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德三年三月二十。
这一天,距离花重平原之战已经过去了二十天。
傅小官回宫也已经十天了。
这十天里,他下达了几道圣旨,强大的武朝在他的旨意下飞速的运转——
卓别离亲自去了沃丰道和虞问天谈判归降的问题。
第一军军长关小西率六万大军镇守太临,武朝中书省中书令卓一行带着陛下圣旨前往太临城,接管夷国政权,宣布陛下旨意,等最终陛下的定夺。
海军陆战队一万人驻守金陵,虞朝政权暂且由燕师道接管,等待陛下后续的命令。
白玉莲率领四万海军陆战队和六艘战舰返回了武朝,在江城补给之后往长江而去。
十万海军在樊国落潮城登陆之后起对樊国的攻击。
一时之间,夷国和虞朝的百姓在翘期盼,而樊国却陷入了恐慌之中。
“咱们陛下是不是疯了?他怎么要去招惹傅小官呢?”
“原本好好的,云州的贸易已经看见了成效,这一下好了,贸易做不成,恐怕、恐怕就要步虞朝之后尘了!”
“幸亏我老子英明啊,我家在武朝落了户籍,算是武朝的人了。”
“你狗日的倒是跑得快,这下我们恐怕跑不掉了。”
“还想跑?你们怕是不知道傅小官的母亲死在咱们国师的手里!他……但愿他能心怀慈悲,莫要乱杀无辜的好!”
“国师也死了?”
“呵呵,白马禅院,烂陀寺,你们去看看那些主持方丈还在不?国师带去了四个圣阶的高手,全被傅小官给弄死了!”
“卧槽……这人、这人也太厉害了!”
“你们还有这功夫瞎嚷嚷?有钱的赶紧跑吧,从云州过境,而今只有武朝才安全。”
“……”
云州,宁亲王府。
“我不是叫你去武朝的么?”樊天宁看着薛雨焉有些生气。
薛雨焉摸了摸肚子,有些委屈,“你、你不在,我哪里也不想去。”
她抬起了头来看着樊天宁,脸上的委屈变成了欢喜,“相公,我有了。”
樊天宁一怔,然后陡然一喜,他一把抓住了薛雨焉的双手,“真的?多久了?”
“真的,有四个多月了。”
“我要当爹了?”
薛雨焉咬着嘴唇使劲的点了点头,“嗯!”
在这一刻,樊天宁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他站了起来,在这大堂里来来回回兴奋的走着,看得薛雨焉的眼睛有点花。
他停下了脚步,作出了决定,对薛雨焉说道:“咱们得走了。”
薛雨焉惊讶的问道:“去哪?”
“武朝。”
薛雨焉张大了嘴巴,楞了半晌,“武朝?”
“对,武朝,咱们去观云城。现在这天下大乱,傅小官那家伙要打樊国还要收拾另外那两个国家的残局,太乱。只有武朝才太平,而观云城又是太平中最太平的地方。”
“咱们又不缺银子,去观云城买一处庄园,这辈子就在那过吧。”
薛雨焉点了点头,“反正我听你的,相公,咱们这云州难道也不安稳?”
“按说是没多大问题,傅小官肯定是速战速决,就像对另外两国一样,一战定鼎。但说不清楚啊,生战乱就会产生许多流民,还有许多败了的将士,他们一个不好就会落草为寇,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危险。”
薛雨焉心里有些怪异,想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相公,我就是问问,你、你是樊国的皇子,你就没想过、为樊国抵抗武朝的军队么?”
樊天宁楞了半晌,悠悠一叹,“雨焉,我不是胆小怕死。这原本呢,我就是想当个逍遥王爷,就像现在这样,咱们和孩子们在这地方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我不喜欢打仗,打仗就要死人。我本来也不想樊国有事,所以我去了长今城,但他们……”樊天宁双手一摊,“他们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觉得那计谋完美无缺,我都给他们说过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毫无意义。”
“他们不信,现在信了,却已经晚了。”
“我若是去和武朝一战,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若我还没有成亲,我或许会带兵去试试。可我现在有了你,还有了孩子,我为什么要去白白送死?”
“何况……说一句大逆的话,我真的太佩服傅小官了,若是他真的统一了这三个国家,我很期待他能不能带领着这个庞大的国家走向繁荣昌盛。”
“去收拾吧,去了观云城,我要开始为他著书立传了。”
……
……
武朝皇宫。
后宫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虞问筠的父亲母亲和哥哥都死了,她终日里以泪洗面,人清减得厉害。
傅小官的母亲徐云清也死了,他派出去的人在北郡城倒是找到了那口棺材,可回报的消息是那口棺材是空的——
这就意味着文帝可能没死!
但是蚁群的谍子却死活都找不到文帝在哪里,他似乎又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人死终究得入土为安。
钦天监为徐云清下葬的日子选择三月二十三,还有三天。
后宫里早已布置了一处灵堂,傅小官并没有下旨让观云城的百姓戴孝,甚至连朝中的官儿也没有。
他和他的夫人以及孩子们戴着孝。
今儿个他在朝会上册封了徐云清为皇太后,一应礼制交礼部办理。
此刻的他独自坐在这灵堂中,陪在他身边的是小太监刘瑾——贾南星在边城一战伤势极重,正在休养。
傅小官看着这用紫楠打造的棺椁呆,棺椁前的香案上燃着的油灯明灭着他的脸。
在这个世界上,他是个孤独的人。
原本以为会有一个能倾述的人,现在就这样没有了。
苏长生这时候走了进来,他在傅小官的身旁坐下,在火盆里烧了一把纸钱,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傅小官。
“这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遗物,现在交给你。”
傅小官接过来一看:南柯记!
这册子很薄,只有三篇。
他翻开了第一页,便豁然一惊: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傅小官猛然回头,看向了苏长生。
苏长生一声叹息摇了头头,“为师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这诗,很美,却有些凄凉……倒是和现在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