语。
他没有挂电话,林宛白也没挂。
她躺在沙上,一只手拿着酒杯,眼睛盯着桌子上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
一定要下定决心!
她如此跟自己说。
……
第二天,林宛白起早,简单收拾了一下,将离婚协议书塞进包里,然后兀自出门,去了医院。
他出院可能会有媒体来拍照。当然,不管有没有,她还是要来一趟的。
她到医院的时候,只蓉姨在,傅踽行在旁边一块跟着收拾东西。
住了一个星期,东西还挺多的。
要说他矜贵,自也是很矜贵的一个人,不习惯用外面的东西,住院一个星期,连床单都要从家里拿来,就不要说其他日用品了。
她进去,里头了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同时转头,脸上的笑容都差不多。
林宛白露出差不多的笑容,“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傅踽行看她一眼,并未多言语,默默将手里的东西放好。
出院手续已经办过了,想了一圈,也没林宛白可以做的事儿,她就坐在沙上等。
二十多分钟后,三个人一块离开医院。
回到家里,蓉姨给两人倒了水,就去了洗衣房。
客厅里,两人面面相觑坐着。
林宛白喝下半杯水,而后从包里将那份她亲自打的离婚协议拿了出来,一共两份,将其中一份放在了他的面前,说:“我们离婚吧。”
她尽量保持微笑。
傅踽行默了几秒,看也不看,直接将那离婚协议书撕了,“别闹。”
她摸了下鼻子,将剩余的半杯茶喝完,说:“不离也可以,那你给我打掩护?”
他没做声,只静静看着她。
林宛白晃着手里的杯子,继续道:“我要跟韩忱谈恋爱,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抽出时间来,帮我做个掩护。至于你自己那位,可不要指望我会帮你。”
傅踽行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不做解释。
事实胜于雄辩,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林宛白写了一个晚上的离婚协议,傅踽行看都没看,就直接给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其实应该要看一看,看一看她对他有多好。
即便是离婚,也给足了他好处。
可惜他没看,也就不知道她对他的好。
第二天,林婧语从宁城回来。
林宛白叫了傅踽行一块去接机。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气氛稍显凝重。
林婧语去宁城,是因为终于有了林瑶确切的消息,林宛白同父异母的妹妹。
没错,就是同父异母。
一直以来那么恩爱的父母,看起来一直对母亲宠爱有加,并深深爱恋的父亲,曾经在林婧语孕期出过轨,并且还让那个女人怀了孕,生下了孩子。
在林宛白八岁的时候,家门口突然多了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陈松源找不到那个女人,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终归是不忍心。他苦苦求了林婧语一个月,终于让林婧语松口,将这孩子留在了家里。
成为了林宛白的妹妹。
林婧语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愤恨,可对待林瑶,也还是不错的。做不到像对林宛白那样的关切和疼爱,但物质上的,该有的都会给,并且也能做到跟林宛白同步。
原本她该是姓陈,但因为圈子的问题,孩子是无辜的,她不想林瑶难做人,就让她跟着姓了林,并且对外宣称是自己领养的孩子。
只是她这样宣称,可外面的人并不这样想,八卦狗仔总爱挖料。
这点破事儿,很容易就被挖出来。虽是用钱压下了,可圈内还是有了闲言碎语。
这些闲言碎语,自然也流到了小朋友的耳朵里。
此时,林瑶几乎成了林宛白的小尾巴。
两人读一样的学校,闲暇时候,林瑶还会跟着林宛白去傅家玩,结识林宛白所有的小伙伴。
她胆子小,又有些自卑心里,所以与他们这些本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少爷,总归还是格格不入。而且,在林宛白看不到的地方,她遭人白眼,很多小孩子欺负她,骂她是野种,私生女。
然后,她便遇到了与她身世类似,同样遭人白眼的傅踽行。
……
三年前,林婧语给了一张船票,让林瑶去隐国游学,她坐不了飞机,正好可以坐游轮。
可谁也没想到了,这游轮出港后第一天,就生了意外,整艘船都沉了,幸存者寥寥。
幸存者里没有林瑶,打捞上来的遗体里,也没有林瑶。
林婧语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三年里,她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对林瑶的寻找。
终于,在林宛白二十六岁生日这天,找到了。
但带回来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骨灰盒。
林宛白和傅踽行并肩站在接机口,看到林婧语穿着一声神色的衣服,带着墨镜,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绒布袋子,朝着他们走过来。
他们没有说话,只互相看了一眼,就迅速上车。
一路回到浦江。
林钊威在家,进门以后,管家就拿走了林婧语手里的骨灰,进行妥善安置。
殡仪馆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可以举办葬礼,让林瑶入土为安。
大家都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林钊威与陈松源一块去书房商量葬礼的事儿,林婧语有些累,林宛白陪着她回房休息。
傅踽行独自一人待在客厅里,佣人给倒了茶水。
林瑶的骨灰盒被管家安置在了佛堂里,他出来以后,特意跟傅踽行说了一声,但他并未有太大反应,仍坐在客厅里,静坐着。
房间内,林宛白给林婧语按摩。
母女两一时无话,两颗心都有些沉,好一会之后,林婧语睁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说:“傅踽行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林宛白坐下来,神色淡然。
“所以,他是真的放下了?”
她捧着下巴,耸耸肩,“不知道。”
林婧语气急,打了她一下,说:“你这个孩子,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能这么敷衍我。”
她笑了下,然后一把抱住林婧语的胳膊,说:“我没有敷衍你啊,他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可心里有没有放下,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也没想着要去追究。”
林婧语叹口气,说:“我当初应该跟老爷子一起反对的。”
“干什么?您不是说过么,做任何事儿都不要后悔,我从来没后悔过,您倒是后悔起来了。”
她靠在林婧语的肩膀上,轻声宽慰,说:“我好着呢。”
林宛白陪了林婧语一块,就下了楼,不打扰她休息。
林钊威他们还没商量完,客厅里仍只有傅踽行一个人,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一半。林宛白走过去,在单人沙上坐下来,想了想,说:“陪我一块去瑶瑶房间整理一下东西吧。”
他抬眼,两人目光相对。
她的眼神坦然,对视一眼后,她便起身。
两人上楼,林瑶的房间一直留着,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动过。
佣人每天进来打扫一次,里头还是整整齐齐,很干净。与她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林瑶是学跳舞的,从小就刻苦,一直没有放弃。大学考了艺术学院,继续深造。
从小到大得过不少奖,她房间的柜子上,摆放着她所有的奖杯,获奖的照片。还有她在舞台上绽放光彩的照片,只有在舞台上,她是一个极其自信的白天鹅。
林宛白站在柜子前,仔细看了看,赞叹道:“瑶瑶的身材比例,一直令人羡慕。不知道是不是学跳舞的人,身材比例都特别好。”
傅踽行站在她后侧,默了一会,才说:“你也很好。”
林宛白笑了下,回头看他一眼,笑容里多了点讽刺。
林宛白知道,林瑶有一个小柜子,里面藏着全部都是与傅踽行有关的东西,她还有很多日记本,里面记录着对傅踽行的喜欢。作为林宛白的小尾巴,她当然知道林宛白有多喜欢傅踽行。
所以,她只敢偷偷的,不敢让林宛白知道。
“哎呀,肚子有点疼。你先在这里,我去上个厕所。”林宛白捂了肚子,用她糟烂的演技,演着肚子疼的戏码,然后急匆匆的出了房间,跑去自己房间上厕所去了。
房间里,独留下傅踽行一个人。
林宛白在自己房间里躲了一个多小时,结果一开门,傅踽行就站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愣了一秒以后,恢复常色,说:“找到一寸照没有?”
“我没找。”
她看他一眼,想了想,侧开身,说:“进来。”
傅踽行依言进去,两人在沙上坐下来。
林宛白将刚才林婧语跟她说的,原封不动,一字不落的与他说了一遍。
他们找到宁城以后才知道,找的不是人,是骨灰。两年多前,宁城海岸边上出现一具浮尸,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验证身份。尸体放在停尸间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认领。
而后,警方保存了尸体的DNA,然后将其火化。殡仪馆有专门一个地方,是用来放无人认领的骨灰的。
有专门的人登记资料,就等着有一日,这些无主孤魂,被人认领。
经过DNA比对,确实是林瑶。
他们办理了手续,就把骨灰带了回来,包括了当时林瑶的几样遗物,只简单的几样饰。
林宛白说:“东西应该跟骨灰盒放在一块,你可以去看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傅踽行的目光从未从她身上挪开,整个过程,他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格外的平静,平静到好像这个确认死去的人,与他并不相干。
林宛白有时候想,这个人是不是从跟她结婚开始,就没了魂,只留下这一个躯壳了。
难道,现在连林瑶也无法波动他的心了?
片刻,傅踽行才缓慢开口,说:“她是你的妹妹,要看也该是你去看看。小白,从我跟你结婚开始,我与她之间就没有瓜葛了。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便也只一心一意于你。”
……
林钊威和陈松源商量的结果是,低调处理。
葬礼结束以后,再对外告知。
这晚,林宛白和傅踽行留在林家。
第二天,三四点的时候就起来,择了吉时,将林瑶的骨灰盒送到了殡仪馆,灵堂已经布置好。
灵堂上的照片是林宛白选的,她没找到一寸照,就截取了她一张获奖的合照,笑容尤其的灿烂,并且十分自信。
林婧语通知了林瑶的舞蹈老师,还有一些关系不错的同学。
林瑶在学校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同班同学全部都来了。有两个许是林瑶的闺蜜,哭的特别伤心,林瑶的舞蹈老师也忍不住落泪,对林婧语说:“瑶瑶一直都很好,勤奋努力,并且很出色。真是天意弄人,可惜了……”
这时,其中一个哭的很厉害的女孩子,突然转头往林宛白这边看了过来,她看着她,眼里是愤怒。
片刻之后,那女孩一下甩开同伴的走,几步走过来,红着眼睛,看着她,说:“我认识你,你是瑶瑶的姐姐。”
林宛白浅浅的笑了笑。
女孩瞪着她,说:“林瑶会死,都是你害的!”
她声音尖锐,响彻整个灵堂。
林宛白神色不变,笑容浅了一点。林宛白倒是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是林瑶的室友叫周荃,两人关系很好。
有一次林瑶公演的时候,林宛白去过一次,正好与她坐在一块。
这会,已经有人过来拉人了。
“是你们逼着瑶瑶走的,她根本就不想去隐国……”她话说了一半,就被人捂住了嘴。
林宛白看着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人被拉了出去,等走出一段距离,舞蹈老师才呵斥周荃,“你疯了么?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
周荃不服气,眼睛通红,道:“敢做不敢当么?当初是瑶瑶亲口跟我说的,她不想去隐国,可她听到家里人已经决定了非要让她走。老师,你知道为什么么?就是因为瑶瑶的那个姐姐看上了瑶瑶的男朋友!”
这本该是不能说的秘密,可周荃看到林宛白和傅踽行站在一块,而林瑶却死在海上,让她心里膈应的难受。她忍不住,她一定要说出来。
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宛白是多么的可恶,狠毒!
跟过来的几个学生全都听到了,老师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又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这些话你不要乱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
“就算是事实,你觉得你说出来,能怎么样?还不是给你自己找麻烦?”
周荃咬住唇,眼泪瞬间涌出来,“可瑶瑶死了!”
此时,他们旁边的花坛里,有一个黑洞洞的镜头对着他们。
……
灵堂内,气氛很僵。
林婧语过来,说:“要不要去后面的休息室休息一下?”
林宛白摇头,“不用。”
林婧语暗自瞥了傅踽行一眼,见他神色无异,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老师带着几个学生回来,给林婧语道了歉。还让周荃给林宛白道歉,周荃憋了半天,才草草的说了个对不起,其他就是不肯再多说一句。
老师也没法子,匆匆吊唁以后,就带着学生走了。
林瑶如期下葬,葬礼简简单单,第三天就结束了。
结束那天,网络上出了新闻。
还配合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的人都给打了马赛克,但他们说的话,倒是很清楚。
一时间,引了热议。
而后,以周荃为,林瑶的一批同学,都纷纷站出来转。周荃还写了很长一个博文,将林瑶形容的天上有地下无,还了几张,林瑶与傅踽行的合照,两个人看起来很恩爱的样子。
她没有明确指出是林宛白夺人所爱,可字里行间,字字句句都透着这个意思,反倒时比直接指明还要厉害。
周荃本就已经小有名气,微博粉丝数不少。
她的博文当即被不少人转,可在当天晚上,又全部消失,包括她自己的原文在内。
被删除一个小时以后,周荃又了一片长长的博文,暗示林家财雄势大,新闻被压是意料之中的事儿,让大家且看且珍惜。
群情激愤,水军都压不住。
……
林家书房内。
林钊威坐在书桌前,看了看网络上的那些言论,他对面坐着傅踽行和林舟野。
他抽了口烟,关掉的网页,看向他们,说;“你们两,谁去解决这件事?”
“我去吧。”傅踽行说。
他是故意这样问的。
这件事,他心里属意的就是让傅踽行去做。
现在他主动开口,林钊威倒还算安慰。
林舟野也不跟他抢,只是嘱咐道:“可别坏了小白的名声。”
“这是当然。”
“行,那我就交给你了。”林钊威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
傅踽行先走,林舟野慢一步,等人出了书房的门,他又停下来,回头看向林钊威,问;“我要不要在背后看着点?”
“不用。”
“知道了。”
林舟野走出书房,傅踽行还未走远,他快速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傅踽行停下,转过身,对他也是恭恭敬敬,“小舅。”
“有句话我有段时间没跟你说了。”
他不言,只侧耳听着。
林舟野说:“对小白好一点,我会一直盯着你。”
傅踽行不恼,垂着眼帘,淡淡一笑,说:“好。”
回到房间,林宛白已经洗好澡,坐在床上看电视。
傅踽行解开了衬衣了两颗扣子,走到床边,说:“今天要换一下药,你帮我?”
她瞥了眼,吐出一个字,“帮。”
他脱下衣服,去了卫生间擦洗了一下身子,而后出来,把一袋子药放到她面前,然后坐在床上,背对着她。
林宛白放下遥控,坐起身子,扒拉了一下袋子里的药。
傅踽行微微弯身,手肘撑着膝盖,目光落在她的拖鞋上,说:“你最近出了一大笔账。”
林宛白顿了下,然后继续给他上药,没有任何回应。
“给韩忱还债的?”
林宛白说:“又没花你的钱。”
“你一下子出那么多,不怕外公问么?”
“我那么笨么?更何况,外公可不盯着我花钱。”
他笑了笑,“你从小就大方,对谁都好。”
“是么?”
“是的。”
林宛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网上都把她骂成什么了,他现下说她对谁都好,是个白莲花,这不是搞笑呢么。
上完药,她下床去洗手,刚起身,就被他从背后抱住。
林宛白顿住,片刻后,挣了一下,说:“你干什么?”
“有点疼,想抱抱你。”
她稍稍侧了下头,笑说:“我以为你是铁人呢,砍头都不会疼的那种。”
“砍头当然不会疼,一下就死透了。”
“放开,我要去洗手。”
他并未了立刻松手,好一会之后,才放开。
林宛白没回头看他,自顾自的去了洗手间,把手洗干净。
这几日,他们都住在浦江,主要是林婧语心情不太好,林宛白要陪着她宽宽心。
在浦江的日子,林宛白十分的安分,陪着林婧语插花,品茗。出去跑跑步,爬爬山,打打高尔夫。
林婧语想去拜大佛,为期一周,陈松源工作抽不开身。林宛白便主动请缨,陪她去。
两人说好了以后,当天就走了。
林宛白到了机场,才通知傅踽行要跟林婧语去四大名山。
“你在家里好好养身子吧。”
正好,这会傅踽行正欲周荃见面。
他也没有多言,挂了电话,再抬眼,周荃的目光冷了几分,说:“你对得起瑶瑶么?”
傅踽行:“与你无关。”
“我是瑶瑶最好的朋友。我知道,那家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她死了,他们应该高兴的很。可你不应该跟他们一样,瑶瑶那么喜欢你,她现在死了,你像个没事人一样,你说得过去了?”
傅踽行喝了一口茶水,“我今天来,是要跟你协商的。”
“想让我闭嘴?嗬,不可能。”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想前途尽毁,还是尽早收手。我想林瑶在天有灵,也不会想让你做这种事。”
“嗬,你在乎瑶瑶的话,就应该跟我站在同一条线上!”
周荃见他的姿态,许久她都不能将他与印象中那个傅踽行联系在一起。
林瑶不太带他来学校,也不怎么将他带给你朋友看,但她们两个关系好,林瑶带她跟傅踽行一块吃过几顿饭。
她看的出来,傅踽行对林瑶挺好的,两个感情一直是好的。
可这两年,她也看到新闻,傅踽行对林宛白也很好,甚至更好。
她真的看不懂。
“傅踽行,你对得起林瑶么?她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你知道么?她努力练舞,练到脚趾都磨破了,也不愿意停下来,是为了什么?她不单单只是为了她自己,她也是为了你。她跟我说过,你们两个同病相怜,因为出生不光彩,所以从小被那些富家子弟看不起。她跟我说,你是她生命里的唯一的暖,就是因为你,她才那样的努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
周荃将林瑶当初跟她说的话,倒豆子一样全部倒了出来。
这是女孩子之间的密语,夜深人静时,袒露的真心,原本是不该说出来的。
可现在林瑶不在了,就没有必要藏着,就该让傅踽行全部都知道。
傅踽行垂着眼,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在周荃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淡淡说了句,“与你无关。”
周荃气的跳脚,控制不住火爆的脾气,拿起桌上的咖啡,狠狠的往他脸上泼了过去。
“你简直不配得到林瑶那样安静纯粹的爱。”她站了起来,气呼呼多说:“我不会就这样罢休的!林宛白害死林瑶,就得付出代价!”
说完,她从包里抽出钱,甩在桌子上,这就走了。
傅踽行也没拦着,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咖啡,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把脸上的咖啡擦掉,就把帕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正好雷森的电话进来,知了林宛白母女的航班信息。
林宛白买了最近一班去四川的航班,两人坐在头等舱,林婧语笑着说:“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跟你一块疯。”
林宛白说:“拜菩萨这事儿,说了就要立刻做,不然就不灵了嘛。”
“哪有这种说法。我看你啊,是跟傅踽行吵架了,故意想跟他分开,是不是?”
“胡说。”林宛白否认,“傅踽行跟爸爸一样是大众公认的完美老公,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我只是觉得他老在身边,腻歪的慌,想自己一个人待一阵。小别胜新婚嘛,日日夜夜相对,早晚腻。”
“去拜菩萨的人,不可以说谎哦。”
林宛白侧头看她。
林婧语笑着扬扬眉毛。
“没说谎。”
林婧语长叹口气,伸手拍她的背,说:“你说说你,好像不像,怎么这脾气跟我一模一样。我这种脾气,是要吃苦的。”
“是么?明明很幸福,好不好。”
飞机准备起飞,林宛白要她不要说话了。飞机冲入云霄,林宛白一直看着外面,越过云层,地上的建筑物逐渐缩小,缩成了玩具大小。
母女两个难得不带别人,自己出来旅游。
因为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也没有安排。
不过林宛白对这种未知的旅行,还是挺有兴趣的,而林婧语就不一样了,到了以后她就开始犯愁了。
想给陈松源打电话,让帮忙安排一下。
被林宛白给阻了,“您不能这样,说好了自己旅行,自己搞定行程,才刚开始你就要打电话了,这可不行。”
正说着,一个小姑娘走过来,手里举着牌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请问,你是林宛白小姐么?”
林宛白看她,没回应。
“您不要误会,我是傅踽行先生安排的地陪,专门过来接你们去酒店落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