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浩然弹劾刘玉反复逼税,对已纳税的人再次逼税用以填补未纳税的亏空时,小熊他们已经算出了他们应纳的税额,几个孩子也乖觉,把银子绑在小板车上,还绑上了大红花,由小狮子和虎头一人一辆的推去府衙了。
他们这次交的是去年的税额,至于今年的,那得到年底才交,到时候就是参照的新商税了。
重订商税后税收范围扩大,连为官者都要交税,但其实额度降低了一些,以前是三十税一,重订后的商税大部分却降到了三十五税一,只有部分特别的商品加重了赋税,但几个孩子的东西显然不在其中,所以他们很乐意把今年的税拖到年底再纳,能少不少钱。
四小孩披着自己手工做的大红花往府衙去,偏后面还跟着一帮护卫,广州城的人民早对这四小孩熟悉无比,见了也不畏惧,经常被四小孩光顾的豆腐脑摊子的小贩还大声问了一句,“四位小公子这是干什么去啊,倒像是有大喜事的样子。”
几个小孩早等这一问了,小安还计划走过这条大街再没人问就让侍卫叔叔们冒充一下普通民众呢,现在听问,小安就挺了胸膛道:“我们要去纳税,我皇伯伯说了,天下万利,皆属于民,既取之于民,就该当用之于民,军队,水利,道路,学校,祭祀等都从赋税所出,税有人丁税,田税和商税,我们的人丁税由父母来交,田税暂时没有,但这商税,我们兄弟几个平时也弄了些小玩意来卖,以前不知道小孩做生意也要交税,现在知道了当然要交上。”
众人一愣,从小安嘴里听到“皇伯伯”三字,这才惊觉几个小孩都是皇室子孙,原来高高在上的皇室竟离他们这么近。
众人也就一愣神,然后小安那番话就印进了心里,有人不由叫好,觉得皇帝老爷子说的就是对,那卖豆腐脑的小摊贩还挤进来苦恼的问,“范世子,那您说我这生意是不是也要去衙门里交税啊。”
几个孩子出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知道像小贩这样的生意交的摊费就算是税了,因此小安给他们普及了一下,还随手指了路边的铺子道:“像这样的铺子,才需要到衙门备案交税。”
众人“哦”了一句,小安继续道:“交税是大事,我们每个人都应该重视,所以大家回去后查一查,看自家有没有和我们一样忘记交税的,赶紧就交上。”
“要是知道有人没交的就提醒他们赶紧交上,不然这兴修水利,道路用的可都是纳税的钱,我们家交了,他们家没交,那这水利,道路全是用我们家的钱,结果他们家也在用,我们多亏呀,”虎头大声喊道:“你们回去都留意一下,可不能让街坊邻居偷税漏税占了我们的便宜。”
小狮子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小安哥哥不是这么说的,你怎么背错了。”
虎头一甩头,不在意的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可不能让人占我的便宜。”
围观的人听到兄弟俩的议论,都善意的一笑,这个年纪的孩子为了抢一块泥巴都能打架,何况是这种占钱财便宜的事,不愿意也是有的。
就是他们自己也不乐意的,然后果然在心里盘算起来身边有谁没交税的。
二皇子挥着小手喊道:“行了,我们快走吧,不然府衙要下衙了。”
不少人都想看热闹,所以跟着几个孩子往府衙走,小安就边走边给他们普及。
比如,他们的皇伯伯偶尔现许多店铺未交税或少交税,而这些店铺背后多是有功名之人和做官的,一生气才要重订商税,要求不管是背后是谁支撑,凡是做生意的都得交商税。
又道,“有人不服气,跑到我四叔的铺子里闹事,逼着我四叔纳税,他们以为我四叔和他们一样没纳税呢,其实我四叔每年该交的税一分不少的全交了。”
“我四婶一生气,在家里一说,我们才知道原来做生意要纳税,我们一想,我们也做了生意的,那岂不是也要纳税?”小安骄傲的道:“我四婶说了,不管是谁,只要生意达到一定规模就得纳税,小孩也不例外,就算我们有太子哥哥参股也一样,所以我们就把去年应纳的赋税算好了拉到府衙去交税。”
不少人赞,“公子们大义。”
四个孩子得意起来,昂头挺胸的往府衙去。
府衙早有人候着,没办法,事情闹得太大,四小孩还没到他们就收到消息了,这简直是把广州府衙往风口浪尖上推啊,要是别的小孩,他们早就抓起来了教育了,但这四位,一位是皇子,两位是王府的公子,还有一位也是国公府兼知府大人家的儿子,来头太大,他们没法下手。
他们倒不是心疼那些商税,他们不过是小蝼蚁,就算有几个铺子,做了些生意,但也没赚几个钱,交了就交了,但商税刚重订,朝廷的官员们还在吵架呢,他们这儿就要求补税了,这不是往悬崖上蹦——找死吗?
所以他们心中很苦,但脸上还得挤出笑容来,知府大人没拦着,显见是答应了的,他们还要在范大人手底下谋生,虽然会得罪全大齐的官员,但好歹没得罪荣郡王和顶头上司。
也有人暗地里不服气,荣郡王府的产业是交税了,但那是因为他们没多少产业,安国公却不一样,他可算得上是大齐富,那产业不要太多,所以在四小孩喜滋滋的把小板车上的两个箱子打开,把里面白花花的银子交给府衙入册时,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变了嗓音问道:“范世子,你要别人交税,那你家交税了吗?”
小安挺直了胸膛道:“我家?我家没交税,我爹说了,国库还欠我们家很多银子了,就是再过十年我们家也不用交税!”
众人一片哗然,这才想起,大齐初建时国库空虚,民生艰难,就是范国公苦苦支撑的往里掏钱,所以,国库欠着钱的确可以用赋税来抵。
问话的人也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而急匆匆赶来的范子衿也一愣,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