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婉儿和佳音也舍不得艾贝和文文。
特别是婉儿,佳音可以进宫,还有三公主和宝珠等几个小姐们说笑逛街,只有她,每日里忙不完的家事,生怕出错,兢兢业业。
偶尔有空闲,祖母和婶子也不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倒是艾贝来了,她也算有伴了。
艾贝性情直爽,又对天武事事好奇,让婉儿好似多了个妹妹,一起说笑,一起吃点心,天天都热闹又高兴。
如今艾贝一走,家喜家安也要走,过几日家仁和礼哥儿也去赴任……
只要想想府里会更冷清,婉儿就忍不住叹气。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离别谁也阻拦不住。
幸好,离别是因为各自有更好的生活。
相比于李家的忙碌,城里各处也是热闹之极。
这一次,朝廷许是为了收复江北之后做准备,几乎所有新科进士都派了官,而且大半是实职,打算让他们多多历练一番。
新科进士们也一直没离开新都,都在等待这个好消息。
如今尘埃落定,自然是人人欢喜,欢庆的酒席不断。
城里百姓也是议论纷纷,跟着高兴说几句。
“我家隔壁院子租住的那个曲先生,做了县令,可是高兴坏了,昨天买肉摆酒席,我也跟着喝了一碗喜酒呢。”
“哈哈哈,我也是啊。但派官的是我舅老爷家三舅母的娘家侄儿,我去送贺礼,好好当了一把座上宾。
“当初他家供他读书,缺银子买笔墨的时候,我可帮了足足二两银子呢。如今也跟着沾光了!
“这次出去做官,我儿子也被喊去做个小管事,以后可是日子不愁了。”
“还有这好事?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就是,我家怎么没这样的好亲戚呢!”
“这次出去做官的,可成了香饽饽,倒是留在新都的,都是摆设儿,没什么实权。”
“那也没办法,新都的贵人老爷们太多了,哪里轮得到新人出头啊。”
“也不是没有,探花郎就得了五品官职呢。”
“五品确实很高,但也是个修书的,没什么大用!而且若不是皇上指望把公主嫁到卢家,怕是探花郎也拿不到这么高的品阶。”
“这倒也是!我可听说这卢世子其实没什么才学,只不过因为被皇上看中才点了探花郎。有时候就说啊,长得好也占便宜,否则他怕是早就名落孙山了。”
“也不见得这般,是不是真才实学,咱们可不好胡说。但皇上能看中卢世子做女婿,肯定是因为卢世子也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哈哈,肯定有过人之处,否则怎么可能尚公主呢!”说话的人挤眉弄眼,显见语意里带了点儿颜色。
旁人也是哈哈大笑,都是男人,这样的话头自然是人人都感兴趣。
玩笑过之后,众人就散了。
不知道是谁把这个“过人之处”又传了出去,以至于一日后,人人见到卢综,抱拳说声恭喜之后,眼睛都不可避免的往下扫一扫。
卢综不是傻子,马上意识到不对。
于是,小厮出去转一圈儿,回来时候就气的红了眼睛。
卢综也关在书房里,一日一夜都没出来。
卢家的小厮和管事们吓坏了,实在惦记主子出事,无奈之下就跑去找救兵。
李家人忙的厉害,小厮也没多事,直接冲去了贾家。
贾旭也听说了传言,甚至气得砸碎了最爱的砚台。
这会儿,接到求救,他直接带了一坛子烈酒,几个好菜,赶去了卢家。
书房的大门被奴仆们强力打开,贾旭把人都远远撵走,就走了进去。
卢综披头散发坐在桌子前,眼睛血红,脸颊瘦的厉害。
贾旭心疼的当时就哭了,意气风发的世子爷,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卢兄,你说过,你是将门之后,可不能被这样的小事打倒啊!你生气,咱们就出去打人,何苦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卢综并不应声,拍开酒坛子,咕咚咚就灌了起来。
贾旭赶紧抢下酒坛子,还想再说话,卢综已经哽咽哭了起来,“我不服!我明明十年寒窗苦读,我凭实力就能金榜题名,就因为被看中,直接点做了探花郎。
“结果人人都说我绣花草包,只因为过人之处才上了榜,才做了驸马!
“我的满腔抱负,就只能用来哄女人欢心了吗?若是我心悦她,自然也好。但我明明喜欢……”
“卢兄!”贾旭一把捂住了卢综的嘴,警惕的四下望了望,急切的压低了嗓子劝慰,“卢兄,这话以后绝对不能乱说!小心给你自己,也给你们家里招祸!”
卢综甩开他的手,彻底失去了理智。
“难道要我一辈子做缩头乌龟吗?要我一辈子被人家骂做绣花草包?要我一辈子活在冰冷孤寂当中?
“但为什么不能把我心爱的姑娘给我!只要有她陪着,我就认了!
“为什么是三公主,什么狗屁驸马,我不稀罕!凭什么都出去牧民一方,只把我留在这里,做个傀儡,煎熬一辈子!
“我不服啊,我不服!”
贾旭抱着卢综,任凭他大哭,死活不肯松手。
他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儿,他和卢综是多年好友,卢综什么心思,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但人活在世,不能只为了自己啊。
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世家权贵子弟,自小就是把家族荣辱背在身上,任何时候都以家族为先,个人的喜好根本不值一提……
“卢兄,哭吧,哭过了,还是要照旧过日子。三公主……也是个好姑娘,你们肯定能琴瑟和鸣一辈子。
“你也别小看修书,修好了照旧青史留名。再说我也留在新都了,还有我陪你喝酒呢。”
卢综再没有说话,只有眼泪像河水一样长流。
没人看见他的眼里,仇恨凝结成的黑雾,比之外边的夜色还要浓郁三分……
碎金滩李家院子里,佳音洗澡出来,抱了册子仔细翻看。
水灵拿了棉布巾替主子擦头发,水云端了安神茶进来,见此赶紧把布巾接了过去。
水灵粗心,手脚没个轻重。
主子的头发养的又黑又直,像玄缎一样,戴着亮光。
若是被水灵扯掉几根,就太可惜了。
佳音头也没抬,问了一句,“箱子又检查一遍了吗,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郡主,确实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随着带上船,就行了。”水云应道。
水灵拿了一块点心啃着,忍不住插话,“四少爷他们这一走,家里又要冷清下来了。”
佳音叹气,随手合上册子,却突然哎呦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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