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也不必我开枪了。”陆小九自嘲,“我恨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这种结局。”
“你不是一直期望我死吗?”
“当然!”
“小九,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爹地,什么是死呀?”哈里无辜地问,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问,眼神干净又纯真,陆柏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倘若他死了,哈里怎么办呢?
他那么小,或许,长大以后,都记不得,他曾经疼爱过他。
孩子的问话,也打断了陆柏和陆小九的交谈,他们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解释什么是死亡,陆柏轻轻叹息,没有再接着说什么,陆小九起身告辞。
“爹地, 你是不是惹姐姐不高兴了。”
“没有。”
“你有!”
“没有。”
“你有!”
陆柏争不过哈里,拿出父亲的威严来,“快点吃,吃完回家。”
陆小九在家门口的邮箱里,现了一个包裹,没有署名,略有点奇怪,她洗了澡,微微放松,又和小乔通了电话,知道小乔一切安好,总算想起包裹。
她没有网购什么,为何会有包裹?
小九划开包装,是一个很方方正正的盒子,她打开了盒子,只有一卷录影带,小九微微蹙眉,拿出录影带播放,那是一幅非常残忍的画面。
一只老虎跳起来把地上躺着的一名婴儿咬死,整个屏幕都是血腥……
小九的遥控掉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
小九一直不敢去想,当年宝宝是怎么死的,一想就会崩溃,如今,一盘录像带直击她最脆弱的一面,倾盆大雨,大水冲刷着森林,宝宝被冲在泥水中,一条猛虎冲出来,把他当成盘中餐一跃而起精准地咬下宝宝的头。
“啊……”陆小九捂着头,尖叫冲破云霄,她捡起了地上遥控器砸向电视,一跃而起,一手砸破了电视屏幕,满屋寂静,只听见她的心跳声,陆小九倏然拿过包裹,上面除了她的名字,什么都没有。
马修!
肯定是马修!
陆小九深呼吸,脑袋剧烈地疼痛着,狂怒差点占据了理智,把她淹没,陆小九从沙底下摸出了枪械,别在腰间,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灯具上面现了一枚窃听器。
“马修,我知道是你,你给我记住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陆小九拆除了监控。
当年泰勒放走了马修,交换了信息,泰勒说,马修一直都在史密斯家族为她当内应,她故意给史密斯家族送情报,逼得史密斯家族把马修驱赶,如今,史密斯家族成了历史,改朝换代成了第一恐怖组织,马修早就不在第一恐怖组织,她和小乔这几年来从不放弃寻找马修,最新的情报是三个月前有人现他在委内瑞拉,他似乎经常活动在南美一带,又很聪明,行踪莫测,她们寻找起来格外困难,然而,天涯海角,她都会找到马修。
小九给莱娜打电话,“莱娜,你有马修的线索了吗?”
“我一直在帮你盯着,最近都没有什么消息,他太聪明了,反追踪能力特别强,你要更有耐心一点,我还要配合中情局的任务,不能二十四小时帮你盯着,也没办法随时给你提供消息,无忧门那边没找到线索吗?”
“无忧门的设备没有你们先进,我已经放弃了。”
“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你查一查我家附近的监控,就今天的,他在我家的邮箱里放了一卷东西,还进入我家,肯定是他,他在纽约,你在全美境内搜索,他跑不掉。你查我家的附近方圆两公里内所有的狙击点和监控点,他一定在盯着我。”马修当年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再加上她逼史密斯家族和他反目,他一定恨之入骨。
他一定在附近。
“行,你等我消息。”
“好。”
小九挂了电话,去了卧室,梳洗后换了衣服,熄灭房间里所有的灯,躺在床上装睡,她的脑海里剧烈地活动中,电视里的那一幕深深地刺激了他,在她脑海里反复地折磨他,陆小九心里如火烧一样,再想到陆柏和哈里情同父子,她越难受,脑海如针扎似的。
莱娜回消息非常快,没一会儿就把她家附近所有的狙击点给找出来了,一共是八个狙击点,陆小九从后面出去,一个一个地排查,果然在其中一个狙击点现了刚熄灭不久的烟头,小九冷笑,并和莱娜报告了位置和时间,莱娜蹙眉,深怕小九一个人社险,不愿意帮她再查,“小九,马修是一名非常狡猾的敌人,没有详细的部署,不宜轻举妄动,你情绪不稳,暂且按兵不动吧。”
“莱娜,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宁愿和他同归于尽,帮我查,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你就帮我查下去。”陆小九沉声说,她在世上也没什么期待,活着也没什么期望,不如和马修同归于尽,去九泉之下拥抱她的儿子,她已经让儿子在下面等太久了。
“好,你一定要小心。”莱娜公器私用,帮她查,总算查到了一个车牌号,莱娜犹豫了一下,这夜深人静,小九又没有支援的,一个人太危险了,莱娜说,“小九我给你一个车牌号,再给你坐标,我会全程看着你,你不要太过冒进。”
“我知道了。”
小九上了车,莱娜给的坐标在十公里以外,小九知道,马修肯定刚离开没多久,这时候街上的车并不是太多,莱娜一直跟着那辆车,过了布鲁克林大桥,莱娜突然找不到这辆车在踪影了,陆小九过了大桥,把车子停靠在一旁,莱娜说,“小九,我跟丢了。”
“怎么会跟丢?”
“我也不知道,一下桥我一个没注意就找不到他了。”莱娜说,“对不起。”
“没事,是我太心急了。”
莱娜说,“你先回来吧,最近华人冲突比较多,那边晚上并不安全,我也不想你跟到那边去。”
“我知道了。”小九的车调转回头,一道修长的人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戴着巨大的兜帽,人看起来格外的阴郁,一双阴郁的眼睛在黑夜里宛若恶魔。
小九被闹了一个晚上,精神格外不好,神经也变得格外的敏感。
这卷录影带哪儿来的?
当年红狮和飞鹰的人驻扎在山区里,到处都是监控,有这卷录影带保存下来也无可厚非,她当年忘记了去搜查监控点,倘若去搜查监控点又能做什么?早一点现儿子的死状罢了,她会更崩溃,过去两年多了,小九依然无法从拒绝的绝望中走出来,拒绝相信宝宝已经离开的事实。
接下来的五天,小九坐镇无忧门,一心一意查马修的下落,小乔不在,她是无忧门号施令的人,查马修倒是没什么压力。
陆小九非常想不通,马修在南美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纽约来?
故意来找她寻仇吗?
那他在她家那么久,也没看到他动手,不管多么厉害的人,极少有人能躲开狙击手的第一枪,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她要杀了自己,易如反掌。
然而,查了几天,没查到马修的消息,陆小九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明明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眼前,偏偏就是查不到他的消息。
陆小九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放弃了追查,坐上了回c国的飞机。
这么多年来,她极少回国,一年回不了几趟,逢年过节都不愿意回来,除了父母和天一忌日。她的哥哥们依然很疼爱她,然而,陆庞和陆涛的决定,很多时候他们也无能为力,陆小九一点都不怪自己的哥哥们,有时候只怪自己生在陆家,这样的大家庭令人觉得很窒息。
c城沉浸在一片快乐的新年中,陆小九这一次回来是处理外婆家的产业,她外婆几年前过世了,家里两个舅舅和小姨争产业,一直打官司,一直到今年,官司才尘埃落定,陆小九和小姨谈过几次,不愿意外婆家的产业落在两个败家的舅舅手里,外婆临死前把不动产给了舅舅们,把家里的股票给了小姨,舅舅却以老人家年老痴呆为理由一直打官司,c国重男轻男,家产都是传男不传女,这官司也就打得格外的漫长,再加上姚云和姚俊等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姚俊还是一名男爵。都是有爵位的人,这官司就是一场拉锯战,一直到今年落下帷幕。
小九和两个舅舅感情并不好,她和姑姑,小姨的感情都挺好,姚云也很疼她,经常会来纽约看她,小九这几年回c城都不回陆家,不是住自己家就是住小姨家,小姨这辈子没有嫁人,借精生子有一对龙凤胎叫姚林和姚媛媛。听妈妈说,小姨这辈子痴恋陆俊,终生不嫁。
双胞胎正在读大学,聪明伶俐,嘴巴也甜蜜,小九非常喜欢他们。
“舅舅们都两回申诉了,这回该死心了,我都没想到这官司打了两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