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说到做到，这一点上，楚然是信他的，她也的确很累了。
从出关那日起，直至此刻，她一直都在战斗。
灵力和灵识一次次消耗，又靠着丹药强行恢复，整个人始终紧绷着，如今彻底放松下来，那些积攒的疲倦便如同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困意翻涌，她枕在墨珏腿上，在他熟悉刻骨的气息包围中，沉沉地熟睡过去。
墨珏守候在她身边，连姿势也没有换过，眼睛更是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看着她脸上难以掩饰的憔悴，他心里就像被什么揪扯一般，分外难受。
如果他能早点赶到她身边，如果那日，他就抛开了所谓的责任，不去理会封印的变动，而是继续等候在她门前，她怎么会受伤至此！
无法说出口的自责和悔恨，充斥在他心底，此生难散。
紫魏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子，他再也忍不住，偷偷向伤势有所好转的周青肃二人传音：“你们知道那位是谁吗？她与主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是楚然，我们无名小队的队长。”周玉雪回答道，“至于她和你你家王爷是什么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感到惊讶。
“可主子向来不让女子近身的，而且我也从未听说过，主子身边有一个名为楚然的女人。”
等等！楚然！？
紫魏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仔细回想，终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有了发现。
“是她？将军府的女儿？那个名震帝都的……”废物！？
剩下的两个字，在周玉雪和周青肃的死亡凝视下，默默地吞了回去。
“她当真是那个楚然？”紫魏有些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那人天生废物，没有灵根吗？
她怎么会被主子从魔渊里抱出来？而且她刚才对主子强势的，如同命令般的口吻，这是一个废物敢做的事吗？
在他镇守封印的这些年里，帝都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帝都可找不出第二个小然然。”见他似乎还不相信，周玉雪撇了撇嘴，“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家主子，再不济，问问青木，或者那个叫蓝河的人。他们会告诉你的。”
“他们都知道？”紫魏更加错愕。
之前他偶尔会与青木、蓝河联络，但他们可从没提起过这件事啊。
但周玉雪言辞凿凿，再加上那两个家伙，尤其是青木，几乎一直在晋国陪伴主子，主子的事他不可能不知情，所以紫魏断定，他们是故意瞒着自己！
该死的！
主子身边出现了女子，还极其看重对方这种事，他们怎么敢瞒得这么死的！
紫魏越想越气。
等着！等封印再稳定一些，确定安全后，他一定要回去，好好教训他们！
……
魔渊，魔神宫。
主殿封闭多年的大门，缓缓开启，一抹高大的身影从门内走出。
雄厚的气息瞬间四散。
霎时间，魔渊动荡，所有魔族全都感应到了，那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它们停下了手中的一切，纷纷抬起头，望向无尽的夜空前方。
那里正是魔神宫所在的方向！
被护卫匆匆接回来的莫干、韶雁二人，第一时间赶到主殿外，它们的伤势依旧没有大好，墨珏残留的力量仍时时刻刻在摧残折磨着它们的身体。
但此刻，疼痛被兴奋压下，它们恭敬地跪在主殿前方，巨大的黑色灵植摩陀花树下。
目光狂热，凝望着那孤身立在殿门前的伟岸身影，仿若信徒在仰望心目中的神明。
“属下恭迎魔神大人出关。”
说罢，两人灵识一展，随身的储物空间立刻开启，‘吐出’三个血淋淋的东西。
“这三个人族数年前，在魔渊封印松动之际，意外落入失落之地，被属下二人发现并捕获，一直圈养至今。”邵阳毕恭毕敬地说道。
近些年，魔渊的力量持续壮大，封印不止一次出现过松动。
魔渊内的魔物也曾趁机闯出去一小部分，但无一例外，都被少主斩杀，封印很快便重新修复好。
这三个人族就是在其中一次封印松动时，掉落下来的。
想到这，韶雁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这三人出现的失落之地，与这次混入魔渊的三人最初出现的地方，是同一个！魔神大人，他们极有可能来自同一个空间！”
如果是这样，那这六人与那片空间的因果之力，便是相同的！
一人和六人之差，这可是六倍的差距！
能够让他们缩短打开通道的时间！
“这些年来，十二个魔坛法阵按照您的部署，一直在吸收力量，打通与各个空间之间的通道。就在近日，那些空间的场景，已经出现在各失落之地天空上。如果不是那三个该死的人族破坏了这一切，如今，通道早就该建成了！”
提起这事，韶雁心里便一阵发狠。
魔族筹备了数百年的计划，险些就要因为那三个人族毁于一旦！
“好在虽然法阵毁了，无法按照原计划，在通道打开后，杀入那些空间，夺取其灵力，助我魔渊冲破封印。但这些年来，法阵所吸收的空间之力已经足够庞大，加上这六个人族身上的因果之力，一定可以打开他们那片空间的通道！”
魔神那双与墨珏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冷冷地扫过像死狗般，被扔在地上，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的一男两女。
他们的气息十分虚弱，一身的修为被魔族的禁制封住，宛如将死之人一般。
可他们却在听到魔将的话后，呼吸徒然变得急促。
挣扎着睁开眼睛，明明已是虚弱到了极点，可眼神却依旧锐利、决绝。
不需要言语，魔神便懂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在说：“你们在做梦！”
他淡色的唇角蓦地勾起一抹笑，弧线冷酷。
“不错的眼神，可它不该出现在弱者身上。”
说罢，他挥手又打出一道禁制，封住了三人自尽的可能。
“带下去准备吧。”
“是！”两个魔将立刻扯着三人的头发，把他们往外拖。
散落的长发被人揪住，三人沾满血污的脸彻底曝露出来。
其中年纪较大的一男一女，容貌竟与凤清有些相似。
而那年轻的女子，五官精致，眉心的梅花图腾，不似过去那般艳红，仿佛失去了生命，暗淡无色。
那是历任姬家家主独有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