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念汐的心跳,已经快要停止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这场角逐与反角逐的游戏里,她终究已经成了一个输家,输掉的不仅是爱情,甚至还有生活。可是,哪怕就是输,她也想要输得明明白白,哪怕是输,她也要在他们的心尖子上深深的扎上一根刺,一根永远也没有办法拔出的刺儿。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那天和她上床的人不是冷枭。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
她听得那么清楚就是他的声音,她爱慕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怎么会听错?她现在还能加快起,他压着她时带着酒意的粗重喘息声,甚至他爆发时,激流迸入她体内时发出的长长申吟,那低沉暗哑的声音虽然有淡淡的变调儿,但是,她固执的认为那是因为激动和勃发的情潮,怎么可能不是他本人呢?
都是那个贱人!
他们想要狡辩,想要不承认她,而她绝对不能如他们的愿。
即便是输,她也不能让她好过。
冷枭给她的答案来得很快,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
树林里的沙子踩在脚下,沙沙作响。就在游念汐心里的忐忑,激动,不安,惶惑逐渐更替的时候,血狼磁性又悠扬的声音如同一道恶魔的诅咒,直直灌入了她的耳朵里。
“游女侠,你家相好儿的来了!”
在这点上,冷枭无疑是冷血的。
他不会给游念汐任何自我安慰的理由和可能,非得一脚将她的心踩入尘埃。
不为别的,就为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儿,血迹累累,伤害连连……尤其是宝柒遇到的那些糟心事儿,一件又一件,几乎都有她的掺和。
可是,对于这个顽固的女人来说,音频,视频,一切可以用着证据的东西,都没有活生生让她见到那个‘假冷枭’本人来得那么真实,那么容易让她的幻想破灭。
瞪着眼睛,游念汐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面前的男人个头儿很高很魁梧,在月夜下的树林里,他的脸瞧着不太真切,身形儿至少有八分冷枭的样子,和那天在冷宅时的穿着一模一样。
可是,接下来在血狼有意指示士兵的灯光照耀下,他的脸清晰了,游念汐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男人并不是冷枭。他的脸,不仅没有冷枭的气质和风华,甚至要命的连五官的相似度都极低。
不过,他口技了得,声音在刻意的模仿之下,却像了冷枭一个十足十。
在血狼的授意下,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在游念汐绝望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紧盯注视之下,他接着便将当日自己受雇佣完成这项任务,如何事先练习模仿冷枭的声音,然后潜入冷宅喝酒装醉,如何半推半就之下和游念汐发生了关系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言词不多,简明扼要,不过却将游念汐最后的念想,一脚踹入了幽冥地狱。
“信了么?”
三个字,依旧是冷枭式的风格。
摇头头,死死的盯着他,游念汐几乎破碎的视线里,除了惊恐不安和绝望之外,还带着一丝混沌的情绪,像极一个濒临疯狂的人在临界点的挣扎。
“不,我不会相信,随便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
宝柒轻哼一下,笑了:“游念汐,其实你心里已经相信了,这就是事实。只不过,你不服气,你还在想办法找借口来蒙蔽你的内心!你一直就是这样的人,自欺,也欺人!”
恶狠狠的盯着她,游念汐狂乱之下,双臂死死撑在宝柒的身上,竟然反常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啥人儿?我才不会相信你们的屁话。你们通通都在撒谎,你们都是骗我的,找了这么一个男人来糊弄我,以为就能洗脱冷枭和我上过床的事实吗?哈哈,你们全都是骗子,骗子——我才是冷枭的女人——”
“执着的女人,我真可怜你!”
宝柒看着此时陷入颠狂状况,宛如在十八层炼狱中挣扎发狂的游念汐,说出来的‘可怜’两个字儿,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并没有错,可是,如果一再走岔了路子,还为了达成自己的私欲祸害别人的生命,那不仅是对别人的残忍,更是对她自己的残忍了。
游念汐鲜血满身的狂笑着,众人沉寂着像在看一个疯子。
一个带血的女疯子。
血狼捂了捂脸,声音邪气十足,“不死心!”
一偏头,他冲那个会口技的男人使了一个眼神儿。那个男人听命的点头,然后走到了游念汐的身边,低下头去嘴唇贴在了她的耳朵边儿上,用一种很低哑的声音喘着气,轻声儿告诉她说。
“你的屁股上,有一道伤疤,大约五厘米,凸显得严重,你的那里面……。”
男人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声音,其实比冷枭的声音更低沉,带着两个她身体的极度秘密,让游念汐本来就有些颤抖的身体更加的颤抖了起来。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那个男人真的不是冷枭,而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心里知道了,然而,濒临绝境的破碎感,让她的心脏上如有千万根针在扎着,心脏渗水般的错感慢慢涌上了喉头,几乎要将她淹灭。
一击,即溃。
视线迷糊了,眼睛里,泪水滚落了下来……
下唇咬得紧紧的,咬破了,咬出血了,她还在狠狠的咬,然后一遍遍摇头自我安慰。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告诉你们……绝对不会的……”
反反复复说着同样的话,她突然眯了一下眼睛,伸出一双带着血腥味儿的手,拼着力气猛地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几乎想都没想,就往冷枭那边儿扑过去想要抱他。
呯——
枪声,刺耳的响起!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为了不让她袭击首长,自然而然的开了枪。
啪——
两边儿膝盖中枪的她,再也站不稳了,一声闷响之后,跪坐在了地上。
不过,她已经不知道疼痛了!
身体的疼痛被心里的疼痛给麻醉了,低垂下眼睛,她木讷的看着自己膝盖上的枪眼儿里潺潺流出来的鲜血,一时间仿佛是愣在了那儿,嘴唇咬得像是喝了一碗血。
“二表哥……二表哥……”
声音是颤的,抽泣着,呜咽着,她又望向了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