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乐赌坊。
坊中小厮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众多赌客或仰天大笑,或垂头丧气,哭爹喊娘,任由他们如何,坊中人却始终一副态度。
见那些输了银子又赖着不肯走的,若是细听,总能听到坊内传出的阵阵哀嚎声,不多久便能见有人一瘸一拐的出了赌坊。
不管他们如何,坊中众人却始终一副乐呵模样。
毕竟赌坊稳赚不赔。
不多时,忽见一棕褐色马车停在赌坊门口,小厮正送走一批客人,一转身看到马车,连忙哈着腰走上前去。
“洪爷,您来了,快请快请。”
小厮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等待着车中人下来。
话音刚落,果见马车掀开了帘子,从中探出一张圆脸,威严中略显阴厉,左右看了两眼,这才起身而出,扶着小厮的手下了马车。
人刚下车,马车一分也不多停留,旋即离去。
隔了不多久,陆续又有三四辆马车前来。
小厮照旧一一迎了进去。
除了这几个不同寻常的人以外,赌坊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细看之下,赌坊内忽然多了一行护卫,将赌坊严密的守护起来。
来往的赌客全然未曾察觉,只一心向自己常去的位置奔去。
与赌坊相对的云起茶楼,二楼上,两道身影临窗而坐。
“陈兄啊,要是我阿姐不用嫁给你多好,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原来阿姐这么厉害,族中事情也太多了。”
“要不是阿姐再三警告,嫦宁也劝我收心,我早就出来逛了,这些日子可真是把我憋坏了,幸好你今天邀我出来。”
“不过话说我曹富贵虽然诗书不行,但商业上简直是天才,吃喝玩乐二十年,家族的商行一触就会,诶,我都佩服我自己。”
曹富贵兀自说着话,就差手舞足蹈,说到关键处,忙喝口茶润润口。
而他对面,正是陈铭。
任管曹富贵如何,陈铭也只静静听着,神色平静。
然而若是细看,便知他的眼神并不在曹富贵身上,而是落在对面的赌坊。
陆续进入的这些身影,正落在陈铭眼中。
根据侍卫们的禀报,洪真等人巳时过半会前来天乐赌坊,果真不出所料。
也不知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看那小厮的模样,明显就是有所遮掩,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想探知真相,还需得入内一探!
陈铭正想的入神,不料面前忽然一只大手闪过,抬头看去,只见曹富贵一脸幽怨的样子。
“陈兄,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我辛苦这么多天,正说自己的丰功伟绩呢,你倒好,在这里享清闲,若不是唤你,还不知要神游到何方去。”
“这是又陷在哪位美人的温柔乡了?”
陈铭一掌拍开曹富贵,抚额叹息。
曹富贵跳开,走近疑惑道:“这是哪个妖精,把陈兄的魂都勾跑了。”
眼见陈铭又要打来,曹富贵连忙退开,这才将眼神转向对面的赌场,十分纳闷。
“陈兄莫不是想进赌场?”
说完曹富贵一脸嫌弃,摆摆手又坐下。
“赌场有什么好玩的?全是些想要拿命搏富贵的人。”
“本少才看不上这种地方,这赌场比之青楼和酒馆可是少了很多乐趣,诶,没想到陈兄竟然想去这种地方。”
“不过舍命陪君子,看在陈兄心情不虞的份上,本少就不计较了,陪你进去看看又如何。”
“话说陈兄你又不缺金银,何必跟这些人混一块?”
陈铭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头,眉峰蹙起。
“说正事,你可有法子进这赌场?”
“这什么话?赌场不是有银子就能进吗?”
说到此处,曹富贵戛然而止,上下打量了陈铭一番,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陈兄不是想去赌银子啊。”
“自然不是。”
“朝中有几个人行踪有异,故而来此看看。”
“你可有办法能混进去查探一番?”
曹富贵闻得此言,却摇了摇头,“若是你真想赌钱,倒是好说,赌场中每日里来碰运气的人也不少。”
“可像这种零散的赌客,一般赌场中不会开放更高等级的地方。”
“而普通场子,里边闹事的人不在少数,所以都看管的比较严,想混进去概率很小。若是想往上混,只怕不易。”
“高等级的赌客一般都是常客,咱们生面孔进去,首先就会引来怀疑。”
连曹富贵都说不好,看来混进去的概率很小。
陈铭一时间犯了难。
若想进一步调查赌场,首先得混进去才能有办法查验。
可如今竟是连门都进不去,更不必说其他。
这却如何是好?
倘若大张旗鼓,又难免打草惊蛇,陈铭现下着实犯了两难。
曹富贵观这模样,不由得也垂头沉思。
陈铭盯着天乐赌坊出了神,半天却未见收获,随后便起身,向外走去。
曹富贵紧随其后,两人颇为郁闷的上了街。
“陈兄是想进赌坊,但是又不想惊动他们,实在是有些难办。”
“主要本少爷不常进赌场,忽然进去肯定惹人生疑,要不然本少亲自进去帮你查。”
陈铭摇头叹息,拍了拍曹富贵肩膀。
“只能另想他法了。”
曹富贵低头缓步向前,口中不断喃喃道:
“不惊动他们,还想混进去,那不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他们无法反驳的理由才行啊。”
“有什么理由能光明正大的闯入其中,以陌生人的身份,还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陈铭将这话听在耳中,苦思冥想。
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们反抗不得,还能没有戒心!
身旁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一妇人提着笤帚一路追逐一小儿闯入旁边的面馆中。
“小叫花子,给老娘站住!”
“敢出手偷我店中糕点,一次还好,日日如此,老娘非将你送官不可!”
陈铭住脚,转身看去。
那小叫花身形灵活,进了面馆之中东躲西藏,妇人也追逐而入,周围众人非但不担心妇人意图,反而俱在注目观看,神情不一的议论着这两个人。
陈铭灵光忽现,一拍曹富贵,道了句:“我知道了”,转身便走。
留下曹富贵抚着额头颇为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