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
楚留香我不是,我没有
他不过是一时脑子有点抽,把这一出给忘了。
他的本意不是要邀请霜浓去他的家中做做客么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霜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楚留香只觉得自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过,楚留香之所以为楚留香,也是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法子的。
不久之前,他的好朋友中原一点红曾遇到了一些恋爱上的小问题,请教他该如何讨好一个女孩子。
那个时候,他给出了回答。
那当然是脸皮厚一点呀。
一个男人追求心仪的女孩子,本来就是要放下一些什么劳什子“大男人”的面子,只板着脸,等着女孩子自己送上门来,那可不成。
如果女孩子生气了,就要去哄,不仅要哄,还要真诚的反思自己的错误她的气若是不消,那就更得脸皮厚上一些,甜言蜜语、柔情蜜意,总归得使她的气消了才好。
这种厚脸皮当然也体现在他追求霜浓上。
他明明对霜浓有意,却也不说我喜欢你,咱们两个就在一块儿吧,他偏偏就要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同走走吧,我来帮你撑伞,我在等你,我请你去我家做客这样的话。
结果
结果一下说错了话,还把人家姑娘给弄得莫名其妙的。
霜浓战术后仰,一脸一言难尽地盯着楚留香,眼神简直像刀子一样,一片片的要把他凌迟了。
说傻话,你去死吧
楚留香只好摸一摸鼻子,再摸一摸鼻子。
老实说,他摸鼻子的动作这时候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呆。
霜浓“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楚留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飞快地跟了上去,十分自然地说“好霜浓,你走得这样快,伞都要遮不住你了。”
高傲又冷淡的女鬼霜浓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嘴上不饶人“你刚刚还要晒死我,现在装作什么好心人。”
楚留香“”
楚留香失笑“我做什么要晒死你,不如你先把我晒死吧,我死了,变作一条咸鱼干,给你扔在手上耍,好不好”
霜浓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
楚留香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薄唇,带着笑意道“难道你不喜欢咸鱼干用来下粥倒是不错。”
霜浓“”
这人简直嘴上没边儿了。
她古怪地道“你想做条咸鱼干,那可得在身上抹上好多层盐。”
楚留香只好叹道“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我不是有意说那话气你的,你给我身上抹盐,把我晒死算了,你放心,我一句旁的话都不说。”
霜浓“”
这人看着倒是个聪明人,说起这种呆话来倒是信口拈来,真是油嘴滑舌。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那座阴气森森的鬼宅。
鬼宅的周围,之前也有人企图去弄什么封鬼大阵,只可惜这屋子里住的鬼还不少,只凭智秀那老东西,还弄不得他们。
至于智秀
自然也已被扔到鬼群中自生自灭去了。
楚留香仗着霜浓根本不讨厌他,一步也不肯离开,霜浓进了屋子,他也就进了屋子,他不仅进了屋子,还很贴心的关上了这屋子的门。
楚留香贴心地道“你瞧,现在外头的太阳光已照不到你了。”
霜浓斜斜地倚在了榻上。
楚留香就坐在了塌边上。
这样子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登对的情人,男的俊,女的美,这男人倒是温柔风流,女孩子看起来却是冰冷美艳。
但是这样的女孩子,即使脾气再大、神情再冷漠,想要追着她跑的人,恐怕也不少。
此时此刻,她看上去好似有一点生气,又好似全然没有生气,只是不想理会楚留香。
楚留香一边摸鼻子,一边说“其实,苏州虎丘的风景,倒是也很美。”
江南水乡,虎丘山上,郁郁葱葱,传说中吴王用来洗剑之池,正藏在虎丘山上。
他适时地补充道“而且江南的太阳显然也不大。”
他显然没放弃想把霜浓带走的愿望。
霜浓瞧着他,他的嘴角居然还挂着一丝微笑,游刃有余地看着她,好似自己全然没有半分坏心思,完全只是想要邀请友人同游一般。
这男人可实在坏得很。
霜浓故意为难他道“苏州我也不喜欢。”
楚留香又下意识地去摸他的鼻子,一边摸一边道“云贵之交也不错,你可知道,那地方的苗人分多少种”
云贵之交,苗人聚居,被中原人叫做“西南蛮”,苗人与苗人之间,也有许多不同的分类,那地方全是山坳,十里不同音,实在有趣得很。
霜浓忍不住笑了。
她本是极少笑的,如今解决了往日的仇人,本就心情不错,再加上楚留香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不让人心中舒畅,便忍不住笑了。
她平时里少笑,一笑起来,却灿若朝霞,明艳动人,脸上好似还浮起了一点红晕,实在叫人看得有些呆了。
楚留香瞧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好似也已流出了一些绵绵的情谊。
他只叹道“霜浓,我真的只是想带你出去走走。”
霜浓故意道“难道我自己不会出去走”楚留香一怔,随即却笑道“不错,不错,你自己当然也是可以走的只是你若找不到阳气了,再去物色男人,一个一个的去问,岂不麻烦得很,这里有现成的,你何苦不用”
说着,他竟是伸出手来,拉住了霜浓的手。
他的手大而炙热,轻轻松松,就把霜浓纤纤的手收入了掌心之中。
他简直好像在诱惑霜浓。
不过,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自己直接卖了,楚留香也真不亏是楚留香,所谓“盗帅爱风流”那可真是极有道理的话。
霜浓的眉毛动了一动,反问道“阳气”
楚留香神色不变,点了点头,又道“而且,你总归给了我五百两银子。”
霜浓“”
霜浓似笑非笑“这五百两银子,难道还有结余”
楚留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不错,剩下的钱,也只够我在你游历时,帮你介绍介绍名胜古迹、买一买新裙子、新胭脂,帮你跑腿打尖住店、帮你撑伞行船、租用马车,你瞧瞧,这是不是很划算”
他每说一句,霜浓的神色就好似缓和了一分,等他说到最后,霜浓的眼中,竟也满是笑意了。
她道“这五百两银子,竟然真的有这么多的用处”
楚留香叹道“不错,你觉得这算不算很划算”
霜浓又道“可我却觉得,这用处似乎少了一点什么。”
楚留香的眼角也就流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明知故问“是什么”
霜浓道“那就是在榻上,也陪一陪你的金主。”
楚留香叹道“我若不想陪,何苦又说这么多话来说的我是嗓子都快要哑了。”
霜浓低低地笑了起来。
楚留香心中一动,已凑了上来,撷住了她的唇。
柔软,带着一丝丝的冷气,就也好似这北国风光之中晶莹的冰雪一般,沁人心脾,令人心动。
霜浓的一双手,已环住了他的脖颈。
楚留香身上的肌肉,也是一种甜蜜的蜜色,霜浓苍白的手自他后脖颈处的颈椎骨轻轻地滑过,带起了一阵令人有些猝不及防的颤栗。
可是,她嘴里却说“你这讨厌鬼,既然说的嗓子也哑了,你就该喝水,抓着我不放是怎么回事”
她还紧紧地环着楚留香,可此时此刻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般的口是心非。
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
他也紧紧地抱住了霜浓,而后叹道“我的嗓子哑了,却绝不是喝口水就能解决的,你你知不知道”
霜浓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声音已渐渐低了下去,道“我知道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楚留香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压低了声音笑,就显得有几分性感的意味在里头了。
他只道“你等一下就清楚了,好霜浓”
月光又一次的落下了。
楚留香懒洋洋地仰躺着,懒洋洋地曲着腿,懒洋洋地抱着怀中的女人。
女人漆黑如鸦羽一般的长发,已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好似蜘蛛的网,已网住了她的猎物一般。
半晌,楚留香忽然问“我们先去苏州,好么”
苏州自然是极好的。
霜浓却沉默了。
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我本就是苏州人。”
她乃是苏州灵秀山水的女儿,却也在那里痛苦的死去。
楚留香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体上。
她的身体如冷玉一样的洁白,又如绸缎一般的光滑。
天下竟有人能忍心,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的皮剥下,让她在自己的鲜血之中迎来死亡,并在死后还一直不停的受到驱使。
他的心忽然也已刺痛了起来。
霜浓若有所思地盯着帐子看,半晌,才道“回去也好,我也很久都没有回去了,都快忘了家乡长什么样子了。”
楚留香沉默了半晌,忽然伸手,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都过去了,”他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