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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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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熊毛一撮撮地往外飞,灵犀急得不得了,就怕熊罴被狍鸮啃干净:“怎么办?怎么办?”

“依我看,这局熊罴应该会赢,你不必着急。”墨珑双手抱胸,“你信我吗?”

灵犀摇头,干脆道:“不信。”

墨珑无法,俯身低声道:“你看,这头狍鸮被喂过药,迫出它体内所有潜能,对于伤痛无知无觉,比寻常更加彪悍凶猛。”

“所以熊罴是死定了?!”灵犀焦急道。

“错!正因为如此,所以熊罴会赢。”墨珑将嗓音压得更低些,“庄家其实是季归子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压狍鸮赢,熊罴赢了,庄家才有钱赚。而且这头狍鸮用药过量,此战即便不死,过后也会因透支过度,衰竭而亡,再没有利用价值。这头熊罴就不一样,此战功成,日后必定会引来众多人为它下注,待到时机成熟,就让它走今日狍鸮的老路,庄家又挣一大笔……”

原本以为就是看异兽打架而已,未料到象庭斗兽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根本就是拿异兽的命来赚钱。灵犀疑惑道:“你怎么知晓这些内情?”

“若我是他,想要多捞银子,我也会这样做。”

“……”灵犀神情愕然,侧头望了他一眼。

墨珑一脸冷酷与漠然。

场内又是数声嘶吼,熊罴与狍鸮总算分开,各自伤痕累累。看上去熊罴更为凄惨一点,掉了好几处毛,肩胛脑袋上都淌着鲜血,看得灵犀很是担心。

“万一你说的不对怎么办?”

“不对就不对,反正你本来也不信我。”墨珑无所谓道。

“你……”

四面楼台上,为狍鸮呐喊助威者甚多,声浪一阵盖过一阵,震得火光结界都微微颤动。狍鸮绕着熊罴转来转来,瞅准一个空隙,纵身扑到熊罴后背上,对着脖颈就咬下去。熊罴猛地甩身,欲将狍鸮甩下来,后者利爪如钩,穿透熊罴肌肤,死死紧扣。

“糟了!”

灵犀急得不得了,爬上石栏就预备跳下去帮熊罴。幸而墨珑反应够快,迅速抱住,赶紧把她拖下来,两人跌落在地。

“找死啊你!”墨珑被她压着,但抱着她没敢松手,气得不行,“没看见这里有火结界吗,你打算把自己烤几成熟?”

灵犀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她一点没犹豫,手肘狠狠往后一撞,正中墨珑肋骨处,疼得他呲牙咧嘴,终于松开了手。她一骨碌站起来,扑到石栏处往下看——熊罴向后腾空跃起丈余,重重往地上摔去,后背着地,把狍鸮死死压在地上。熊罴自身的重量,再加上下落的力量,狍鸮所受到的重创可想而知。

这一幕带着几分怪异的熟悉……灵犀楞了片刻,后知后觉转头,看见墨珑扶着胸肋直喘气。

“你没事吧?”灵犀确实有点内疚,“我不是故意的。”

呼吸起伏间,胸腔生疼,墨珑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去死吧!我不拦你。”

看他疼得一脑门子汗,灵犀觉得自己方才那下可能是重了些,思量大概是陆上的人比海里头娇弱,便和和气气道:“你靠着歇会吧,歇会就好了。”说罢她就转回去接着看斗兽。

墨珑没打算歇会儿,他决定不管她了,再多的银子也没身体要紧,他慢慢地顺着阶梯往下走,走快了胸腔也会隐隐生疼。

斗兽场内,狍鸮身体受伤,走路摇摇晃晃一瘸一拐,双目充血,如地狱磷火,欲作最后的困兽之斗。熊罴几乎是全身浴血,脖颈下如火焰般的红毛被染成紫黑,耳朵也被撕裂下半个,粗重地喘着气。

手攥成拳,指节隐隐泛白,灵犀恨不得自己下场把狍鸮解决掉。

随着嘶吼声,两兽同时向对方扑去,它们在体力上皆已是强弩之末,谁都知晓这是最后一轮生死较量。看台上赌徒们赤着眼,呐喊着,声响盖过场内的咆哮撕咬声……

血流满地,狍鸮渐渐无力,镶入熊罴身体的利钩松开,最后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脖颈处一道显而易见的血口,还在泊泊地流淌着鲜血。熊罴把狍鸮钩在自己身上最后一爪拽下来,筋疲力尽地退开几步,坐倒在地。

赢了,对于他,迎接的是看台上赌徒们的谩骂和最恶毒的诅咒。

灵犀欣喜之极,熊罴现在就在火光结界边上。她飞快地从阶梯上冲下去,把墨珑差点撞飞出去,幸而她还知道拉住他。

“你说对了!”她急匆匆道。

墨珑还来不及回答,就看见她绕着火光结界一直奔到距离熊罴最近的地方,朝着熊罴拼命招手。

此时整个象庭被各种嘈杂的喧哗声包裹着,灵犀无论说什么,熊罴都听不清楚。她干脆从袍袖中拿出之前半缘君所绘的画,在手中展开,示意熊罴看过来。

不得不说,这画确实画得栩栩如生,在火光映照下,熊罴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身体倾过来,呆呆看着画中那只满脸期盼的熊罴。

“是你?”灵犀指着画中熊罴问他,“是你找一个道士算命?”

熊罴缓缓看向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深处出低低的嗥叫。

灵犀听不懂:“啊?”

墨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低声道:“他问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真的是你!”灵犀大喜,直接把画丢到一旁,从怀中摸出一片黝青的物件,摊在手心中给熊罴看:“你还记不记得这个?这是你当时付给那道士的卦资?”

火光有点刺眼,熊罴定睛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墨珑在旁,也看清了那物件,黝青的扇形,像片黯淡的铜片——或者说,更像鳞片。

“你是从何处得到它?快告诉我!”灵犀急切问道。

残耳处淌下来的血漫过眼睛,熊罴用毛茸茸的爪掌胡乱抹了抹脸,带血的目光探究地看着灵犀。

以为他没听清,灵犀焦急地重复道:“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狍鸮的尸被拖下去。两条蜿蜒的碗口粗铁链从巽位闸门伸出,仿佛有生命一般朝熊罴蜿蜒而来。熊罴看看铁链,又转头看看灵犀,粗重地喘着气,似在犹豫着什么。

知晓铁链会将他拖回去,灵犀急得不行:“你还记不记得?”

双足被铁链缠住,熊罴紧紧盯着灵犀,低低地叫唤了几声。

“他说什么?说什么?”灵犀连忙去拽墨珑。

“他说——”墨珑皱了皱眉头,“他说,把他从这里弄出去,他就告诉你。”

“啊?!”

灵犀转头再去看熊罴,铁链已将他拖往巽位闸门,他仍旧紧盯着灵犀,绝望而痛苦,像是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缀着几串碧青小果的野葡萄藤悠闲自在地攀爬在大门上,卷曲的细茎甚至顺着门缝探出门外,轻轻摆动着。

“开门。”门外传来墨珑的声音,野葡萄藤嗖嗖地缩回去,一根藤蔓轻巧地勾住门栓,吱呀吱呀地将门打开来。灵犀跟着墨珑进门来,好奇地伸手去拨弄藤上的小葡萄,被墨珑喝住。

“没熟呢,别摘!”喝住她后,墨珑没好气地教训野葡萄藤,“……说过多少回,别往门缝里挤,才小半年,门缝都宽两倍了。”

野葡萄藤委屈地卷着须须,叶子齐整地沙沙摆动,老老实实地关上门,枝蔓横在门上,成为天然的门栓。

听见他的声音,厅堂内的莫姬不满道:“它还小呢,慢慢教,急什么。”

“还小?你就惯着它吧,那几串葡萄,长了大半年了都没熟,它压根就不上心。葡萄没个葡萄样,拿自己当盆景呢。”

绕过绿茵茵的影壁,灵犀才看清这株葡萄原是种在庭院中,枝枝蔓蔓,葡萄架几乎遮了半个院子。

“你又不等着吃。”莫姬探出身来,看见灵犀,怔了怔,“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墨珑迈进厅堂,愈没好气:“把她带回来交给老爷子,谁爱管她谁管,反正我不管了!”

东里长其实一直靠在窗边,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收在眼中,也不理墨珑,先笑着看向灵犀:“姑娘,可找着那头熊了?”

灵犀沉默着点点头。

“如此说来,还是挺顺利的。”

“还不如没找到呢。”墨珑环顾,“……小风呢?”

“毒还没褪,在屋里睡着呢。”莫姬好奇道,“到底怎么了?”

墨珑朝她摆手,示意她别问了,然后对东里长道:“老爷子,我把话说在前头,这事我肯定不管,我劝你也别管。”

灵犀不满地瞪着他,手拢入衣袖,掏出一把金贝,哗啦哗啦放到桌上,大声道:“我有钱!”

“有钱了不起啊!”墨珑哼了一声,斜歪在太师椅上。

那把金贝落桌,骤然变大,个个叠起来,金光闪耀。莫姬看着倒吸口气,语气颇犹豫:“到底什么事儿?”

金光映在脸上,东里长愈显得和蔼可亲,他所料没错,这姑娘一看就是财神爷特地派来的。他一面示意莫姬给灵犀看座,一面慈祥道:“姑娘,别理他,也别着急,有事咱们慢慢商量,总能有法子的。”

墨珑又哼了一声。

“再哼哼,你就给我回屋去。”东里长瞪他一眼。

墨珑改成翻白眼。

“咱们不理他啊。”东里长哄孩子般温和地对灵犀道,“说说吧,遇着什么难事了?”

灵犀便将象庭所遇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说完之后,整个厅堂寂静无声。东里长楞了好一会儿,才重复道:“他说,要你把他弄出来,才肯告诉你?没听错吧?”

灵犀指向墨珑:“熊嗥我听不懂,他是这么说的。”

于是,东里长看向墨珑。

墨珑干瞪着他,心里其实特别后悔,当时就不该照实说,随便编句话把灵犀糊弄过去就好了。

“姑娘,此事非同小可……我能不能问一句,从这头熊罴身上,你想知晓的究竟是何事?”东里长问灵犀。

灵犀咬咬嘴唇,不语。

“我倒不是想令姑娘为难,”东里长善解人意道,“只是若此事还有别的途径,不一定非得走这条下下之策。”

墨珑在旁悠悠道:“老爷子是五足之龟,千年方可称一足,五足便是五千年。通今博古,这世间的事情,十之*都在他腹中。旁人想问他一事,那可都是要花银子的。”

闻言,灵犀犹豫片刻,自怀中掏出那枚黝青的物件,摊在手心中给东里长看:“你可识得此物?”

东里长眯缝了眼睛,细细端详……莫姬也凑过来。墨珑在象庭就曾看过,现下已没好奇。

看不出个端倪,也懒得想,莫姬直接问东里长:“什么玩意,这是?”

东里长没回答,神情愈凝重,过了许久才缓缓看向灵犀:“这鳞片…………你在找他?”

“你认得他?!”灵犀大喜过望。

“不是,我不认得,我只是……”东里长忙解释道,“此鳞离体,他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姑娘为何要找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之我一定要找着他!”

灵犀目光坚决。

在旁听得云山雾罩,莫姬奇道:“什么死啊、活啊?到底是谁?”说着,她伸手就想去拿灵犀手中的鳞片看个究竟,灵犀却已迅速收入怀中,压根就不让她碰到。

“你……”莫姬斜睇她,哼了一声,“我还不稀罕看呢。”

灵犀不理会她,问东里长道:“把那头熊从象庭弄出来很难么?”回来的路上,一谈此事,墨珑就摇头。“根本不可能。”他从头至尾只说这么一句话。

东里长思量了一会儿,对灵犀诚恳道:“也不是很难。”

听到这话,墨珑不可思议地望向他,提高声音:“老爷子!”

“象庭虽然被设置了结界,且看守众多,但并非无懈可击。”东里长凝神思考,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灵犀说道,“让我想想,得先弄一张象庭的地形图……”

“老爷子,您跟着什么疯!”墨珑实在没法忍,“这单生意要是接了,那头熊能不能弄出来另说,咱们在长留城可就连立足之地都没了,这家都得让季归子给抄个底朝天。”

“言过其实啊。你别吓着这孩子。””东里长啧啧地责备他,转头安慰灵犀。

“她的胆子比我还肥呢。”墨珑没好气,看向莫姬,“老爷子晕了头,你可得想好,估摸着连葡萄都得让季归子榨成葡萄汁。”

莫姬还没回答,一直伸着须子躲在窗外偷听的葡萄藤嗖得窜进来,没头没脑地绕在她身上,瑟瑟抖。

“你别吓着它,又不是不知道它胆子小。”莫姬抱怨墨珑,轻抚野葡萄藤安慰它。

“没事啊葡萄,只要根还在,大不了把你往土里一埋,过一冬还是一条好汉。”墨珑补上一句,葡萄抖得更厉害了。

东里长刚想说话,夏侯风趿着鞋,睡眼惺忪地迈进厅堂,半眯着眼睛就去倒水喝。

“她这么在这里?”抬眼时看见灵犀,夏侯风顿时愣住,询问地看向莫姬。

莫姬努努嘴:“问珑哥。”

墨珑朝东里长努努嘴:“问老爷子。”

东里长朝桌子上的金贝努努嘴:“灵犀姑娘很有诚意。”

亮闪闪的金贝晃着夏侯风的双目,他点头赞同:“果然有诚意。”

“你就不打算问问是什么活儿?”墨珑挑眉看他。

“就冲灵犀姑娘这份诚意,上刀山,下火海,咱们在所不辞!”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夏侯风犹自慷慨激扬,“对吧,老爷子!”

“说的好!”东里长赞许道。

墨珑懒得再看他:“余毒未清,尽说胡话。”

莫姬捅捅夏侯风,道:“她想从象庭把一头熊罴弄出来。”

“象庭……”夏侯风楞了楞,喃喃道,“不行,火光结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老爷子想接这单生意。”莫姬低低对他道。

懒得听他俩窃窃私语,东里长站起身来,对灵犀道:“象庭要待十日之后再开,此事姑娘不必着急,待我寻来象庭地形图纸,咱们慢慢从长计议。”

“待将熊罴救出,我还有重酬。”灵犀道。

东里长笑着点点头:“好的好的。姑娘,你先在这里住下。西厢房靠北面那间还空着,也算干净,这几日姑娘将就一下。莫姬,你带灵犀姑娘过去,你们都是姑娘家,看屋子还缺点什么,你帮着添补些。”

看在桌上金贝的份上,莫姬扯开葡萄藤,颇不情愿地带着灵犀过去了。野葡萄藤哧溜哧溜地缩回屋外。

夏侯风愣愣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问东里长:“咱们还真要从象庭劫熊?”

东里长不答,用手抬他下巴:“张嘴,伸舌头,说啊……”

“啊——”夏侯风乖顺得很。

东里长看了一眼舌头:“还有些余毒,你得多喝点水。”

夏侯风伸手就去桌上拿瓷杯。

“这点哪里够,到灶间去,把整缸水都喝了,记得再挑满。”东里长吩咐道。

“整缸水……”

夏侯风耷拉着头去灶间。

待厅堂内只剩下东里长和墨珑两人时,墨珑瞥了眼攀在窗边葡萄藤卷曲的细茎:“还想听墙角?”

野葡萄藤最怕墨珑,哗啦一下全缩回去,老老实实待在庭院葡萄架上,晃悠着那几串总也不熟的小葡萄。

墨珑这才看向东里长,问道:“那鳞片是谁?”

东里长低头喝茶,躲闪着他的目光:“……其实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这单生意不比往常。”墨珑语气中带着火气,“你自己说过,咱们在长留城韬光养晦,接些小生意度日就好。现下你为了这熊孩子,竟然要去惹季归子,那是个能惹的主儿么?她就算腰缠万贯,也不值得咱们去冒这个险。”

“凡事总有值得不值得,此事值得一搏。”

“你就不担心把这处立足之地给博没了。”

“墨珑!”东里长看他,目光中竟有些许失望,“你何时变得这般安于现状,这里不过是暂时栖身之处罢了,你真正的立足之地在何处,难道你已经忘了?这些年咱们韬光养晦,难道只是为了过安逸日子么?”

被他说得一怔,墨珑语塞片刻,才闷声道:“我没忘。”

东里长深吸口气,告诉他:“我虽爱财,但也不是那等要财不要命之人。我想帮她,是因为那孩子手中拿的是一片龙鳞,而且是龙颌下的逆鳞。”

“她在找一条龙?”墨珑回想起之前东里长与灵犀的对话,“逆鳞!你的意思是,这条龙已经死了?”

“对于龙来说,从心脏涌出的鲜血先至逆鳞,再流淌向身体其他部分。故而逆鳞是龙身上绝对不能触及的部分,触之必怒。逆鳞为白色,方才那片已离体多时,黝青黯淡,这条龙恐怕早已亡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灵犀刚刚说过的话,墨珑皱了皱眉头,盯住东里长:“她是谁?一个鲛人为何要找龙?”

“还记得我在杜家酒楼卜的那卦吗?”

“你糊弄小风他们也就罢了,还想糊弄我?”

东里长摇头:“那卦是真的,只不过,所问之事略有些出入。你还记得是什么卦吗?”

“离卦。”墨珑记得。

“不错,我所问的,是灵犀姑娘的身份。离卦属火,内外皆离,中存兑巽,中者次也。她从东南而来,是家中次女。”

墨珑一怔,觉问题所在:“鲛人一生只能生育一次,皆为独子,她怎么会是次女?”

“只有一种解释,她根本不是鲛人。”东里长道。

“不对,她身上鲛人的气息不会有错。”墨珑怀疑道,“是你起卦不准吧?”

东里长伤自尊了:“不可能!”

“那怎么解释此事?”

“可能她身上带着鲛珠,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东里长揣测着,“你就不觉得,她除了有鲛人的气息,加上相貌出众,别的地方都和鲛人对不上吗?”

“也是,听说鲛女柔弱似水,这熊孩子一脚就能把小风踹出去八丈远。”墨珑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但又觉得不可能,“她在寻龙,莫非她是龙族众人?可龙毕竟是五大灵兽之一,这熊孩子傻乎乎的,也不像啊。”

东里长张口还想说什么,就见莫姬回来了。

“把她安置妥当了?”他问。

“她说饿了,我随口问了一句想吃什么,你猜她怎么说?”莫姬的样子很崩溃,“——她说,简单点,炒蛤蜊,剥壳蒸蟹,再来碗斑肺汤就行了。”

炒蛤蜊还算简单,取新鲜蛤蜊肉,加韭菜,用大火爆炒,起锅必须拿捏好火候,稍过即枯。

剥壳蒸蟹,顾名思义,将蟹剥壳取肉取黄,仍置于壳中,弄好五六只。取青瓷大盘,打散鸡蛋,将摆放蟹肉蟹黄的蟹壳放在鸡蛋液中,上笼以中火蒸之。

最费事的就属斑肺汤,须得买二十尾新鲜的斑鱼,剥皮去秽,取出鱼肝和鳍下无骨之肉,用鸡汤,配上火腿菜心煨制。

墨珑与东里长面面相觑。

半晌,东里长才道:“这孩子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你怎么说?”

“我才不伺候呢,让她自己做去。灶间指给她瞧,水盆不是养着两条鱼。”

墨珑扶额:“你觉得,她那样子像会做饭的人吗?”

“她可以吃生的。”莫姬理所当然道,“反正别指望我伺候她。”

正说着,便听见灶间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夏侯风的一声大叫。

“小风!”

莫姬跳起来就往灶间跑。墨珑和东里长对视一眼,不得不起身赶过去。

灶间。

夏侯风抹了把脸,他的头上、身上都滴着水。他面前的水缸里,一条肥嘟嘟的鲤鱼惊慌失控地到处乱窜。灵犀手持菜刀,似还未回过神来……她面前的砧板裂成两半,砧板下的松木案台也裂成两半。原本摆在案台上的各色物件落了一地,其中包括打翻的黄酱瓷罐,香料小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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