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夜间携美出游,好生快意。”
赵樽勒住大黑马,冷眼看着挂着笑意的东方青玄。
“东方大人夜不安枕,可是又寂寞了?”
“哪里哪里。”东方青玄淡淡的声音,温缓,悦耳,尤是在这样冷寂的夜里,与赵樽身上森冷的寒气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反比,“青玄等在此处,是想向殿下借一个人。”
在昏暗的火光中,赵樽将夏初七整个儿往怀里一裹,顺便将她衣裳上抱过信鸽的血迹一并掩藏,面无表情地冷哼。
“本王无人可借。”
东方青玄看着他占有性极强的动作,轻轻一笑:“殿下将吴参将送与了青玄,可他伤势严重,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听闻这位楚小郎有小神医之能,特来求助。”
目光在他身上停顿,赵樽冷冷一挑眉头。
“本王如若不愿呢?”
淡淡一笑,东方青玄几个字出口,如银珠落在玉盘,叮叮有声。
“锦衣卫做事,殿下应当清楚。”
“东方青玄。”赵樽冷眼一扫,“你在威胁本王?”
“青玄不敢。只吴参将乃圣上任命,若死在殿下营中,又是被酷刑凌虐至死,恐怕殿下回京也不好交差吧?青玄为了殿下着想,如此只好得罪了。”
他此言一出,锦衣卫便随之而动。
“本王到要看看,谁敢。”低低冷喝一声,一身黑袍的赵樽,面色冷然,再无半分与他周旋的和气。
铁甲铿铿声,冷冷入耳——
夏初七原以为又像前两次一样,这两位美男磨下嘴皮子就完事了,哪儿会知道,不过转瞬间便要动武。很快,整个马号便被赵樽的人马包围起来,锋利的弓弩钢刀,瞬间出鞘,在火光下出刺眼的寒光,那利芒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刺穿对方的心脏。
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
对峙片刻,却是东方青玄先笑了。
“治病救人本是好事,殿下未免太过无情了。”
“东方大人见笑了。本王的人,别人用不得。”
眼看便要尖刺对麦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直端坐在赵樽怀里的夏初七却突然莞尔一笑,捏了一下赵樽的胳膊,笑嘻嘻的看着东方青玄。
“大都督如此抬爱,楚七要是再不识好歹,那便是愚不可及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不如这样,且容楚七先回房换身衣裳,再去诊治?”
说到这儿,她侧眸瞥了一眼赵樽,仿佛融入了浓浓的情义,语气亦是娇羞了不少,“楚七才刚与殿下夜游,玩耍得太过欢实了些,身子有些脏,不敢污了东方大人的地方。”
这话说得隐晦,却又让每个人都听得懂……
赵樽冷硬的面部肌肉,不着痕迹的微跳了一下。
东方青玄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身侧的金卫军,缓缓牵开了唇。
“殿下兴致真好。那,青玄便在东院恭候了。”
说罢一拂红衣大袖,带上一行锦衣卫便隐入了夜色之中,也带走了刚才喷薄欲的紧张感。赵樽缓缓一挥手,里外三层的金卫军也铿铿然退了下去。马号的杀戮之气,终是散了开。
“你不必答应。有本王在,他奈何不得。”
冷冷的夜风中,他的声音比刀剑更为冷硬。
“嘁,我可不想欠了谁的人情,完了又得诓我银子。不就是治病么?我是医生,应当去的。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回屋匆匆梳洗下,夏初七处理好血衣,换了一身儿衣裳,又特地检查了一下额角遮那个“贱”字的肤蜡,这才去了东院。
东院的陈设不如玉皇阁精致,本是招待来往官吏使用的,不过却也古朴干净。见她入屋,东方青玄慵懒地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差了人端茶倒水,极为客气讲究,却便未见到那个据说活不过今夜的吴参将。
夏初七心下明了,懒洋洋往椅上一坐,笑眯眯斜睃他。
“大都督治病是幌子,邀楚七前来单独一叙才是正经吧?”
“聪明。”弯了下唇角,东方青玄轻嗅了一下青花茶盏里的茶,动作妖雅入骨,声音仍是浅淡如春风拂面,“如风,把东西拿给楚小郎过目。”
“是。”
很快,一个略显陈旧的香囊便呈在了夏初七面前。
这个东西她见过,就压在夏草的衣箱底下。略有淡香,针脚雅致,用料考究,上头绣着的两朵并蒂莲,花色精美,生动逼真,不像一个村姑所有。若换到现代,那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了。
“这是你的东西?”东方青玄又笑问。
夏初七只瞅了一眼,便眯眼看他,“这么精致的东西,哪是楚七配得上的?”
似乎早料到她会否认,东方青玄不以为意,“那楚小郎可否把巾帽揭开,让本座一观?”
心下“咯噔”一声,夏初七更加证实了自家的猜想。
实际上,从那天在树林子开始,她便心知这东方大妖孽应是认得原身夏草的。现在看来,他应该还知道她的额头上黥了一个“贱”字儿,如今他又在鎏年村搜出了属于夏草的东西,自是确定无误了。
可他还想求证什么?
对于身世,夏初七其实也非常好奇。但她不傻,更是深谙“黥刑”的厉害,在得知东方青玄是锦衣卫大头目之后,哪里还敢承认?又哪里敢去询问?
不仅是他,包括在赵樽面前,她也不敢多吐露一个字儿。
世间上,没有一个囚犯去向警察询问身世的道理。
心思千转,她动作却没有停顿,只随口说好,便大方的揭开了巾帽。
“大都督可都瞧仔细了?”
东方青玄妖眼一眯,瞥了她好几眼,面上却未露出半点异常。
“看来,是本座识错了故人。”
夏初七松了口气儿,面上却也端得住,“原来如此?怪不得。呵呵,不过,楚七虽非大都督您的故人,但往后若有需要,刀枪箭伤痈疖肿毒阳衰不举,只管吩咐便是,楚七自当效劳。”
她绵里藏针,东方青玄只笑而不语。
又顿了下,才像妖精一般冲她魅惑一笑,起身走了过来。
“晋王殿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可还吃得消?”
“哎,谁的人生不是惊心动魄?”夏初七笑道,不想再在这厮面前装孙子了,立起身来,抱拳扛手做了一揖,“大都督若是无其他事情,楚七便先告退了。今儿这身子,实在乏得紧。”
东方青玄了然的低眉一笑,笑容迷离阴柔,妖冶唯美,却偏生又带着一股子血腥入骨的压迫力,慢慢从笑声里释放出来,令她心生紧张,真怕下一瞬便会被他割了脑袋。
“楚小郎,本座有两个字,要赠予你。”
“哦?”
夏初七情绪不明的应承着,心里却天人交战,想不明白这厮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与他相对总能产生一种让人歇斯底里想逃的抓狂感。她记得上次他说在京师办了一案,难不成……她额头上的字儿,便是这厮黥上去的?
惊人的想法一入脑,她的眼珠子却已不知转了几回,那灵动劲儿惹得东方青玄笑了起来,缓缓拿过她的巾帽,他替她戴在头顶,却在收回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时,凑到鼻端不轻不重的一闻。
“真香。”
“这便是你要说的?”夏初七瞪眼。
“对。”
老实的一垂目,夏初七恭敬的再一揖,“大都督,楚七也有两个字相送。”
“愿闻其详。”
她眉目生花,“傻、逼。”
俏生生的说完,也不管东方妖孽听没有听懂,她一甩袖子,潇洒地大步出了东院。
东方青玄便未阻拦。
笑瞅着她纤细的背影,他淡淡轻唤,“如风。”
“属下在。”
“是她吗?”
“*不离十。”
“原以为是个不入流的蠢货,不曾想却是个藏拙的,有这么一身好本事。”
他把玩着手中香囊,慢慢在房里走了几个来回,每走一步都似在思考,一张极致妖致的面孔下,是深埋着的阴凉与清冷。过了好半晌儿,檀木椅上一坐,他修长手指轻轻一拨,才将香囊递与了如风。
“将此物送至诏狱,交与夏公,告之他——该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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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爱的【如风2010】,升进士,么么一个。
当里咯当,今儿这东方大妖孽又在搞哪样呢?接下来嘛,总是被压迫的初七姑娘,要如何在十九的手掌心里煎鱼吃呢?
剧情究竟会如何展,且看下回分解。哈哈哈。
众人(一起踢腿):最讨厌这句话,滚蛋吧你。
二锦(已圆润的滚):妹子们,我一定会回来的——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