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悟非想了想,又问道:“贝觉明当时是怎么杀掉徐老大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亲眼看到,但人确实是他杀的。徐老大对他很信任,或者说,从来没把他看在眼里。”韩开予的眼神变得深沉,“就像你养了一条不吵不闹的狗,说东从不往西,你会怀疑那么听话的狗会咬自己吗?”
邹一刀感慨道:“轻敌最是要命啊。”
“他杀了徐老大之后呢?听说他清理了很多红城的人。”
“对,他只留了几个心腹,那是他暗中培养的,其中就有赵墨浓。”
“赵墨浓那么早就跟着他了?”乔瑞都有些惊讶,“赵墨浓这个人,可不像是忠信之辈。”
“俩人的渊源我不清楚,但赵墨浓对他很忠心,他对赵墨浓也很信任。”韩开予道,“赵墨浓的实力不输列席者,游戏中拥有U级蛊的蛊师应该不超过三个,他是其中一个。”
“U级蛊……”沈悟非光是听到这个词,心口就有些紧,那可是游戏中最顶级的蛊,不知道会是怎样了得的怪物。
“U级,那该多厉害啊。”乔惊霆也感叹道。
“比列席者都厉害,但要看能不能驾驭的好。”
乔瑞都对U级蛊并不感兴趣,他继续追问:“那其他红城的人呢?都被他杀了?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红城一开始人不多,三五十人吧,自从徐老大晋升为游戏中第一个列席者后,才开始展壮大。但与此同时,贝觉明也开始带起了面具,所以见过他的脸的人,就只有最开始的那几十人,也就是他清理的那一批人。”
一向沉默的白迩,突然冷冷地说道:“你见过他的脸。”
韩开予垂下眼帘,睫毛轻轻抖了抖:“我见过。”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开始在禅者之心躲了一段时间,不跟任何人提起我曾是红城的一员,也不提他。他追杀过我,后来建立了假面,是非不断,很多人想杀他,他需要急速壮大,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暇管我,再后来……”韩开予耸耸肩,“他想杀我已经很难了,除非他或者赵墨浓亲自出马,不然我怎么都逃得掉。而且这两年他的过去快被抹干净了,我又从不提旧事,我们算是暂时相安无事吧。”
“他为什么那么忌讳见过他脸的人?”沈悟非问出了核心问题。
“心理变态呗。”韩开予摊了摊手,“他那个长相,你再想想他干得那些事,活体解剖、屠城、虐杀,哪一样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其实徐老大对他很好,好吃好喝好装备的养着,他还不是背后捅刀。他带着面具,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到他的脸,所以他想把那些见过他的脸的人都杀掉。”
舒艾微微缩了缩肩膀,有些不寒而栗。
深渊游戏的人数一直在扩大——尽管每天都要死很多人,但是新补充进来的玩家更多,现在已经近万人。这些人之中,至少九成在现实中都是老实、善良、平凡的普通人,即便经历残酷游戏的洗礼,也还保持着天性中的一些特质,可也有少部分的人,天性残暴、缺乏同理心,在现实中受到法律和道德的束缚,能够维持基本的人性,可在游戏中就彻底释放了出来。贝觉明就是这些人中最具代表性的,而假面所聚集的,大部分也是这类人,所以假面是深渊游戏中最凶、最恶的公会。贝觉明本身的实力其实无人知晓,毕竟他从来没和谁打过,但是他的神秘和残暴,让大部分人对他充满了恐惧。
恐惧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沈悟非点了点头:“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他常年在临渊之国活动,实力肯定不容小觑,而行事又这么诡异,让人根本猜不透。”
“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他?”韩开予不解道,“你们现在难道不该关注尖峰吗?”
乔惊霆挑眉道:“我们和尖峰的事,整个游戏都知道了?”
“当然,这里消息流通很快,而且,这显然是尖峰故意放出来的。”
“因为……”沈悟非转了转眼珠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要保密。”
韩开予抬起手:“打住,你为什么要跟我分享秘密?我不管为什么,我不想知道。”
“是你问我们为什么特别在意贝觉明的,我这就打算告诉你。”
“……算了,我不想听了。”韩开予冷笑道,“知道的越多,我就越不安全,现在不就是,这件事始终是悬在我脖子上的一把刀。你们跟尖峰也好、假面也罢,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不要牵扯上我。”
“好吧。”沈悟非笑了笑,“你还知道些什么?任何关于贝觉明的事情,什么都行。”
“没什么了,我本来跟他就没说过几句话。”韩开予拍了拍膝盖,作势要告辞,“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没事儿我就走了。”
“我还有问题,他通常在哪个临渊之国活动?”邹一刀问道,“大家都知道Kng常驻众帝之台,那也是其他列席者不怎么去的地方。”
“这个情报特别容易打听,你们找别人问吧。”
“你接触的人那么多,肯定知道,顺嘴说了吧。”邹一刀觉得这5000积分没打听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连贝觉明的能力都不知道,实在有些亏,本着尽可能值回票价的鸡贼心理,他想从韩开予嘴里套出更情报,毕竟韩开予四处开赌局,绝对是个超级大的信息集散地。
韩开予猜透了邹一刀的心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算我附赠的。贝觉明通常在凶水之上,尖峰的两个人通常在涿鹿之野,蔓夫人和禅者之心的人喜欢去青丘之泽。四大临渊之国的生命树虽然没有被实际的标记,但界限已经很明确了,只要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打的东西,他们一般只在自己的地盘活动,实在有,要提前打招呼。”
“那Kng的涅槃符石是在哪里得到的?”乔惊霆好奇道。
韩开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真那么容易知道,Kng就不会找了一年多了。”
“凶水之上。”沈悟非喃喃念道。
韩开予眯起眼睛,一副遇到神经病的表情:“你们不会是想去找贝觉明吧?”
“我们……”
“我不听。”韩开予捏了捏两边耳垂,“不要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老子就他妈想赌赌博、泡泡妞,好吃好喝的活着。拿了你这5000积分,我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尖峰盯上,真是倒霉死了。”
沈悟非客气地说:“韩先生,谢谢你了。”
“省了,拜托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就行。”韩开予起身就走。
“你在乎兰蔓吗?”乔瑞都突然在背后问道。
韩开予的手刚抓到门把手,身体跟着顿住了,他缓缓扭过脸,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什么意思?”
乔瑞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韩开予,低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假面和蔓夫人之间,将有一场大战,而我们有可能阻止,你会把你隐瞒的事情告诉我们吗?”
韩开予转过身来:“假面和蔓夫人?谁告诉你的?”
“赵墨浓,亲口。”
“为什么?”
“因为贝觉明要成为Qun了。”
韩开予的嘴唇微微抖了抖,表情如冰封一般,僵了好几秒:“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至于假面和蔓夫人的战斗,我人单力薄,就不搀和了。”
邹一刀“呿”了一声:“兰蔓好歹算你一相好,你小子还是不是男人啊?”
韩开予的嘴角扯出一个坏笑:“比起男人,我想先当一个活人。”他转身,摔门而去。
一屋子人静默了几秒,沈悟非道:“他肯定还有情报瞒着我们,而且是很关键的东西,但是很难撬出来了。”
邹一刀抽了口烟:“去把他抓回来,多硬的嘴我都能撬开。”
沈悟非摇摇头:“不能用刑,这个人知道很多东西,有大用处。”
邹一刀嗤笑一声:“谁说要用刑了,让人张嘴不是只有疼一条途径的。”
乔瑞都嘲讽道:“不用刑?你最好盼望他是个GAY,你一脱裤子他就张嘴。”
“那个小白脸啊,别说,还真有可能。”邹一刀舔了舔嘴唇,“哥哥我这种硬汉,特别招GAY喜欢。”
“滚犊子吧。”乔惊霆骂了一声,正色道,“我觉得他还是在乎兰蔓的,就是一种直觉。”
“我也这么觉得。”沈悟非思索道,“贝觉明,兰蔓……如果真的造成假面和蔓夫人对决的局面,对我们肯定没有好处,反而便宜了尖峰和禅者之心。这两个公会,尤其是尖峰,会更加壮大,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只有现在是削弱尖峰的最好时机。”
乔瑞都凝重道:“没错,赵墨浓狡猾,但行事太过求稳,反而缺乏魄力,他不是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他只是选择了他觉得相对好走的一条路。”
“也或者不是他选的,而是贝觉明选的。”沈悟非深深蹙起眉,“尖峰是我们的最终目标,这一点不能动摇,现在恐怕,还是得从赵墨浓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