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夜宸强,尹颜可不兴弱势。
她灵机一动,想到反击的法子。
尹颜笑道:“既把持不住,唐突了我,那杜先生……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她故意一派娇憨样,食指抵在杜夜宸胸口转圈圈。
杜夜宸不是怕她当上杜太太,他要伺候人吗?那她非要他纠结烦闷!
好大胆的女郎!竟不知羞耻问出这样的话来。杜夜宸倒是没想到尹颜还能反向撩拨他。
他勾唇,笑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尹颜可不想露怯,那不就说明,她怕他吗?
这厮可是会变本加厉欺负人的!就要硬钢回去!
杜夜宸忽然握住尹颜主动触探的手指,紧紧扣于掌心。
他故意靠近她,嗓音沙哑,诱哄:“确实。此前大庭广众之下同你抱了一回,举止那般暧昧,于你名声有损……今后恐怕也没人敢娶你了。既如此,我很有男子责任心,好意给你升个官职。”
杜夜宸这话,直说得尹颜头皮发麻,她支吾问道:“你想说什么?”
“往后别当牛马了,直接晋升为杜太太吧。”杜夜宸轻描淡写说完这句,惊得尹颜心里头一阵兵荒马乱。
这男人怎么还冷不丁求婚了?
是他疯了吗?还是她疯了?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尹颜瞪大眼睛,一阵天旋地转,她喃喃:“你魔怔了吗?”
杜夜宸挑眉:“不是你说,想我负责的?”
“负、负责有那么多法子,就是给我点钱打发了也好……何必哄我当你太太呢?”虽说此前尹颜想要杜夜宸的钱,确实起过那么一回,当杜太太夺取杜家家财的心思,可那不也是过去式了吗?
原本玩笑开到这里,也该适可而止了。
偏偏杜夜宸入戏很深,仍旧顺着这个话题同她讲话:“怎么?你不喜欢我提的法子?”
“我……”尹颜明明该反驳的,可不知为何,她脸颊发烫,讷讷不敢言。
她一犹豫,倒惹得杜夜宸一笑。
杜夜宸松开她的手,同女人拉开距离,嘲讽:“想嫁入我的门第,你也配?”
果然,这人就是在逗她!
尹颜恼羞成怒,吼他:“呸!你想哪里去了?就是世上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想要嫁给你的!”
她真动了肝火,踩着一双珍珠雪贝高跟鞋踢踢踏踏往厨房外走了。
做饭啊,待客啊,她统统都不想管了,只要看不见杜夜宸就行!
杜夜宸见她怒气冲冲地跑了,嘴角不由自主上翘,轻笑出声。
今日,因逗弄尹颜,致使他心情变好。
杜夜宸本意并不想把玩笑开得这样深,可一见尹颜含羞带臊的桃花脸,脑中忽然想起她扑在他怀中可怜兮兮哭泣的模样。
欺负她一事,真真能上瘾。
让人要了一回,食髓知味,还想一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夜里,某个偏僻乡野。
一伙人提着风灯来势汹汹地闯入重峦叠嶂。
原本乌泱泱的深山,被那几团柔和的光点亮。
半空中,好似有鬼火飘荡。
不知多久后,先来了一声嚎叫打头阵。很快,四下里响起了旁的回应,此起彼伏。
仿佛得了这群人的首肯,那一串火光一盏接着一盏,终是闯入某个山洞里,不见踪迹。
这些人沿着山谷暗道走,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从另一个洞口钻出来。
这里月光莹亮,别有洞天。
一座精致的旧时建筑立于跟前,像楼阙,又好似只是普通四合院,不止一层。
来的兄弟们在门前踟蹰,一个个蔫头耸脑,不敢进去。
还是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先迈开步子,道:“我去见赵爷,你们在这里等着。”
小弟们感激涕零,簇拥他:“多谢青山哥!”
青山抬手抹了一把汗,再怕也不能在小弟面前露馅儿,他大步跨开,朝前走去。
青山就是此前李辉复命的那位爷,他是给李辉下达了盯着杜夜宸的命令,可他没让李辉擅自做主劫个不知底细的女人回来耀武扬威。
特别是那女人还有点手段,把整个孤岛都搞得乌烟瘴气。
要是让赵爷知道,他们折损在一个女人手里,毁了这样一门生意,赵爷会大发雷霆吗?
青山莫名打了个寒颤。
明明在小弟面前吆五喝六装大爷,实则再傲气的主子,也有顶头上司治。
青山撩开一道描金线厚绸面帘子,赵爷已然在里头静候多时了。
赵爷的年纪和青山差不多,然而他保养得当,即便四十多岁,皮肤还好似年轻人那般光滑细腻。
赵爷的肌肤偏麦色,眼窝很深,浓眉大眼,带些异域风情。
他钟情珠光宝气的装饰,指上、腕上戴满了祖母绿、白珍珠等华贵珠宝镶嵌而成的首饰。
赵爷掀起茶盖子吹浮沫,百无聊赖间,他看了青山一眼,问:“岛没了?”
青山跪地请罪:“是属下办事不利,轻信李辉这个废物,导致咱们的生意被警察厅的探员清剿了。”
赵爷闭上眼,好似在冥想,喜怒不惊。
良久,他道:“山客说,是个会易容术的女人?”
“对!”
“那女人姓什么?”
青山也不懂,赵爷为何执着于此女的信息,他绞尽脑汁回忆着,说:“好像姓尹……”
“八大家族之一、千面尹家的小姐啊,会易容倒是不奇怪。”赵爷满意地喝了一口茶。
青山咬牙切齿地道:“赵爷,听说这女人是杜夜宸的人。也是他和警察厅里应外合,把咱们做大的生意搅黄的。依我看,不如给他个教训瞧瞧!”
“杜夜宸?他是什么来历?”
“听李辉说,他是二十年前在一场爆破事故中消失的八大家族之一,杜家的后人。”
赵爷微微一笑:“有意思,又是尹家,又是杜家,一下子有了两家人的消息。你做得不错,我要奖赏你。”
赵爷总是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教人摸不着头脑。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在意孤岛生意被人搅黄了?
青山道:“爷?你是不打算计较岛上的事儿了?”
“不必在意,也不要去招惹杜夜宸。他能寻到千面尹家的人,就能寻到其他几个家族的后人。且放纵他去找,不要阻拦。我还得感激他,帮我这样一个大忙。”
这是要放杜夜宸一马的意思?
青山急了:“爷,咱们搭进去这么多弟兄,怎么能说算就算了。”
赵爷把茶盖子搭拢下来,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他的面色顷刻间沉下来,电光火石间,他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直把青山踹飞到墙上。
赵爷忽然变脸,吓得青山一跳。
青山的脊背骨猛然撞到墙上,震得他四肢百骸碎裂一般疼痛。
还没等他开口,赵爷就气定神闲地走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碾碎蝼蚁一般折辱他,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给你几天好脸色,敢跟我叫板?”
青山大惊失色,他都要忘了赵爷的嗜血本性。
他忙求饶:“爷,爷,是小的错了!”
奈何这一次,赵爷却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屋里传来哀嚎声以及说情讨饶的狼狈话,屋外站着等消息的小弟们如芒在背,一个个将头埋得好深,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