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这张乐谱,我也忍不住长吁短叹了起来。
还是老子活得清静。
你说我憨我也认了,毕竟就事实而论,我也确实属于那种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铁憨批——
我爷爷的事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估摸着真是必须得等他老人家把我拿去炼长生不老术,我才能彻底相信绮蝶生是对的。
但是!至少我活下来了,且活得清静。所以我还是觉得我比这间谍聪明。哪怕很可能只是我运气比较好,能碰上绮家那俩贵人。
好了不说了,我那俩宝贝贵人呢?
可别真让那咒念鬼给吃了啊!我还得找机会跟你兄妹俩报恩呐!
一顿自我反省过后,我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西厢房。
“当。”
“当。”
“当。”
木鱼又响了。
我脑门上一串问号当时就浮起来了。
不对啊?
我又寻思了一下这一层的建筑结构——
中间是罗汉殿,西边是西厢房区,东边是东厢房区,我刚拿一堆铁疙瘩物理封印了那头温迪戈,是在东厢餐厅里的事。
而我现在,是坐在罗汉殿北墙后面的游廊里。
至于绮蝶生他们,他们之前是往西厢房那边跑的,紧接着咒念鬼也是往他们那追的。
如果西厢房跟东厢房两个区块是东西对称的布置,那么……那边也应该也是只有一条走廊,一条路,他们在前,鬼在后。
要么,他们两个已经死了,咒念鬼才来找我。
要么……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可能了。
不是吧?我……操……
也就是说,这么大一栋房子,里面还有多少鬼怪我不知道,反正活人就剩我一个了?
不行,我闫追风今天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般想着,我果断收拾好没看完的文件,取下叼在嘴里的手电,朝着西厢房那边照了过去。
随着我怀里木鱼声的节奏越来越快,我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默念起了倒计时。
三,二,一……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这次我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不过再次听到这震耳欲聋的笑声,我还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哦……哦……”
我看到这走廊的尽头,一条跟蜘蛛一样又细又长,足有三米多的胳膊从拐角伸出来,末端还偏偏挂着只与常人无异的小手,不住地摸索着走廊的上下左右。
那咒念鬼一副鬼精鬼精的样子,摸摸索索着前进,也不知是不是之前我抱着绮意从它嘴边溜走让它涨了教训。
我看到我面前有个茶几,正是之前看账单的时候,伏物镜里何教授弹烟灰用的那个茶几,上面还摆着个烟灰缸。
跑是跑不掉了,一看它腿这么长我就知道我绝对跑不过它。
我蹑手蹑脚中争分夺秒,轻飘飘拿起烟灰缸在一旁放下,然后把茶几放倒,护在我面前,然后藏在茶几后面。
它既然看不见,胳膊又这么长,估计做不出什么太精细的动作……兴许那小手隔着茶几的木腿子摸不到我。
这是我最后的生机,只能赌一把了。
我屏住了呼吸。
那咒念鬼巨大的身躯,慢慢悠悠仔仔细细,顺着走廊摸了过来。
我闭上了眼睛。
“嘎吱”。
一声异响过后,我又忍不住睁开眼睛。
咒念鬼的手,正好搭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再一抬头,那咒念鬼正盯着我身后的墙面看。我感觉它可能琢磨着我应该站在这墙边。
下一个瞬间。
那咒念鬼突然出拳,数米长的胳膊抡起来就像一道索命长鞭,虎虎生风之余带着骇人的力道,转瞬间旋劲改捅劲,一拳打穿了我头顶的木墙——
“嗵!”
我蹲在那窟窿下面,抖如筛糠。
这一拳要是打在我身上,兴许我还能死痛快点。
它那长手在墙后面抠了抠,然后居然从罗汉殿里扒拉出来一只几十年没洗的臭袜子,塞进了它脖子上的嘴里。
“唔——唔——”
我挑了挑眉。
兄弟,味对不?
“咕咚。”
我他妈直呼内行。
它居然咽下去了……
我皱紧眉头,只盼这一切赶紧过去。
但它还是不屈不挠。它抽回那两条长到离谱的胳膊,在我身后的墙面上摸来摸去,摸来摸去。
它摸了好几遍,才确信我挡在面前的这个茶几,确实比普通墙面凸出来一截。
黑暗中,我不敢看它的手到底摸到哪儿了——它动作太快,恐怕我看清了也没啥意义。
蓦地。
我感受到一片凉凉的触感,突然触碰到了我的头皮。
它,在摸我的头。
“哎——?”
咒念鬼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一双蠢到极致的大眼睛盯着刚刚被它锤出来的洞,眨巴了两下。
这货的反射弧好像比它胳膊还长。
这让我的脑中猛然回想起一句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直接抄起枪来,枪管杵进这东西长在脖子上的大嘴,毫不犹豫便是一枪!
扳机触动枪机,枪机撞击底火。
这一枪威力非凡!
枪口喷射出的火焰,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浪费,全部呕进了这怪物的大嘴,子弹混杂其中喷射而出,与它来了个激情舌吻。
沉重的后坐力差点怼到我的蛋,而这咒念鬼则是实打实地吃满了我所有的伤害,整个上半身都猛地一颤,被枪火一发崩到了天花板上!
尤其那个憨憨的大脑袋,基本陷进了楼板,一副抠都不好抠出来的样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东西看着是挺大,其实体积跟体重完全不成比例。挨一枪反应如此夸张,只能说明它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沉……
当然,我没时间细想这种物理问题,跟鬼讲科学的人百分之百脑子被门夹过。
借着这东西试图把脑袋从天花板上拔下来的工夫,我直接一个飞扑蹿出去,朝着西厢房的方向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呼唤。
“绮蝶生!你是憨批嘛?还活着就给我吱一声!”
蓦地,我脚下一软,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
但我依稀感觉,我好像不是被什么东西绊倒。正相反,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从背后把我摁倒了一样。
我一扭头。
那黑乎乎的大块头,长长的胳膊竟是伸出来大老远,跟拍苍蝇一样将我摁倒在地;而它的另一只手,还在小心翼翼试图把自己的脑袋从天花板上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