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看了谢柔一眼,故意问道:“柔柔,你考了多少名,也给韩姨说说呗。”
谢柔就知道,苏青会挖坑给她跳。
“我考得不好,远不比上禾熙妹妹。”
苏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拿捏着长辈的腔调,说道:“知道自己成绩不好,就要多学习,多向妹妹请教问题,你都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少打点游戏,多看点书。”
“我知道了。”
杨兆女士细长的眉目扫了苏青一眼,说道:“你这个当婶子的,还真够操心。”
苏青没有听出她语调里嘲讽的意味,叹了声:“是啊,谁让这孩子从小在乡下长大,父母也不在跟前,我这个当婶子的不操心,谁操心呢?”
杨兆立刻转向韩定阳:“阿定,谢柔妹妹成绩不好,你看怎么办?”
韩定阳想了想,道:“我给她补课。”
杨兆满意地点点头,亲切地握住谢柔的手:“既然寒假没事,柔柔,你就每天过来我们家,让阿定给你补课,好不好?”
谢柔微笑:“好。”
好个铲铲!
才不想补课啊!
她看向韩定阳,韩定阳眼眸里流转了些微捉狭的意味,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谢谢韩姨!”谢柔乖巧说:“那就...麻烦哥哥了。”
苏青见这风向不对,连忙道:“我们家禾熙成绩也不错,可以给柔柔补课,就不用麻烦阿定了吧!”
“不麻烦。”杨兆笑靥如花:“阿定,你就别整天鼓弄你那些没用的破锣玩意儿了,这个寒假,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妹妹的学习上,你的那些东西,等大学再去搞,知道吗?”
她说的是韩定阳房间里那些机械线路,自从弟弟腿受伤以后,他几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后来杨兆女士又说阿定准备考B大的自动化专业,问谢柔打算考什么大学。
谢柔想起阿春说想和她一起考B大的表演系,只好如实说道:“我也打算考B大。”
“那太好了!”杨兆笑道:“以后你就跟我们阿定念同一所大学!”
韩定阳淡淡道:“她考不上。”
谢柔不爽地撇撇嘴,心说关你屁事,想想还不行啊。
杨兆说:“怎么考不上,你给妹妹补课,必须帮她考上!”
韩定阳:......
谢柔幸灾乐祸地盯着他,让他损她,这下子把自己套进去了吧。
韩定阳冲她做了个嘴形:“笨蛋。”
桌下,谢柔脚丫子伸出拖鞋,摸到对面,轻轻碰了碰韩定阳的脚尖,韩定阳面上不动声色,脚也伸出来,将她大脚丫子踩在地上。
他的脚尖暖暖的,滑滑的,谢柔脚心下面是冰冷的地板,上面是他温热的脚掌。
她感觉脸有点烧,挣脱开他,顺带踹他一脚,韩定阳又踹回来。
俩人一来二去,在桌下闹起来。
最后一脚韩定阳没碰到谢柔,她身边谢谨言有了反应,望向韩定阳:“你踹我干嘛?”
韩定阳“欧”了一声,不再说话。
谢柔憋红了脸想笑,他威胁地看她一眼,俩人眼神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杨兆何尝看不出来俩孩子闹腾得厉害,不过越闹她越开心,年轻人,都该是这个样子,长辈面前表现得乖乖的,彼此礼貌客气,私底下就不知道怎么玩了。
韩定阳小时候就爱跟谢家这妹妹玩儿,对别家的女孩反倒没给过正眼。
如今看来,倒是有点意思。
晚饭后,杨兆从房间里拿出好多新鲜物件,都是她给孩子们带的礼物,给韩驰的智能玩具车,谢禾熙的漂亮小裙子,给韩定阳的是一本书。
而最特别的是给谢柔的礼物,是一个古朴的翡翠镯子。
这镯子看上去样式有些老旧,苏青心说,这么款式这么老的镯子送给她,显然是没怎么上心的礼物,不比自家女儿的漂亮裙子。
而韩定阳在看到那个镯子戴在谢柔手上时,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第25章 欺负
年夜饭之后, 长辈们在客厅看春晚聊天,几个孩子也在偏厅玩。
谢柔跟韩驰和韩定阳坐地毯上打电子游戏, 而谢禾熙当然不会参与他们没营养的活动,她懂事地陪着长辈们,一块儿喝茶聊天。
苏青催了她几次,让她去跟韩定阳玩,不过谢禾熙不乐意。
她对韩定阳没意思, 也不想顺着妈妈的意思, 跟他多接触。她看得出来, 她们两姐妹, 韩定阳可能更中意谢柔多一点。
九点的时候, 长辈们开始派发过年的红包, 韩驰欢欢喜喜拿了最多的压岁钱,又给长辈们拜年, 一套押韵的说辞逗得长辈们直乐, 两家人就像一家人似的, 其乐融融。
谢柔趁着间隙溜出去, 给远在南方的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 问候他们。
外公和外婆传着电话轮流跟谢柔讲话,问她的近况, 说北方冷,让她多穿点衣服。
外婆说:“柔柔,等年三十儿过完,你外公正好要来首都办事儿, 到时候我们来看你。”
“真的吗!太好了!”谢柔惊喜地说:“我带你们在首都玩儿,看长城和故宫!”
虽然她自己都没怎么玩儿过,不过既然外公外婆要来,她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地招待他们。
电话又传到了外公手里,她不放心地问:“柔柔,那边家里,对你怎么样?”
“爷爷和哥哥都对我很好,外公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
“等我高考结束以后,就回老家看你们!”
“好好,高考一定要好好准备,争取考个好大学,将来出人头地。”
“我知道的。”
外婆的声音传来:“你不要给柔柔那么大的压力,能不能出人头地都没关系,最重要是保重身体,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
谢柔心里有酸涩上涌,她竭力抑制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赶紧说道:“那我就挂了,外公外婆,再见。”
再说下去,她可能会真的忍不住哭出来。
挂掉电话以后,她不敢直接进屋,而是一个人坐在后院儿的门廊边,平复思念的心绪。
外公外婆住在农村,时常会到舅舅家看望她,给她买很多好吃的,虽然舅舅和舅妈不疼她,不过外公外婆对她很好的。
谢柔既想念他们,也想念记忆已经模糊的父母。
今晚杨兆那和蔼可亲的模样,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谢柔情不自禁抹了把眼泪,雪又下大了。
黑背在她身边呜呜地叫着,用鼻子去拱她的手掌心。
黑背是爸爸从部队上牵回来的小狗崽,从首都千里迢迢带到小镇上送给她,而在送了黑背没多久,爸爸执行任务就出事了。
谢柔在黑背面前,一直自称妈妈。
她觉得,狗子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她应该要当它的妈妈,不然它就太可怜了。
韩定阳找了几个房间没有看到谢柔,刚走到后厅,看到落地窗外,她一个人坐在门廊边,偷偷抹眼泪。
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眼睛明显红了一圈,手里攥着手机,嘟着嘴,委屈巴巴地不断用袖子抹眼睛。
猜到她多半是被这大过年的气氛感染,难过了。
这丫头片子,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思挺敏感。
看着她这样子,韩定阳感觉呼吸有点不畅,心情跟着也烦躁起来。
他转身回客厅,陪韩驰打了一局游戏,发现谢柔还坐在外面。
这还没完了?
他有点坐不住,索性起身走了出去。
谢柔听到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连忙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到来人是韩定阳,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想被长辈发现自己一个人偷摸着哭,在这样一个阖家欢乐团团圆圆的日子,被看到偷哭会很尴尬。
韩定阳走到她身边,脚从棉拖里伸出来,摸了摸黑背的肚子,黑背立刻躺下来跟他撒娇。
“爱哭鬼。”他漫不经心说。
谢柔不理他,吸了吸鼻子,手里攥着的纸头拧了把鼻涕。
韩定阳嫌弃她:“...在我面前就不要形象?”
谢柔瓮声瓮气地说:“干嘛要在你面前保持形象。”
“我是你未婚夫。”
韩定阳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带着开玩笑的口吻。
谢柔当然不会当真,背过身去不理他:“都说了是未婚夫,更不需要保持形象,反正又不怕你不娶我。”
她说这话不过心,就像平时跟他拌嘴一样。
韩定阳来了劲儿:“这么自信,就跟我定下来了,我还非得娶你不可?”
“不娶算了。”谢柔使气说:“我又不在乎。”
韩定阳在她身边坐下来,抬头看着飘雪的夜空,问道:“又哭什么?”
“韩姨和叔叔对我这么好,就想到我自己的爸妈了。”谢柔毫不避讳地说了自己的感受。
韩定阳垂首,目光轻扫了她修长白皙的手腕上那枚翠绿的镯子,心说韩家祖传给儿媳妇的镯子都归你了,还不好?
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可以多来我家玩。”
“嗯?”
“反正我爸妈喜欢你,你就多来我家玩,就把他们...当成你自己的爸妈一样。”韩定阳说这话的时候,手背揉了揉鼻翼,深情不太自然,不像他平时一贯说话的样子。
谢柔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