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炸得好!”
夏初七心里一喜,低低拍手,可如风几个人却吓坏了。
“郡主,不是要烧粮草吗?怎会爆炸了?”
夏初七嘿嘿轻笑着,目光亮得惊人。可看他们一眼,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只好用最专业的学术语,简单地说了几个字,“这叫‘粉尘爆炸’!”
“粉尘爆炸?”如风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着,不解地摇着头,看着还在不停爆炸的粮草库,倒抽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竟有如此威力的爆炸?”
“小齐,我等闻所未闻,怎会突然爆了?”
夏初七乌黑的眼珠一转,在阳光下,闪着晶莹透亮的光芒,“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先前我只是有这样的打算,可到底能不能爆炸,我也只是赌一下。”
她先前想过,抛物面反射成火的火星极小,就算燃烧起来,没有借助燃油,火星想要不被北狄军扑灭,那同样也只是一个“传说”,就算饶幸能够烧掉他们一部分的粮草,也造不成太大的损失。所以,在早饭前,她特地去观察过,正如大多数囤积粮食的地方一样,那里堆放物密集,简直太适合制造一个粉尘爆炸的“案现场”了。
对,就是爆炸,不是燃烧。粉尘爆炸,是指粉尘在爆炸极限范围内,遇到热源、明火或温度,火焰传播于整个混合粉尘空间生的爆炸。而且,一旦引了粉尘爆炸,在粉尘的爆炸点,由于空气受热膨胀,密度变小,迅速形成爆炸点逆流,粉尘又悬浮于含有足以维持燃烧的氧气环境中,并引起周围环境的扰动,使那些沉积在地面和空气中的粉尘弥散从而形成粉尘云,形成破坏性和灾难性的第二次爆炸,甚至第三次爆炸。如此一来,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这个粮草库了。
爆炸声不绝于耳,粮草燃烧的火光,几乎震撼了整个卢龙塞大营。在烈日之下,那一片浓浓的黑与红的蘑菇云很是惹人注目,与阳光一起,照亮了整个天际。夏初七躲在高高的暗哨里,看着卢龙塞外的大军,低低笑了一声。
“我们从后面撤!”
前方在打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暗哨。一条长绳绑在树桩上,如风和拉古拉都是功夫了得的人,一只手带着她,一只手拽住绳索,几个人直接往北狄大营外面的山坡滑下去。
北狄大营里,已然乱成一片。
夏初七心里极为得意,却没有想到刚刚滑落地面,就有几十骑人马直扑了过来,端坐在马上的男人,面色阴冷如同鬼魅,冷冷地盯着她,像是恨不得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
先前虽是惊鸿一瞥,可夏初七记性好,识得他。
他是北狄太子哈萨尔。老实说,她很吃惊,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意识到问题所在,知道事情出在“妹妹”的身上,直接扑过来截断她的后路,也算了不起了。
不过,看着冲天的火光,她扬起了唇角。
从特种作战的角度来说,这一局她赢得很漂亮。
战事还没有结束。
夏日的烈阳下,大晏军与北狄军的主战场上风起云涌。吼声、杀声、嘶叫声,声声震天。在猎猎的微风中,一面纛旗上的“晋”字在阳光下闪着灼人的光芒。大晏军等得太久,自从过了滦河,十五万大军就已磨亮了钢刀,几次小范围的短兵交接根本就没有过瘾,他们等的就是今天与哈萨尔的卢龙塞决战。
“兄弟们,杀啊!”
“杀!鞑子拿命来!”
“你们这些南狗!杀!”
据说“杀”字撕心裂肺的喊出来,可以给人勇气和力量。一个个浴血奋战的兵士们各自骂着,在血腥味十足的战场上,目光嗜血,杀红了眼睛,倒下的是战友,报仇的也是战友,国仇家恨,越结越深,都恨不得结果了对方。
“大将军王,鞑子营里爆炸了!”
“是啊,快看——”
“天啦,是什么火器?”
“嘭嘭”不止的爆炸声,从乌龙塞的北边山头传来。
爆炸,大火,映红了半边天,那卷起的烈焰,比阳光还要红上几分。死死对峙的晏狄双方,都燃烧了眼睛。他们听见了爆炸,看见了火光,可北狄人没有撤退,大晏军也没有停止进攻,旁边是一具一具倒下的尸体,是破损的战旗,是丢弃的战车,打到如今,除了殊死一战,谁也不能离开这个“血染的阎王殿。”
“殿下,难道鞑子营里有我们的人?”
刘参将面带喜色的问了一句,赵樽却紧紧抿着唇,盔甲染血,披风猎猎,看着远处的浓烟滚滚,声音更冷了一分,“传令下去,加紧攻城。以一炷香为限,务必攻入卢龙塞。”
“是!”
喊杀声里,一骑轻骑到了他的身边儿,东方青玄带着笑意的柔软嗓音,“她是可以做到的,你看见没有?”
赵樽面色铁青,狠狠地剜过去,“要是她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东方青玄笑了,“我记得,我全家。”
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别开脸去,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可他们心里都清楚,北狄军队的主力所在地防守有多么严密,夏初七能够得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难于登天。
知道他在担心,东方青玄拿刀格开一箭,一声轻笑。
“现没有?今日哈萨尔的骑兵战斗力弱了。”
赵樽当然早就看出来了。北狄骑兵最拿手的,就是冲击大晏的步兵阵营。往常每有大晏军队冲锋,北狄便会用骑兵进行干扰,而大晏的阵法,也素来最畏北狄骑兵。赵樽一般对付骑兵,都是用火器招呼,虽说火器射程不远,杀伤力也不足,但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骑兵靠马,火器可以惊马。但是这些,今日都用不上。向来训练有素的北狄骑兵,有些自乱阵脚,战马还没有冲到位置就倒下了,根本就不像是哈萨尔的主力军队,到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原本他以为这一战将会是开战以来最可怕的硬战,可炮声未击,北狄军却像是被人锉了锐气,抵抗力度大减不说,整个军阵中明显充斥着一种浮躁的情绪。
“冲啊!”
“杀啊!”
气势如虹的大晏军队就像疯了一般,踩过北狄的阵势,扑向了卢龙塞的城墙和城门,“嘚嘚”的马蹄声伴着厮杀声,那十五万大军兵临城下的声势,如同天边压下的滚滚乌云,极为浩大。城墙上一支支羽箭像雨一般扑面而来,招呼着城下远到而来的客人。
“撞开城门!”
守城不易,攻城更不易。一堆堆的人冲了上去,巨大的圆木撞击着厚重的城门,一片片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滩滩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一滴滴汗水浇灌了一场血与火的杀戮,一阵阵的马蹄声催动着原始的热血。
“兄弟们,干掉北狄鞑子。”
“杀啊!把北狄鞑子赶出去……”
如雨一般密集的箭从城墙俯射下来,如蚂蚁一般的将士沿着软梯往城墙上攀爬,一个又一个人被投石机击落在地。有的人爬上了墙头,有的人从城墙上跌落,有的人在一声接一声痛苦的喊叫,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跟着又扑了上去,一轮接一轮的猛烈攻击,像一场一场呼啸而至的海浪,海浪里冲刷着的是血水,整个天地都在火光、阳光和血光里颤抖……
“哐啷!”
一道沉闷的声音鼓舞了大晏军队的士气。
坚固厚重的大门被撞开了,传说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卢龙塞终于破防了。城门一开,就像坚固的核桃被锤子砸开了一道裂口,要吃掉核桃仁,只剩下时间问题。
“将士们,杀啊!”
“杀啊!杀!”
“杀!冲!往前冲!”
与北狄骑马冲锋不同,大晏军攻城掠地,火器开道也是威力无穷。一声巨大的炮响,泥土齐刷刷喷向天空,一阵阵的浓烟中,纛旗飞舞,铁骑堕入尘土。人喊声,马嘶声,冲锋的号角声,刀光剑影,枪戟弓弩,震得人热血沸腾。
火光,血光,漫天的惨叫——那就是战场。
人人都是血肉之躯,也不知成就的是谁的天下。
一路攻入大营,大晏军队气儿都没有散一口,卢龙塞就拿下了。
“大将军王,怎么回事?北狄鞑子疯了,跑了?”
赵樽勒住战马,看向火光冲天处,心急如焚。
“追!活擒哈萨尔。”
命令刚刚下达,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北狄来使,不杀!”在千军万马之中,一个骑马的北狄兵士手里挥舞着一封信函,高声呐喊着,朝赵樽的方向冲了过来。两名兵士飞快地截住他,将他双手反剪着押过来,要按他下跪,他却不肯跪下,只是怒视着赵樽身上染成了暗红血色的盔甲,朗声大喊,“奉北狄太子之命,呈书于南晏神武大将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