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名举子齐朗诵。
配乐响起,举子们随着音乐节奏,齐声朗诵:“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举人们早把这首诗背的滚瓜烂熟,齐声朗诵整齐是整齐,但声调就不好控制了。
口音各异,方言夹杂,如同一锅腊八粥,各有各的韵味,和巡抚一口纯正的京腔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不过,没有排练过,完全是现场表演,能把诗朗诵到这个程度,也算很优秀了。
第三个程序便是跳魁星舞。
魁星舞也叫鹿鸣舞。
魁星是主宰文章兴衰的神,在士子们心目中,魁星至高无上,因此在跳魁星舞这个阶段,必须注重礼仪,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鹿鸣”乐响起,举人们随着音乐节拍翩翩起舞。
有喜欢舞蹈的举子,跳的庄重典雅,但大多数都是滥竽充数,根本就不会。
孟青云就是这样一个南郭先生。
跳不好不要紧,只要你随着音乐扭动就行,主要是看跳舞的认真态度。
重在参与!
这也不难,一众领导就是领舞者,跟着他们照猫画虎,也能跳出来母鸡找窝下蛋的娇态。
还别说,领导们跳的很专业,完全陶醉在舞乐中,姿态妖娆,简直就如艺术学校熏陶过一般。
这舞姿,不开商演真糟蹋了。
鹿鸣舞很有文化韵味的。
前世孟青云在网络看过此类视频,现在看古人跳,那直接不是一个档次。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东施效颦。
少顷,乐止,舞毕。
之后还有一系列程序,依序是“迎圣”、“祭帛”、“献爵”、“焚香”、“读祭文”等。
这些程序结束后,知州庞万春开始讲话,他手持讲稿,热情洋溢的表达了对抚州举子们深深的祝福和殷殷的期望。
最后是举人代表发言,不用说,代表自然是新科解元魏忠贤。
魏忠贤的发言主要表达感恩,一系列的感恩戴德及栽培之恩,表达了考生的一片赤子之心。
魏忠贤发言时,程金一直撅着个嘴,绝对能挂住油瓶。
他不服气。
他是院试第一,在他的脑海中,乡试第一应该也是他,然后今天出风头的人自然也是他。
但,他乡试才五十名。
程金完全没有检讨自己落后的原因。
是他当斋长耀武扬威,耍尽了威风,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是他骄傲自满,认为中考第一,高考也是第一。
你个棒槌,长点心吧!
鹿鸣宴有点后世毕业典礼的味道,学校表达对莘莘学子的美好祝愿,学生表达对老师的感恩以及学校的培养。
虽然场面大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的。
仪式结束后,孟青云的内心波涛澎湃,一种读书人的自豪和骄傲油然而生。
没有经历过这个场面的人,根本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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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物!购物!购物!
孟青云变成了购物狂。
给爹买补品,给娘买头饰,给弟弟买玩具,五个姐姐都有礼物,要买成一样的,不然会说他薄此厚彼,外甥们个个有礼物,先算算有几个外甥,几男几女??????
三个帮闲跟在后面,累得满头大汗,不断把物品转移到马车里。
心里暗叹,有钱就是任性,咱们没钱认命。
胭脂水粉买买买,布匹绸缎买买买,糖果、干果、礼盒等买买买??????
最后一站是府城最大的首饰店,万隆珠宝店。
他给娘买了头饰,在买手镯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的铁梅,若有所思。
铁梅着男装,胭脂水粉用不到,头饰用不到,那就买一个镯子吧。
孟青云来自后世,奉行男女平等,压根没有尊卑的想法。
铁梅比自己大三岁,还鞍前马后伺候,就和自己姐姐一样对待。
他指着一个翠绿色的玉镯问道:“刘掌柜,这个镯子怎么买?”
“这是上好和田玉,售价二百贯,孟掌柜想要,自然是打九折。”
刘掌柜是孟氏酒楼大主顾,和孟青云熟络,自然亲自为他做导购。
孟青云拿过来递给铁梅道:“试试!”
铁梅还道是给他娘买,一试大囧,她的手腕较粗,玉镯根本就戴不进去。
这就是练武的后遗症。
铁梅不好意思道:“俺手腕粗,你娘应该能戴的上!”
孟青云递给伙计道:“换个大的!”
伙计递过来一个大号的,铁梅一试正合适。
真漂亮!
铁梅翻来覆去看,有点舍不得取下。
“铁梅,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那就别取,这玉镯是你的了!”
啊?
铁梅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啊?
无缘无故送俺这么贵镯子,难道你想让俺那个??????不行,找不到娘,俺是不会嫁人的??????
铁梅正做思想斗争,抬头一看,孟青云已到其他首饰前了,她没机会说拒绝的话,忙屁颠屁颠跟上。
但回家一定要说清楚,她不图镯子。
旁边的人目光闪烁,送手镯给男子??????这小郎君原来是断袖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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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和铁梅坐着马车,孟青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抑制。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在他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本来想经商致富,却在阴差阳错考上举人。
现在他人生的轨迹出现了分岔,经商和做官注定不可得兼,何去何从必须要有个妥善的规划。
说实话,他内心不太愿意做官,当甩手掌柜赚钱也挺香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身边的人都希望自己更进一步,他万万无法放弃。
尤其铁梅,她十分渴望自己做官,然后替她父亲伸冤。
虽然这种想法有点天真,但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来说,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实际些。
马车不紧不慢行进,铁梅低着头不说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孟青云清楚她伤感的原因。
别人衣锦还乡,她的亲人还不知道身在何处,伤感便会油然而生。
“铁梅,想你娘了?”
铁梅点点头,少顷她问道:“孟掌柜,你若考中状元,真能替俺爹伸冤吗?”
谈何容易!
中状元伸冤复仇,那只有话本上才有的桥段,只是一种美丽的臆想罢了。
状元初上任也是小官,想要让陈年冤案昭雪,根本无力撼动那些根深蒂固的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