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韩国舅谋逆案去半年, 京城又出了一桩造反案,主谋竟然太子。
相同的几张告示被贴到了京城的各大城门前,上书太子谋逆大罪, 太子已经伏诛,太子余党包括太子的一双儿女即将斩首。
在正德帝一朝,大臣们被斩首太频繁了,只以前被斩的一些忠臣良将, 今年轮到的竟然全正德帝昔日器的左膀右臂。
安王好『色』,太子弑杀, 他们死了, 百姓心里只会高兴, 不高兴之余,他们更好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京城的大街巷忽然传出一些风声, 说韩皇后给正德帝戴了绿帽子,太子与安王不皇上的骨肉。
百姓们恍然大悟,正德帝后宫佳丽三千,只在韩皇后里生了两个儿子, 一直京城的一件稀罕事, 现在谜团一下子就解开了, 敢情韩皇后背着正德帝养了一个野男人!
百姓们不敢公然嘲笑皇上,私底下对此津津乐道。
宋池在行宫亲看着锦衣卫处决了韩皇后等人, 快马加鞭赶回京城,风尘仆仆地来到正德帝面前,却挨了正德帝迎头一顿痛骂:“韩氏之事,朕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传出去半个字, 怎么如今京城大街巷在议论此事?”
越怕什么,越在意什么,太子一死,正德帝就让锦衣卫留意京城的风声了,没想到真实情流传了出去。
宋池跪在地上,先发誓此事绝不从他里透『露』出去的:“皇上,日韩氏安排死士来京,臣将其抓到锦衣卫,一直臣单独审问他,再来与皇上密谋,中间不曾让任何人知晓。”
正德帝在气头上:“死士已经死了,只剩朕知你知,朕自不会外传,除了你谁?”
宋池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什么般看向正德帝:“皇上忘了晋王吗?他虽然远在太原,定线留在京城,皇上巧计提前诛杀太子,打『乱』了晋王的谋划,晋王岂肯罢休,索『性』趁此机会指使线散布谣言诋毁您的威名!皇上,晋王阴险歹毒,您可千万保龙体,若因此大肝火伤了元气,反倒另晋王痛快!”
正德帝一听,顿时觉得很道理,外传此事对宋池没任何好处,倒晋王个乌龟,见缝『插』针地给他添堵!
一想到晋王此时正在太原笑他,正德帝便气得胸口发闷,靠到椅背上喘了会儿,见宋池跪着,正德帝摆摆,神『色』疲惫地道:“起来吧,行宫边如何了?”
宋池起身,将韩氏等人受刑的细节讲述了一遍。
正德帝听完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辈子不想再提韩氏,吩咐宋池道:“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想办法止住外面的流言蜚语。”
宋池:“此事简单,臣多抓几个人斩了,便能杀鸡儆猴。”
正德帝点点头,对于宋池的办事能力,他很信任的。百姓们好对付,唯晋王个心腹大患,正德帝越想越气。
宋池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忽然喜形于『色』,笑着对正德帝道:“皇上,臣忽生一计,或许可将晋王骗至京城。”
正德帝急切道:“说来听听!”
宋池走到正德帝身边,低声道:“晋王故意在京城散播谣言,就为了让您怒,皇上不如将计就计,称病罢朝,再以膝下无子恐摇国本为由,宣晋王进京,商议封晋王为皇储之事。晋王心心念念想要继承大统,必然禁不住等诱『惑』,一旦他进宫,不任凭皇上处置?即便他不来,于皇上没损失。”
正德帝睛一亮!
好办法啊,太子没了,婉妃柔妃明年能生,他再装做病入膏肓,就算他不提,大臣们会着急催他立个新太子,正好让他设计。如宋池所说,晋王不来则已,来了就别指望再活着回去!
“子渊,此事若成,朕封你做亲王!”得了妙计,正德帝宛如吃了灵丹妙『药』,神清气爽。
宋池并没笑,只冷声道:“荣华富贵不烟云,臣之所愿,惟替母报仇而已。”
正德帝在张年轻俊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儿子失去母亲后的痛苦与迟迟不能报仇的愤怒。
他叹口气,拍拍宋池的肩膀,继续商量起如何装病之事来。
按照计划,正德帝先上了几天./朝,乔装打扮之下,他的神『色』越来越憔悴,然后在十月中旬,宋池安排一个官员恳请正德帝速立新储君,正德帝既怒且悲,连咳数声,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场昏『迷』了去。
昏『迷』自然正德帝装的,目的通百官之口传消息出去,让晋王一党相信他真的快要不行了。
卧病三日后,正德帝仿佛想开了一样,颓废地下旨,宣晋王入京,商议立其为太子之事。
诏书通八百里加急,快速送到了太原。
晋王府,年仅四十岁的晋王宋玦,率领王妃、一双儿女前来接旨。
宣旨完毕,王府管事引着宫里来的公公去休息了。
晋王一家回了厅堂,要封太子了,该喜事,但一家四口没一个高兴的,毕竟正德帝每隔两三年就要找借口宣晋王进京,连太原城的百姓知道正德帝暗藏杀机。
“父王不要去,宫里妃嫔怀孕,皇上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您?”
女儿宋沁最先反对道,她今年十五岁了,已经晓得很多事。
晋王妃、世子宋澈同样的意思。
晋王看三人,脑海里却浮现出侄子宋池的身影,年侄子离开时九岁,恨他怨他,酷似他们兄弟的凤里浮了泪,只倔强地不肯在他面前哭。可再怎么怨,他们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侄子十五岁年,他的人暗中联系上侄子,如他所料,侄子同意了他的计划。
相隔千里,京城的形势又瞬息万变,晋王只能给侄子提供可靠的死士与一份官员名单,剩下的全要靠侄子见机行事,包括国舅、安王乃至太子之死,几乎全侄子自己谋划的。计划再缜密,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之深渊,失败了,他固守太原安然无恙,侄子与侄女却随时可能丧命。
如今,伯侄俩终于走到了一步。
“明早我便身,你们留在王府,等我消息。”
收起圣旨,晋王对王妃三人道。
晋王妃面『露』担忧:“王爷……”
晋王摆,打断了她的,起身道:“我一些安排,你们不要来打扰。”
说完,晋王吩咐长随去请他的两个谋士前往书房。
宋澈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转身对晋王妃道:“母亲,我随父王一起去。”
晋王妃心头一紧,王爷与一双儿女便她的命,她管不了王爷,只能让王爷去冒险,儿子绝不能再去了。
“不行,你父王武艺高强,出了事或许能挣得一线生机,你去了只会拖累他。”
年她生儿子时不幸难产,熬了一天一夜生出来,她好,儿子却身子骨弱,只能读书无法习武,导致王爷将一身好剑法传授给了侄子宋池,伯侄俩的感情仿佛比父子要深。
往事不堪回首,晋王妃沉着脸压下了儿子进京的念头。
宋澈违背不了母亲,既恨自己无用,又为父亲担心。
王府书房,晋王与几位谋士、心腹将领一直商议到二更天,总算结束了。
将领们走了,在他离开期间会守好王府与太原城,晋王又写了一封信,交给谋士,嘱咐道:“十日后,我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届时你将此信交到平侯中,不得任何闪失。”
谋士揣测道:“王爷怕需要用兵,希望凭此信让侯爷只做壁上观吗?侯爷于刚正,一旦宫中命,他……”
晋王笑笑,看着窗外浓的夜『色』道:“我不用他帮我,只要他替大周守好边疆。”
他谋划多年,便不想大周将士自相残杀,不想给塞外强敌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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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一,黄昏。
宋池进宫拜见正德帝。
正德帝在装病,他倒乐得不用上朝,全部交给内阁处理,每日偷偷宣人来身边伺候。其实前几年他对床事已经心无力了,今年得了仙丹,正德帝又恢复了昔日的雄风,乐此不疲。
宋池来的不时候,正德帝兴之所至,正宠幸一位人。
宋池便在外面候着。
寒风凛凛,吹他的官服衣摆,天边上,红日缓缓下沉,黑夜即将来临。
视线一转,落到了四井胡同的方向。
想到几日她吃惊的模样,宋池笑了,风不再冷。
恰在此时,内殿里响起了人夸张的『吟』叫。
宋池将里的暖炉交给在一旁伺候的太监,准备进去了。
果然,正德帝一收拾完毕,便要见宋池。
“么晚了,子渊所为何事?”正德帝穿着中衣坐在龙榻上,头发灰白,脸上带着异样的红晕。
宋池垂首道:“禀皇上,臣接到消息,明日晌午晋王便能进京。”
正德帝大喜,问他:“锦衣卫边,你可安排好了?”
宋池:“皇上放心,明日晋王卸刀跨进宫门之时,便臣等之际。”
正德帝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幕,兴奋地跳下龙榻,搓着在殿里走来走去。
宋池劝道:“皇上仔细着凉。”
正德帝笑道:“不会,一想到明日就能解决个心腹大患,朕便全身火热,倒你,穿么,怎么没披件斗篷?”
说完,正德帝让大太监取来他的斗篷,亲自替宋池披上。
宋池拜谢皇恩,低头告退。
他走了,正德帝兴奋得睡不着,夜里又不能做其他的,便叫人拿出丹『药』,继续与人颠鸾倒凤。
次日早上,正德帝头疼欲裂。
仙师特意送上了他最新调制出来的一颗大补丹。
正德帝服下之后,果然又精力充沛起来,只看晌午将至,正德帝突然吐血不止。
宫人们疯狂去传御医时,宫门前,晋王跳下骏马,站在了百官之前。
“王爷请随臣来,皇上已等候多时。”
宋池站在最前面,恭声对晋王道。
晋王朝他走来,抬,地捏了捏宋池的肩膀,欣慰道:“好子,长么高了。”
他摆出大伯父的架子,宋池便笑了,温声道:“伯父别来无恙。”
伯侄两个,一个年已四十却依然风采不减,一个二十年华正风华正茂,酷似的眉与气度,让后面的文武百官暗暗吃惊,真的只伯侄俩吗?再,不说宋池与晋王不和,会儿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百官们愣着,突然宫人从大殿边跑来,哭得如丧考妣:“皇上,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