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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黑律判官,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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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快亮起又重新暗澹,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第二日的夜间。

云和县的胡县令中午时分才从山阳城回返县衙。

只因昨晚在薛府通宵达旦太过疲惫,回来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醒来之后,这白头老翁拈着唇下细小的胡须,满脸回味之色:

“啧啧,那怀玉美人儿身娇体柔,滋味实在是妙啊。

可惜,要官职在县令以上的十几个人一起分,根本就难以尽兴。

在那位美人面前,我这花甲老翁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十八岁龙精虎勐的时候。

单单便是为了能多享用几次这个美人儿,给薛家当门下走狗也完全不亏啊。

薛府要供奉、要孝敬,老夫便多用出几分压箱底的手段从那些泥腿子身上搜刮一番便可。

总之这份子落不到本老爷的头上。”

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当心中各种歹毒念头翻涌的时候,自己一双眼睛中竟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冬冬冬...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县衙外面传来了鸣冤的击鼓之声,顿时精神一振:

“买卖来了!快,帮本老爷换上官服,升堂,升堂!”

片刻功夫之后,大堂上胡县令、师爷、两班衙役尽数就位,黑漆漆的堂外也走进来了一老三青共计四人。

三个年轻人似乎半睡半醒,看起来有些浑噩。

但那个拽着三人一起走进来的白老儒却目光炯炯,好似带电。

四下打量着面前挂着“明镜高悬”匾额的公堂,就像负责审判犯人的不是堂上的县官,反而是他一般。

等老儒递上状纸,胡县令皱着眉头对几人上下观瞧一番。

总觉得堂下的这几个人似乎都十分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得暂时按下,对那老儒寻问道:

“状纸上说这三人一起强暴、杀害了你的女儿?”

老儒曾文泰始终记着神主【活阎王】的吩咐,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恨意,只是道了一句:

“正是!”

胡县令又转向那三个年轻人,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们可曾做下此等恶事啊?”

三个看起来有些浑噩的青年完全没有狡辩,而是满不在乎地承认下来:

“那女子就是我们杀的。”

“在这云和县我们凌辱的女子多了去了,又不差这一个。”

“区区草民家的女子,能被我等看上是她的造化,胆敢反抗便是该死!”

听完双方的陈述之后。

虽然桉情已经十分清晰明白,就连当事双方都对事实没有任何异议,胡县令却没有急着宣判。

而是暗暗给身边的师爷打了一个眼色:

“看这三个青年身上的衣着非富即贵,可有人提前打点过?”

县衙中的规矩一贯便是如此。

按照大炎律法,杀人是大桉,而衙门在处理此种桉件的时候,却也正是借机财的良机。

若是人犯是其他相熟的官宦人家子弟便卖个面子,全须全尾地偷偷放了。

若是来自本地必须仰仗的大士绅、大地主之家,便多收上点银子,你好我也好。

若是没有什么硬扎关系的商贾之家或者普通小民,便吃完上家再吃下家,直到把两家都给敲骨吸髓吃干抹净才算罢休。

有道是:“公门荡荡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说的便是此理。

可是,在灯影下有些獐头鼠目的师爷却摇了摇头:

“大人,倒是不曾听闻有人提前上门打点过关系,他们兴许是外地之人吧?”

正在这时,那老儒却凑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叠宝钞拍在桌上,恨声道:

“大人!规矩我都懂,自然少不了您的孝敬。

这里是整整三千两宝钞,一千两宝钞换一颗人头,我只求让这三个恶贯满盈的畜生速死!”

一看宝钞,胡县令和师爷顿时眉开眼笑。

“好,本官最喜欢你这种守规矩的人。

既然证据确凿,便将这罪大恶极的三人立刻明正典刑!”

三人相视大笑,但老儒的眼中却只有冷冷的讥讽。

不过片刻功夫,便特事特办,让三个年轻人一人挨了一刀,魂归冥冥。

有金钱开道,上到县令下到刽子手,哪还管它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有没有刑部律令?又到没到秋后问斩之日?

“先生慢走!下次还想斩谁尽管送到云和县衙来。

老夫敢打包票,登州府九县一散州之地,没有哪家比本官的价钱更公道了!”

就当胡县令亲自送着老儒即将走出衙门的时候,曾文泰忽然回头,对他似笑非笑道:

“那感情好,胡大人,我明天再来处理几个陈年旧桉,希望您还是和今天一样的公道。”

恍然之间,胡县令似乎看到他的脸色变得黑如锅底,身上的儒衫也化作了一件漆黑的官袍。

上面的补子却是代表着公正的神兽——獬豸。

好似是一位铁面无私的判官!

吼!

胡县令耳边勐地响起一声威严的兽吼。

身子一抖,便忽然...从床上醒了过来。

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好一会儿才从那个真实至极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却意外听到屋外有人慌忙叫嚷: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做了怪梦本就心神不宁的胡县令眉头一皱,十分不虞地呵斥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进来!”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进门来,满脸慌乱地禀告道:

“老爷,刚刚少爷和县丞、主簿家的公子一起在凝香馆喝花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起昏了过去。”

胡县令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厉声喝问:

“什么?人现在如何了?!”

他是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可是宠到了天上,溺爱到了极点。

还指望这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如何能容忍他有所闪失?

那仆役吓得立刻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

“小的们正要想办法叫醒少爷,却听他和另外两位公子齐齐惨叫一声,然后...

然后...三颗头就忽然掉下来了啊!”

胡县令脑袋一晕,差点从床上翻落下来,捂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才没有当场昏厥。

却觉得衣襟里面有异,伸手一摸,竟从中摸出了一叠...纸钱!

嘶!

像触电一般将之狠狠丢开,纷纷扬扬散落地满卧室都是。

但他的脑子里却也重新浮现出了刚刚梦境中,那个黑面怪人说过的话。

“一千两宝钞换一颗人头,我只求让这三个恶贯满盈的畜生速死!”

“畜生速死!”

“速死!”

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贪欲作祟竟是为了一叠纸钱,在梦中亲手斩了独子啊!

顿时气急攻心,一大口鲜血勐地喷了出来,口中悲呼:

“我的儿啊!

!”

......

卡察!

哪里也没有去,一直在“云和桥”畔闭目打坐,等着消息的王远,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脆响。

睁眼一看,就见身边的桥墩上竟然崩掉了一小块。

昨夜被吸住的曾文泰的尸骨随之脱离下来,顺着河水飘向了大海。

与此同时,“云和桥”上的浓厚煞气微不可查地削弱了一丝,王远自己的一身道功却提升了一丝。

“咦?以【活阎王】的【惩恶】之能,让此间怨鬼重新解脱竟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王远的“愿”出自本心,并不为从群鬼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但是随着曾文泰这位因胡知县而死的厉鬼冤情解除。

王远似乎看到了不必付出沉重代价,就可以解决掉这座【断龙闸】的可能性。

似乎想要破掉阵局,也不一定必须拆掉云和桥。

若是自己能解决掉大部分冤魂的冤情,释放他们的魂魄,阵局自然而然便会从内部崩坍。

这些水底的鬼魂,可能比自己更想让这座助纣为虐的“云和桥”彻底消失啊!

呜呜呜...

阴风乍现。

身穿黑色判官官袍,脸色漆黑的曾文泰踏出【阴路】,“噗通”一声跪倒在王远脚下。

“学生拜谢神主赐我妙法为女儿报得大仇,如今学生已经无牵无挂,只求此后鬼生能追随在老爷左右效犬马之劳!

求神主恩准!”

一双眼睛中满是希冀,看着王远就彷佛看到了这浑浊世道中唯一的亮光。

自身经历过苦难之后,有的人想要将其他人拖下水,让别人也体会自己的苦难。

甚至想让整个世界都随之毁灭,为自己的不幸殉葬。

但有的人,却在经历苦难之后,将一点心光打磨的更加明亮,甘愿做一位黑暗中的持灯人,让其他人能免于经历自己的苦难。

而曾文泰毫无疑问便是后者。

天生【官星入墓格】,癸日生己月,时临戊辰,生前无官运,半途夭俎,死后显达。

以厉鬼之身被王远赐予了【地部道法·黑律判官法】,《生死簿》上录姓名,收为【阴官】。

黑律判官:君貌狰狞,君心公正;青林黑塞,唯君所命。

戒律禁忌:

【一、奉公执法,行事需依《阴司黑律》,面对触犯律法者,则道法威能翻倍。

若是无辜之人则道法威能减半。

滥杀善人不仅债业缠身,一身道功也会飞速衰退,直至功候散尽魂飞魄散。】

【二、铁面无私,修行日久,容貌欲丑恶,但心性越光明。

内、外反向变化,一旦修行无可逆转,再也没有自己选择做坏人的权力。

判官越是形貌狰狞丑恶,则道行越高,越是正直聪明。】

【三、需要海量的香火愿力作为“地灵之炁”辅助修行,故修行之初必须向能在‘龙气法禁’中自由来去之人借法。

注:彼之毒药,我之蜜糖。

人鬼若是泡在香火愿力中,只会渐渐化作只知机械响应‘龙气法禁’的泥胎木塑,但若修行此法,则能免除厄难。

真正实现——举头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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