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平静下焦虑地心情,分析起了这段话中的信息量。
与我之前猜测得不同,这批特工看来在进入二层以后,还是活了挺长一段时间的。
虽然无从猜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但就三人一组的规模来看,他们的尸体应该是确实地在门口码放好了。
我盯着纸页上的黏液,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其实很多昆虫,都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习性。
那就是把猎物的尸体堆放在一起,然后将卵产在猎物的肚子里,以此供养它们的幼虫。
为了保持猎物的新鲜,这些猎物往往被带回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只是被麻痹了身体无法行动而已。
至于那些在猎物体内长大的幼虫,它们同样也是群技巧高超的刽子手。它们可以最大限度让猎物活着感受痛苦,以保证自己可以摄取到更多新鲜营养。
如今展现在我面前的东西,这些几乎空心的尸体……
一切的一切,都在印证着这个可怕的猜想。
我把这个猜想告诉了绮蝶生。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爽快道。“你以为我捡枪是为了什么?杀虫子?这些人生前可太会摆弄这个了,最后不也一样收拾不了这里的虫子?”
我:“那你是?”
“当然是自杀用。”
我:“好吧,还是你看得开。”
绮蝶生苦笑了起来。
“看得开?我可一点也看不开。自从父母过世后,我一没有办法继承父亲的衣钵,二也没法为死去的族人们复仇。我这条烂命会怎样,我早就无所谓了。
但我没法不在乎我妹妹。阿意是我最后的亲人……”
他手里把玩着那把黑手枪,喃喃地自语着。
蓦地,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阿意,我要去见她……我要去找她!她一定是从宅对面另一处楼梯那爬上来了!”
我冷静地提醒他:“——也就是说,要与她汇合,我们至少也得穿过这整个二层空间。”
“我不管。”绮蝶生握紧了手枪,茫然地东张西望。“至少,临死前,我想再抱抱我妹妹……”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人已经彻底失了智。
看来,日志里那个通讯官对无线电失灵的事情三缄其口秘而不宣,还真是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我冷漠道:“要去,你自己去。
我跟你不一样,自从爷爷将我扫地出门起,严格来讲我就没有亲人了。我这烂命比你也金贵不了多少,但,我还没活够。”
绮蝶生不再理会我,自己蹑手蹑脚着摸出了走廊。
我看到他离去的方向,木制的建筑里渗透着数不清的蛛丝。
以我对昆虫的了解,这些蛛丝的作用恐怕就类似于红外感应网:但凡碰到一点,整栋楼里的虫子都能知道你在哪儿。
绮蝶生此去,凶多吉少。
当然,我就这么蹲在人家的巢穴旁边,也不见得安全多少就对了。
我厘清思路,迅速想明白了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我没有急于行动,而是求知若渴般寻找起了那本日志——我没看到绮蝶生离开的时候有带上那个。
磨刀不误砍柴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能查清这栋老宅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的……或者能从日志中找到一些何教授当年的研究笔记……
我活下去的希望,都可以成倍提高!
昏暗的手电光里,木质房间陈旧不堪,充满了古旧的质感。
而那本日志,就安静地躺在一个床头柜上。
我伸手去拿。
蓦地,一条白皙的纤手突然从黑暗中蹿出,拿走了日志。我循着那方向望去,还以为是绮意跟她哥哥走岔劈了。
然而,手电所照之处,一片虚无。
什么人都没有。
我懵了一下。而后,无比阴沉的惊惧从我心底升腾出来,冷汗再次浸湿了我的后背。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我的日志呢?
哪儿去了!
“当。”
“当。”
“当。”
以及……这木鱼怎么现在才响?
我咬紧牙关,严阵以待。
这木鱼有时候确实能起到警告作用,但好像是有概率的了,并不是每次有东西靠近都能触发。
我瞥眼一看,身旁的旧床上铺着一层鼓鼓囊囊的被子,仿佛有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正背对着我,大被蒙头侧躺其中。
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种蜻蜓还是蜘蛛一样的东西,它们肯定是不聋的。再继续带着这破木鱼行动,纯粹就是找死。
我迅速反应,将木鱼整个塞进了面前的被窝里,那当当的声响立时便小了很多。
而随着木鱼声变得微弱,另一个声音在我耳畔显得更加清楚了。
“咕咚。”
“咕咚。”
“咕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间中拾级而上。瓮声瓮气的叹息,夹杂着瓮声瓮气的熟悉笑声缓缓跟了上来。
“唔……呵呵呵呵……”
我心头暗骂了起来——是那只发了狂的咒念鬼!
“嘶……”
祸不单行啊,听动静那头温迪戈好像也被放出来了?
趁它们还没爬上来,我赶紧关上手电,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屏气凝神。
“咕咚。”
“咕咚。”
“咕咚。”
“嘶……”
那颗快赶上半个我那么大的大脑袋从门旁探出头来,东张西望。那只咒念鬼由于身躯太过高大,在这二层也同样站不直身子。
而我,几乎差点被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吓到心脏骤停!
绮意趴在它的手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就像是那怪物的手上挂了条柔软的毛巾。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以我们人类这小短腿,本就不大可能跑得过这大长腿——但我和绮蝶生还是安全离开了一层,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咒念鬼救出温迪戈后,压根就没来追我们,它直接冲着绮意去了!
她死了吗?
我的心中一下子冒出了这么个疑问,又很快打消。
她应该还活着。
不然有那只温迪戈在,不大可能会有谁能留全尸。
那……她为什么还活着?这两个鬼东西带着绮意上来,总不会是想给二楼的大爷们上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