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狗子瞬间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三分。
狗子瞥了流苏一眼,见她兴致勃勃的表情,也有些无力吐槽:“若是她现了曦月明河,岂不也现了我们?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还看呢?”
流苏顺口道:“你不也跟没事人一样?”
狗子愕然,呆了半天才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神色惊恐:“我、我就是只狗子,秦弈连狗都不放过?”
“哈?”流苏回过神来,一巴掌拍了它一个趔趄:“你想得美。”
狗子:“……”
你没见我惊恐的表情吗?为什么在你眼里会是想得美……
果然狗子与人类之间互相理解太难了……
算了看戏,唯有此事互通。
那位曦月真人惨遭挑衅,仿佛被当成个软柿子,会不会暴走?
曦月没有暴走。
她甚至知道为什么居云岫就挑衅自己。
那种师徒共侍……居云岫之前在外面就一脸很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场合不对硬生生忍住没说。这回在自己地盘,招待“远客”,居云岫还是忍不住了。
曦月倒也没介意,这种事情别人心里嘀咕是很正常的,会问你几句还算爽快人,藏在心里戳脊梁骨才没意思。自家一堆古板道士都摆平了,还摆不平你个小仙女?
真要说伦理,你和秦弈的伦理好像也不怎么正常……怕你不成?
于是也很潇洒地拉着明河飘然而来,左右坐在石桌边上,笑道:“聊聊挺好,茶就不用了,此时不渴。”
居云岫还是把两杯茶分给曦月明河,一边奇道:“喝茶又不是为了解渴,不过一品此香……为何强调不渴?”
秦弈听得心中略安,听这态度不像要吵,甚好甚好。吵什么吵嘛,一辈子应对修罗场,每次想起头皮都麻,如今自己好像是除了棒棒之外最强的一个了,再不老实一个个摁了打屁股,再也不会有以前修罗场的痛苦了对不对?哈哈哈……
心中还没笑完呢,就听曦月淡淡道:“刚才吃了不少酸梅,口已生唾,由是不渴。”
秦弈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手里捧了一杯茶跟个雕塑一样怔在那里。
先开炮的居然是曦月诶……
而且这开炮方式很特别,就是告诉你,我酸!
连明河都半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师父,没想到师父战斗力这么的……特别。
居云岫显然也猝不及防,愣神了好一阵子才神色古怪地道:“这个……就是前辈的高论?”
“啊?有什么不妥吗?”
“前辈是道家德高望重的前辈……”
“在这不就是你姐姐?”
居云岫和秦弈一样捧着茶杯怔在那里,一起变成了雕塑。
明河甚爽。
真,师父!
这位居云岫,该算是明河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情敌嘴炮,当时那面上优雅暗中含刺的语句给明河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表面不落下风,实际上早就招架不住了。还是师父猛,一句话就让对方变成了雕塑。
居云岫此时确实有点小郁闷,自己还没难呢,对方倒是先出招了,这“姐姐”怎么说呢……按入门先后,自己才是姐姐,可眼前这位,年纪一万八!这绝对性的碾压差距,就算让她喊自己做姐姐,那也听不下去啊……
难道真要喊她做姐姐?
不是,你一个老道姑和徒弟一起,我心里这别扭劲都还没扭过来呢,怎么就开始排序了就?
居云岫心里闪啊闪,眼睛忽然瞥到蹲在桥边的清茶,她再度浮起了笑意,招呼道:“清茶,来来,给你介绍一下。”
清茶懵懵地走了过来。曦月一脸姨母笑地喝茶,觉得这个小丫头好可爱。
居云岫介绍:“这位呢,是天枢神阙的曦月真人,纵横人间一万八千载,你也是如雷贯耳的对不对?”
清茶立刻行礼:“这位奶奶好。”
“噗……”曦月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喷得清茶一脸都是。
清茶委屈巴巴地抹脸。
秦弈不忍目睹地捂脸。
无相大佬这般不要脸皮,竟然败在了清茶手里。
居云岫四两拨千斤,连句狠话都没放过呢,笑得优雅无比。
远处流苏板着脸,笑不出来,眼泪都往肚子里吞。狗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悄悄挪开了一尺距离。
“劣徒不懂事,让……姐姐见笑了。”居云岫掏了条丝巾给清茶擦脸,顺便认下了姐姐,此时喊姐姐,一点都不憋屈,反而很爽。
此时明河忽然开口:“吾辈修士青春永固,还论这种年齿?我十八万岁啦,小清茶,你要喊我什么?”
流苏龙颜大悦。这么算其实她没冥河老,毕竟冥河是天地初开就在了,她是后来诞生的人类,其实她才十万八。
那边清茶愣了,掰着指头数了半天,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十八万诶,算不出来要在奶奶面前加多少个太字,这题太难了。
明河笑道:“既然云岫喜欢按这个算,那云岫妹妹好啊。”
居云岫一肚子哑巴亏,目瞪口呆。
这小道姑怎么变强了?
她真就这么问了出来:“明河进修过?为什么我记得你当年才二十……”
明河笑笑:“觉醒过。”
居云岫想起来了,之前左擎天和明河对战的时候说过了,冥河之灵。
她叹了口气:“真是女大十八万,幽冥说了算。”
秦弈:“……”
明河:“……”
流苏摸着下巴想,按这个套路,是不是女大十万八,三界一把抓?
话说年纪真是女人的大杀器,一旦开始叙年齿,居云岫连最初想要问问这师徒共侍的想法都冲没了,别人更是各有所思,气氛怪得跟打翻了隔夜茶似的,馊馊的。
反倒是曦月先开了这个话题:“云岫果然思维灵敏,文采飞扬,堪为吾师。”
居云岫:“???”
曦月悠然喝了口茶:“幽冥天心,堪为吾师,云岫风采,堪为吾师。便如云岫既为清茶之师,也曾为秦弈之师……此之谓三人行必有吾师焉,信然。”
居云岫知道师徒的事没啥好说的了……这老道姑太牛逼了,这一手斗转星移太极图,简直合道。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先是互相伤害各有胜负,最后极限团灭,消散无痕。
居云岫居然有点想笑,举杯敬了一下:“问君高论,胜读十年书。真人亦吾师也。”
曦月明河一起举杯,三人一饮而尽。
由始至终,秦弈连半句话都没说过,事情就结束了。
远处狗子呆呆地道:“就这?没了?”
流苏叹了口气:“不是当年小毛头了,谁都能撕一撕,现在都在顾他面子呢。真以为他不想说话,他是不说话。越不说话,别人反而越不好闹腾,这叫镇。”
狗子讶然:“他行不行啊,这帝王手腕?”
“别看他笑呵呵的,若真没点帝气内蕴,哪吃得消他身边这群货啊?哪个是省油的灯。”流苏顿了顿,又有些犹豫:“可能不止……那门……”
曦月也在说:“你俩刚才合奏之初,那众妙之门的共鸣是怎么回事?”
秦弈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可能是师姐与我都曾长期借门修行,有了共鸣?”
明河道:“肯定不止这么回事,我和师父借门修行也不少,没这样的反应。不过……秦弈……”
“嗯?”
“你当年在幽冥和二柱子聊天,说的什么?”
“没说什么啊,我怂恿他搞万道仙宫……”
“他为什么听你的?或者说,他喊你什么?”
“那是他傻……”
“他……真的傻么?”
秦弈犹豫良久,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
某处宫殿,徐不疑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