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自然同意了,她身边有穆珝和水灵水云,叶山夫妻的作用不大。
如今梅姨留下守着院子,叶山跟去照顾义父,她也更安心。
侯爷揉揉佳音的发顶,笑得欣慰,“一定忙了不少时日吧,辛苦你了。放心,我和你爹一定会平安凯旋。”
李老四也是拍拍闺女的后背,嘱咐道,“在家好好玩儿,怎么高兴怎么来。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反击不了,那就记下来,等爹回来给你报仇!”
“知道了,爹!”佳音张开手臂,用力抱了抱爹爹。
李老四难得红了脸,拍拍闺女就翻身上马,张罗着出发了。
佳音又扭身去抱了侯爷,侯爷笑了,蹲身让闺女抱的更容易一些。
佳音趴在侯爷耳边说了几句话,侯爷眸光闪了闪,轻轻点了头……
新都外一如往年,又修建起了高高的点将台。
出征这日,几乎万人空巷,城里城外的百姓统统汇聚在一处。
十万北征军,押送粮草先行的有三万,后勤营一万人也出发了,只剩了六万精锐铁骑,各个顶盔掼甲,手执刀枪,抬头挺胸站在点将台下。
阳光洒在枪尖儿和刀刃上,反射着森寒的光。
天武百姓,人人都是激动之极,握紧拳头,高声呼喊。
“天武威武,北征凯旋!”
八国使节汇聚在一起,站在墙头上,远远看着这一切,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惧意。
也许天武在某些地方不如他们国度,但土地辽阔,物产丰富,如今又是如此兵强将勇,绝对不是他们短时间内,可以轻易拿捏的存在啊!
皇上身穿明黄色九龙袍,头戴皇冠,站在点将台上,眼底莫名的狂热。
侯爷一身黄金战甲,单膝跪下。
皇上亲自拿了头盔,仔细为他戴上。
“新亭侯此番领兵出征,必定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一旁的易总管甩着拂尘,赶紧把话传了下去。
立刻,万千百姓统统跟随高喊起来。
碎金滩几村的乡亲,除了必须留下照管的人,其余也都赶了过来。
他们喊得越发声嘶力竭,甚至眼圈儿都在隐隐泛红。
“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早日凯旋!”
有孩子奋力挥着手,嫩生嫩气喊着队伍里的亲人,“爹,早点儿回来啊,回来教我骑马!”
几万兵卒听在耳里,也是鼻子酸涩,却越发挺直了脊背。
点将台上,皇上亲手扶起侯爷,两人并肩而立,皇上轻声嘱咐着,“表哥,不论成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新都这边,无需惦记,一切有我在。”
侯爷点头,应道,“多谢皇上,臣此行必定全力以赴,收复江北,凯旋而归。”
易总管在一边催促道,“皇上,侯爷,吉时到了!”
皇上深吸一口气,挽了袖子,接过鼓槌,用力敲响巨大的牛皮战鼓,为出征战士送行。
新亭侯再次跪倒磕头,然后翻身下了点将台,跳上马背,手里长刀指向江北。
“收复江北,杀灭仇蛮!出发!”
六万兵卒统统上马,高声应和,“收复江北,杀灭仇蛮!”
一时间,杀气凛冽,旌旗招展。
骏马的鼻子喷着气,蹄子刨着地面,直待骑士一扯缰绳就狂奔而出。
大军如同洪流奔涌,马蹄声声如同春雷,踏碎尘烟,奔向远方,决一死战!
无数百姓哭喊着,高声助威!
无数亲人翘首以盼,祝祷平安归来!
直到远方尘烟落下,再也看不到北征军的影子。
皇上回了皇宫,带走了大半城里百姓,其余人也都陆续散去。
不过一个时辰,甚至点将台都开始拆除了。
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上,佳音和穆珝站在树干上远望。
北征军好似一条巨龙,一点点抵达码头,纷纷上船,渡江北上了。
佳音绷着脸,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流淌出来。
她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这一次义父和爹爹出征,她实在是预感不好。
但北征军粮草丰足,兵强马壮,她也帮忙准备了不少东西,按理说能做的都做了,实在找不出哪里会出问题。
这种莫名的担忧,让她焦躁之极。
若不是家里拦着,她又一点儿不懂兵法战术,容易帮倒忙,她真是想女扮男装,跟着一起出征了!
穆珝没看见佳音的神色,倒是一心向往,感慨道,“我也想跟着一起出征,手起刀落,屠灭所有蛮人!”
佳音皱眉,应道,“其实,江南如今也足够养活天武所有百姓了。为什么义父和我爹还要去征战呢?一定要收复江北吗?就是收复了,也不见得有谁想要回去吧!”
穆珝停下了游荡的双腿,扭头望了佳音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佳音要跳下树,回家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
“郡主,侯爷同你说过我的身世吗?”
佳音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说过几句,我只知道你父母亲族都过世了。”
穆珝依靠在树干上,眼睛望向北边,眸里的怀念和仇恨纠缠翻涌。
“我家在京都北边三百里的一个县城,祖上世代读书,也算书香门第。我爹是长子,因为不喜官场,辞官回家,每日教我读书。
“我母亲身体弱,缠绵病榻,不能打理家事,但对我却关爱有加。但我生性调皮,常常闯祸,搅的家里鸡飞狗跳,父母却从不责罚,只说盼我快些长大。
“父亲还有两个兄弟,也都成家生子,却没分家,老少二十几口,仆妇四五十,住在一个大宅子里,日子富足悠然。但突然一夜之间,蛮人破了边关,杀到了家门口儿。
“碰巧那时候母亲病重,父亲带人跟随大夫进山采药去了。母亲不想拖累家里人,喊了叔叔带我先走,她留下等父亲。我不愿,一时想差就寻地方藏了起来,全家人四处找我,耽搁了时机。
“于是,蛮人们破门的时候,我蹲在房梁上,亲眼看着他们杀了我的叔叔和堂弟妹们,又扯了婶婶想要羞辱,婶婶拼命反抗被砍得血肉模糊,到死都没闭上眼睛。
“我娘也被欺辱,挣扎时候,看见了房梁上的我,她怕我跳下来,于是抢了蛮人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临死时候,她还在喊着要我活下去……
“我娘的血喷洒的整个床铺都湿透了,我家人的血流满了整个院子,鲜红一片,像火一样,烧的我好像死了无数次。
“后来我趁乱逃出城,想要找父亲,却又见匆忙赶回的父亲被蛮人一刀削掉了头颅,头颅就落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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