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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龙傲天他惨死的爹[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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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 第 4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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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深深地看了一眼朔云道君,起身道:“走吧。”

秋意泊没有送他,只是扬了扬下巴,一道出口便出现在了李秀面前:“不送。”

“嗯。”李秀清淡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秘境。秋意泊脚尖在地面轻轻点了一下,摇椅吱呀吱呀地摇晃了起来,青色的衣摆如水一般的淌了下来,随着摆动的弧度摇曳着,他闭上了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殷红的血液自他口中流出,又被他慢吞吞地用手帕擦拭了去。

这是秋意泊故意的——故意让血从嘴里出来,这样比较方便擦拭。这种幻境要负担的东西太多了,他就算是大乘真君也吃不消,毕竟当体量大到一定限度的时候,就不是单纯用技术能弥补的了。

他躺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哼了一声,一手抬起,整座秘境就如同一块漂亮的幕布一样收入他的手中,在他手中成就了一枚令牌。既然这秘境已经被他重新炼制过了,所有权自然而然归属于他,跟李秀没有半点关系了。

秋意泊顿了顿,终究还是将这块令牌收入了囊中。

到底也是有点师徒情分,留着吧。

湿冷的雾气一下子包裹住了他,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又往嘴里填了几颗丹药,还是没忍住起身走入了山林间,不行,还是得闭关休养几天。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刨了个坑,将阵盘扔了进去,瞅了瞅感觉挺安全的了,正打算填平了坑,忽地有人疑惑地唤了一声:“长生真君?”

秋意泊瞬时回头望去,便见是个许久未见的老客户,灵毓真君。一般而言,秋意泊是不太记人的,但对于灵毓真君这种抬抬手能甩出几件与无相琉璃骨同等的天材地宝还顺道让他赚了一大笔的韭……豪客,他还是能记得的。

似乎已经有几十年不曾见过了。

灵毓真君看着他,可疑地沉默了一瞬:“是不是……不太方便?”

秋意泊:“……?”

什么不方便?哪里不方便?哦对,他是要闭关,给人撞见了确实不太方便,毕竟自己临时洞府还是没有凌霄宗安全的,给灵毓真君撞见了,那就只好换个地方埋了。

啧,算了,要不就近去百炼塔闭关吧。

突然之间,秋意泊反应过来灵毓真君所指‘不方便’是哪里不方便——他一个人搁林子里站着,还刨了个坑,那确实是想要方便的样子。

不是,正常大乘修士会这么想吗?!

不对不对,应该是他自己这么想,灵毓真君一定是以为他在藏什么秘宝!

秋意泊随即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是兴之所至,留下一二宝物以待有缘人罢了。”

灵毓真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道友果然高风亮节。”

“不过能在此处遇见道友,也是巧。”秋意泊眉间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道友专程来等着我呢……”

灵毓真君有些疑惑:“道友所言为何?”

秋意泊摇了摇头:“是我多心了……方才遇着了一个疯子,大乘巅峰的修为,也不认识他是何人,刚碰了个面就给了我一掌。”

“道友陡然出现在此,我有些疑心道友与那疯子是一伙的。”秋意泊一手捂住了胸口,咳嗽了两声:“若道友无他事,我便先告辞了。”

灵毓真君颔首道:“道友请留步,你说的那疯子我或许认识,我便是追着他来的……你可看清了他的模样?”

秋意泊想了想:“似乎与道友你有几分相似……往南边去了。”

“多谢道友,告辞。”灵毓真君说罢转身便走,半点没有再靠近秋意泊一步的意思——本来就该如此,有交情但又没熟到那个份上的时候,遇到这种一方受伤,既然无求援的意思,那另

一方就该避嫌走人。

秋意泊的意思也是如此,灵毓真君但凡再近一步,他就不客气了。

秋意泊见人走了,心想这百炼塔也不好去了,灵毓此人嫌疑很大,其实最优选是他现在先在这里把灵毓宰了——他是没见过什么疯子,但他见过李秀啊。他和李秀不过前后脚出秘境,相隔撑死了一刻钟,他一出秘境,灵毓真君就到了,还到得无声无息,他不可疑谁可疑?

再者,与李秀相处了这么久,难道李秀的脸他还认不出来?

灵毓灵毓,钟、灵、毓、秀。

是秀儿。

秋意泊一手微微垂下,长袖掩住了他的手指,只有一柄精致的纸伞从中垂下,他眉目含笑,实则是杀心骤起。

其实,现在真是个好机会。

不为其他,本界不得叩问炼虚合道,血来来此,也必然只能有大乘巅峰的修为,他怕吗?他其实不怕的,哪怕重伤在身,但多舍出一些法宝,也不是不能杀了灵毓。

大乘初期与大乘巅峰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秋意泊这么想着,斯里慢条地撑开了伞,遮住了从天而降的雨滴。风吹竹叶沙沙,雨打伞面落花,忽地有人问道:“怎么还不走?长生小友……”

秋意泊闻声侧脸望去:“我在想去哪里好一些。”

灵毓真君去而复返,他摇头笑道:“不是想着要不要来杀我?”

“是有那么一些的。”秋意泊歪了歪头:“不过我还年轻,素来爱惜性命。”

灵毓真君已不见方才局促,带着一种轻慢地从容,他听了这话仿佛是听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这话还是要由我这样的老家伙说出来比较能叫人相信。”

秋意泊也是从容,他无所畏惧,自然从容:“我也五百多岁了。”

“还小呢。”灵毓真君缓缓地说:“连我的零头都不到。”

他信步而来:“可惜了,此前我倒是真心和你交朋友。”

秋意泊轻笑了一声,悠悠地说:“道友,你的朋友可不好当,我还年轻,我惜命,我可不想哪日就成了道友的踏脚石,魂飞魄散……”

灵毓真君不怒反笑:“不必故意激我,我可不像他。”

秋意泊则是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要疗伤,是道友拦住了我,我要回城,也是道友拦住了我……”

言下之意,没想刺激他,是他自己上门来讨骂的。

灵毓真君‘唔’了一声,道:“此话有理,倒是我不对了。”

秋意泊道:“道友现在走也来得及。”

灵毓真君点了点头,“长生小友,我本有些困惑,但今日见了你在此处,便也迎刃而解。你回去且告诉你家尊长,此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叫他们回来吧。”

秋意泊神色坦然,问:“什么事情要道友计较?我记得道友上回还寻我炼器,那想必家中也不是开什么炼器铺子的……可是我宗弟子哪里言辞不注意,得罪了道友?”

灵毓真君微笑道:“你这般就没意思了……”

话音未落,便有人道:“他这么做,当然有意思。”

李秀自林中缓步而出:“他先装个傻,顺道骂一骂你背信弃义、见利忘义、两面三刀、心胸狭窄气一气你,再拖延时间等我来,怎么就没意思?你也是真的傻,知道我出秘境了,怎么不知我还未来得及离开此处?”

“原来你还在。”灵毓真君道:“只顾着与长生小友说话,倒是忘记了你,他刚刚还骂你疯子来着,你也不气?”

李秀淡淡地说:“他还骂过我赤脚郎中。”

言下之意,这些话他已经听习惯了。

“原来如此。”灵毓真君摇头叹道:“长生小友天资纵横……”

话还未说

完,便见秋意泊与他擦肩而过,他道:“老李,要不要我借你一些法宝?”

“不必。”李秀道。

“行,那你们接着聊。”秋意泊毫不犹豫地挥手放出了宝船:“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

他缓步走上了自己的飞舟,灵毓真君也未拦他,甚至笑眯眯地挥了挥手:“长生小友,有缘再会,记着,回去告诉你家尊长,看在朔云的份上,我可以不与你们计较。”

秋意泊听之不闻,视之不见,径自离去。

眨眼间他已经远离了鹿野林,他垂眸看向那一片幽暗的竹林,收伞而立。

而李秀则是看向了灵毓真君,平静地说:“我原本是想去找他,不过今日先遇见了你,便先与你做过一场。”

灵毓真君温和地说:“这天下哪有自己杀自己的?秋长生心机深沉,你单纯得很,小心被他骗了。”

“不必多说。”李秀依旧是平静的,平淡的:“他没有骗我,只是有一句话他说的很对,到最后只能留下一个,为何这个人不能是我?”

如果是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如果是他,他一定比他们做的更好。

所以为何不能是他?

……

今夜,风雨如晦。

……

——然后秋意泊掐着时间引爆了万宝大阵。

笑死,这么好的机会走什么走?血来道君两个分神都搁这儿摆着,他只是受了重伤又不是没钱破产了,区区万宝大阵,炸就炸了呗。今日要是血来道君本体来了,秋意泊也不必想什么炸不炸了,直接跑,能跑掉就算他赢了,但今日不过是两个大乘巅峰分神,他跑什么跑?

刚刚他跟灵毓真君说要扔点东西给人当机缘,那当做洞府的阵盘当然不好再捡起来,临走的时候只顾着赶紧跑路哪里想得到一个阵盘?

他们说的他都听见了。

既然李秀说为什么不能是他,那么可见血来、灵毓、李秀三位一体,应该就是到了道君境界需要斩三尸——害,别管真的假的,是分神还是三尸,炸了再说,反正不亏。

李秀无所谓,死不死都不要紧,灵毓死了他就不亏,要是灵毓重伤,李秀死……那也还是不亏啊!

哪怕是个分神,借此重伤血来难道不香吗?

香死了好吗?!要是三尸那更香了啊!三尸这玩意儿想想也都知道,只有自己斩才有用!

天底下有多少机会阳神道君把境界拉到大乘,还跟你玩客场作战的?这机会秋意泊要是错过了,等他一万岁那天想到今天都能懊恼到吐血三升!到躺进棺材那天想到这事儿都能气到蹦个三尺高!

秋意泊思及此处,快乐地开始撒币行为,掏出了自己试作版本二踢脚,给他们来了几发。

这二踢脚里含有极光金焰,根据秋意泊的推算,只要不是道君,元神根本跑不出二踢脚的范围,直接被扬了。不过里面确实是道君,所以秋意泊以圆形扩散线补了几十发二踢脚,末了又招出了自己的小茶几,一脚踩了上去,陨星一颗两颗三颗连成线,跟不要钱一样往下砸,整座山在化作耀眼的火炬后又被巨大的陨星压得扁平。

秋意泊有些遗憾,早知道还有这种时候,他就多研发研发对单法宝,拿二踢脚打道君,多少有点火力分散了。

环状的烟尘从地下升起,在天空中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随即便是一阵狂风卷着如子弹般的砂石奔涌而来,所幸二踢脚带来的余波已经被陨星压制了一部分,也不含辐射,只要妖兽不是倒霉的刚好在爆-炸中心,问题不大。

至于在正中心的……对不住,他自己都保不住了,哪里有能耐保妖兽?

秋意泊在船上看着那一片,看看最后是谁出来,不一会儿陨星所成的山石便

被人开了个洞,李秀扶着崖壁走了出来,那张淡泊的脸上苍白如纸,秋意泊向他招了招手:“还好吗?”

“死不了。”李秀应了一声,秋意泊听着不由笑出了声,李秀没死,那另一个就凶多吉少,这一波真的不亏,他扬声道:“我那个阵盘留给你了,好好休息一阵吧!”

李秀颔首——方才秋意泊说要不要给他一点法宝,他便意识到了什么,毕竟这么十几年跟秋意泊也不是白混的,待他与灵毓纠缠至极限的时候,果然出现了异象,他直接躲入秋意泊那阵盘中,这才免于一劫。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原本以为那阵盘最多顶一时,结果等到出来的时候发现阵盘就烧了个边儿——秋意泊是没什么本事搞什么己方伤害豁免的,这原理比较复杂,大概也就是真的游戏才能做的出来,但他可以做个其他的啊!他人在外面,阵盘是自己的,这还不简单?开个秘境口子把阵盘拉过去就完了!

他看向秋意泊,神情有些复杂——原来凌霄宗想杀血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若血来方才也在这里,死是死不了,重伤是肯定的了。

……不过现在也肯定重伤了。

“秀儿!不愧是你!”秋意泊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随即大笑扬长而去,李秀嘴唇动了动,最终也露出了一点笑意来,他学着秋意泊将阵盘随意挖了个坑扔进去,自己入内养伤。

苍雾道界。

血来道君正专注地擦拭着无名牌位,忽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急速灰白了下去,他一手抓住桌沿稳定身形,头颅微微向前倾斜,鲜红的血液不断地自他口中涌出,滴落在了光洁的墨玉地砖上,被地砖浓郁的墨色一衬,那一滩血也变得漆黑。

过了许久,他才止住了呕血,他靠着桌子坐了下去,浑然不介意自己坐在了血泊中。

他的脸挨在桌腿上,轻声道:“我受伤了。”

“他还是出来了。”他低声说:“他杀了灵毓……你说他到底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呢?他是为了谁出来的?”

血来道君温柔地笑了起来,倚在桌腿上,桌腿上的花纹与棱角在他脸上压出了清淡的红痕,“啊……好难受,很久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了。”

一日后,秋意泊抵达凌霄宗,这次没有什么山门外停下,直接飞入护山大阵,就停在凌霄宝殿前,直面凌霄真君。

凌霄宗弟子起先还以为是什么外敌入侵,结果看见熟悉的宝船就悟了——是长生真君回来了,估计是又在搞什么法宝吧?这一位有撞破过护山大阵的辉煌经验,撞破了护山大阵还能活蹦乱跳成真君了,现在还是大乘真君,没人想不开不放他进来。

这要真不放他进来,护山大阵又破了,今天负责掌管大阵的他们铁定要挨骂。

凌霄真君听见动静就是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结果就见秋意泊大步走了进来,见他眉目飞扬,凌霄真君眉间一松,笑问道:“小师叔怎么去而复返了?”

秋意泊拱了拱手算是见过了礼,他现在能站着就算是不错了,他道:“掌门师叔,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你先听哪个?”

凌霄真君这才注意到秋意泊身负重伤,秋意泊没想瞒,自然仔细看就能看得出来,他微微变色:“怎么受伤了?一并说了!”

秋意泊顶着重伤来见他,又联想到他去而复返,此事必然十万火急。

秋意泊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缓缓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坏消息是血来道君已经发现我们了,他警告我说看在朔云道君的份上,不与我们计较,让我们撤出苍雾道界。”

凌霄真君眼神一沉,“好消息呢?”

“好消息比较复杂。”秋意泊梳理了一下语言,免得掌门急出高血

压来,决定直接告诉他结果:“简单来说我把他分神或者三尸之一给杀了。”

凌霄真君眼皮一跳:“……???”

秋意泊咳嗽了两声,他觉得他快压制不住伤势了,先是强行炼制幻境,本就不太好,后又强行引爆万宝大阵……引爆是不用他花多少灵气,但布置总要他动脑,在两个大乘巅峰眼皮子底下不懂痕迹的布置大阵,他真的很累了。

他强撑着解释道:“师叔,这是我的猜测,不太准,你先听着,听完了我先去养伤……我进了一个秘境,大概是血来那老狗的三尸之一,我说服了那三尸与血来为敌,毁了秘境放他出来,血来察觉到他出了秘境,便派另一三尸来寻我,不巧,先遇见的我……真是成也是我,败也是我,名声太大真不是个好事儿,他一见我就明白了,转而警告我,我拖着时间让另一三尸寻过来,趁着他们打架的时候用万宝大阵炸了他们……师叔我说这个你得给我点灵石,我炸了几万件法宝!”

凌霄真君抬起一手:“你先容我缓缓,你回去养伤……不,你去后殿养伤。”

秋意泊点了点头就走了,凌霄真君坐在原地,眉头紧皱。

他担心的点有三:

一,到底来的是分神还是三尸?三尸到底是否能和本体即时沟通?这直接关系到凌霄宗在苍雾道界的谋划。

二,秋意泊把其中之一杀了,对血来道君究竟有多大的影响?

三,秋意泊炸了几万件法宝?什么品级的?要给多少?

前面两点先不提,但显然凌霄宗的棺材本是已经保不住了。

他轻嗤了一声,转而又笑了起来,好小子!这也能做出来?!简直是上天垂怜!

……

秋意泊这一入定便是三个月,是一边吃丹药一边调理的,见不是要死了就赶紧出来,事情太大,他怕他错过了。

按照他受伤的程度,这一个关闭个五十年都犹嫌不足,但他也不想五十年过后一出门……嘿,凌霄宗没了!

那他就傻眼了。

他在凌霄宝殿后殿闭的关,出来时还有些不适应,虽然急切,但见凌霄宝殿整洁如初,就心知大概率没什么事儿,经过祖师爷玉像的时候不禁驻足,他犹豫一瞬,还是笑了笑,随手点了一炷香插进了香炉便算完。

求神拜佛有何用?到头来不也是只能靠自己?要是祖师爷真的庇佑,哪能让昔年朔云道君入魔?

上一炷香,是基本礼貌,严格来算是敬点孝心——祖师爷,来吃点香火啊!

凌霄真君不在凌霄宝殿,秋意泊心头一跳,转而又往外走去,方到大殿门口,便见凌霄真君引着一位极为英俊潇洒的青衣人上来,双方都是一怔,随即凌霄真君便笑道:“小师叔,你出关了?”

另一位青衣人也用一种极其熟稔地语气道:“长生小友,伤势如何了?听凌霄道友道你身受重伤,老道也甚是忧心。”

“见过掌门真君,见过师叔。”虽然来人也是大乘,但既然与凌霄真君同行,故而秋意泊还是口称师叔,不称道友,他问道:“不知这位师叔是……?”

那青衣人笑道:“不认识?也是,老道乃是玉清。”

“玉清道君?!”秋意泊眨了眨眼睛,玉清道君的形象和凌霄真君很类似,都是一副慈蔼老仙翁的模样,眉须皆长,成天笑呵呵的,如今再看眼前人,青衫落拓,剑眉星目,重点是有种不怒自威的风范,仿佛一言不合就能拔剑捅死你,跟那个老仙翁真是搭不上边。他顿了顿,道:“道君您真是……风姿过人!”

凌霄真君一时凝噎,随即斥道:“长生,不得无礼!”

“无妨,无妨!”玉清道君笑道:“能在长生小友口中听得这一句,可不容易!”

凌霄真君无奈地笑了笑

,引着玉清道君入内,两人在上座入座,秋意泊自然敬陪末座,玉清道君问了秋意泊几句身体可好,随即便道:“原来凌霄宗与血来宫竟有如此血海深仇。”

凌霄真君叹息了一声:“不瞒道君,我等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晓原来我界魔门大衍宗居然逃入苍雾道界,还另起了血来宫……”

秋意泊跟着点头,血来宫和大衍宗的关系很简单,大衍宗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凡正常点的人哪有真心跟着这种宗门的?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血来道君既然能混到大衍宗一把手的位置,又为了大衍宗叛逃苍雾道界,从原理上他已经是从打工人混成了集团总裁,他不应该仇视大衍宗才对。

但是能成就真君乃至道君的,有几个不心高气傲?血来此人受制于大衍宗一生,他要是心甘情愿害朔云,害凌云道界,那也就没有李秀的存在了。他到了苍雾道界后便逐渐开始经营血来宫,大衍宗是上一代传下来的,害他的玩意儿,但血来宫不是,血来宫是他一手所建,彻底属于他的势力。

是‘干净’的。

形式主义罢了。

两者本为一体,只不过世人不知罢了。

这是秋意泊猜的,但准确率应该有保证,他既然和李秀当了多年好友,自然也能把握血来几分。且不管是三尸还是分神,隐藏在最底下的人总是一样的。

就如同泊意秋是他的分神,他们也是一体,哪怕许久不曾融合神识,不曾互通记忆,但秋意泊亦能准确预测出泊意秋的一举一动,推动的原因是什么,不为其他,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泊意秋也是如此。

认识了泊意秋,就是认识了秋意泊。

认识了李秀,自然也就认识了灵毓真君与血来道君。

玉清道君问道:“既然如此,凌霄道友可有什么打算?”

凌霄真君很是客气地道:“或许要借贵宝地一用。”

秋意泊在心中暗暗点头,凌霄师叔不愧是做惯了掌门的人,说话就是很有艺术。这一句话进退得宜,如果玉清道君暗示不可能帮凌霄宗打血来宫,那么掌门就说只是借贵宝地的传送阵一用,如果玉清道君应了,那就是顺理成章再度结成同盟。

玉清道君并未接话,而是道:“血来宫到底有一位道君,凌霄道友……还需谨慎。”

“此仇不报,我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凌霄真君答道:“哪怕以卵击石,也不得不报。”

“事缓则圆。”玉清道君叹息了一声:“不是我不愿,血来宫为非作歹,横行霸道,肆意杀戮,于苍雾道界也是一害,只是……听闻血来宫得了至宝九转寒髓丹,或许还会再多一位道君,凌霄道友,且缓一缓,凌霄宗十数位真君,更有数位大乘巅峰,难道还怕没有报仇的那一日?”

秋意泊和凌霄真君哪里不知道是这个道理?可他们能等,凌云道界却等不了了。

玉清道君接着道:“我有一计,不知可否?”

“道君请说。”凌霄真君抬了抬手道。

玉清道君含笑看了一眼秋意泊,道:“我二宗既然已经结成同盟,此事我也不能坐壁旁观,凌霄宗中不乏有天纵奇才者,比如长生小友,不如就叫长生小友到青莲剑派做上几百年客,以小友资质……再有五百年,至多一千年,我便还你凌霄宗一位道君如何?”

凌霄真君苦笑道:“非我不愿,道君且问问小师叔。”

秋意泊幽幽地道:“道君,我与你说句实话——九转寒髓丹是假的,血来宫不会有第二位道君了,除非天上掉下来。”

玉清道君一怔:“什么意思?”

“我家掌门真君与您客气,我与您相熟,便不与您绕弯子了。”秋意泊眉目不动,斯里慢条地解释道:“三十年前,恰逢飞花秘境开启,我那时还在渡劫期,行事

有些偏颇,便放出了九转寒髓丹这一消息,引得血来宫真君入内抢夺,更引得其他正道门派派出真君拦截。”

“我在飞花秘境中杀了血来宫三十余位真君。”秋意泊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微笑道:“后来呢……他们仅剩的大乘真君中又有七八位死于我手,如今血来宫中恐怕已经只剩下一二大乘真君了。”

玉清道君眉目微动,有些不敢置信,可却知道是真的——秋意泊从不在这种大事上说谎,他也没有必要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这两个隐匿不出,外界丝毫没有他们的消息,更不知道姓甚名谁……就连血来宫少君张雪休都不知他们的消息。”秋意泊道:“这一二人如此神秘,大概可以确定为是血来道君为了方便行动而做出的假身份。”

“赤血境也是我砸沉的。”秋意泊补充道:“道君可知我为何重伤?”

玉清道君脸色一变,沉声道:“为何?”

“因为我设计杀了血来宫那一位的一具分神……或者说是三尸?”秋意泊分析到这一步,抬眼看向玉清道君:“道君,此时已经是血来宫最羸弱之时了,我不是道君,我不清楚一位道君损失一具三尸要多久,您是道君,您应该清楚。”

秋意泊相当于直白的告诉了玉清道君,血来宫的真实实力已经被凌霄宗削了大半,连血来道君都身受重伤,如果玉清道君选择不帮凌霄宗,那么等到血来道君养好伤势,那消灭血来宫的机会也就彻底没了。

“我凌霄宗可以等。”秋意泊含笑道:“道君愿等,也可以继续等下去。”

“我凌霄宗可以等到我师祖,我师傅,乃至等到我成就道君那一日,于我而言,不过是再搅弄风云一场,送血来宫那老狗归西罢了。”秋意泊轻声道:“道君能等吗?”

为什么哪怕是在苍雾道界这种有道君的地方,宗门内有三四真君就已经算是大宗大派,而血来宫与大衍宗加起来能有五六十真君?秋意泊清楚,也相信玉清道君想过。

血来宫修的是邪门的功法,提升境界最快的方式是吸收其他修士的精魄精血,血来宫遭此重创,为了快速补充宗门实力,他们会选择如何?他们自然是要疯狂抓捕各境界修士,然后用他们的精血精魄去饲喂自家的弟子,以期尽快成就真君。

凌霄宗老巢搁在凌云道界,但凡道君都进不来,只能化出三尸或者分神入内,凌霄宗宗门常年守着凌霄真君这位大乘巅峰,又是主场作战,他们怕个锤子?再怎么抓也抓不到他们头上来!或者说过来抓点低级修士?用一次道界传送阵就要上百万极品灵石,过来抓几百个低级修士?几百个低级修士也抵不了百万极品灵石啊!又不是本土没人了!

但青莲剑派是在苍雾道界的,血来宫抓青莲剑派的弟子不需要跨道界,而且随处可见,还是仇家,一举两得,方便得很。

也不必说青莲剑派了,就是普通修士,那不是随便抓的吗?

血来宫缓过气来,那就要开始算总账了。血来宫是不可能真就那么倒霉的,先是赤血境被砸入苍雾海,后是几十位真君陆续死亡,谁信这后头没有人做局?到时候哪怕有人知道是秋意泊干的,是凌霄宗干的,就问血来道君信不信吧!

血来道君信吗?

他不会信的。

就看之前他与秋意泊说放凌霄宗一马,就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根本没有把道君之下放在眼中,他说的放凌霄宗一马,是指放聚金商行的凌霄宗一马,而不是放砸沉了血来宫,制造了飞花秘境、赌天境几十位真君身死道消的凌霄宗一马。

就是玉清道君指天发誓说是秋意泊干的,他能信?

他就是信,他为什么要放过青莲剑派?

众所周知,秋长生是青莲剑派客卿,秋长生以及凌霄宗能干出这么

大的事情来,难道青莲剑派就干净?

青莲剑派天生就与血来宫不共戴天,一为正道魁首,一位魔道圣宗,清光寺昧光大师居中不言,血来宫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的对付青莲剑派的理由,为什么要放手?

以往正道和魔道是摩擦不断,但血来宫从没有正儿八经和青莲剑派对上,无他,若贸然动手,昧光大师必然出手帮着青莲剑派压制血来宫。但如果血来宫顶着青莲剑派主动挑事,设计杀血来宫数十位真君,又砸沉了赤血境的名头去对付青莲剑派,那就叫师出有名!除非清光寺那位道君不要脸了,否则哪里能插手此事?

秋意泊捧着茶碗啜了一口,温和地说:“若我没猜错,血来宫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对付青莲剑派了吧?”

否则,玉清道君怎么会来呢?

他受个伤,至于让玉清道君派个分神或者三尸来看他?他又不是玉清道君的私生子!

玉清道君看向秋意泊,只觉得心肺皆寒。

他见秋意泊坐在那处,掌中捧着的仿佛不是茶碗,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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