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天。
大汉听到老者的话，愣了一下。
“我看得不够远？”
老者点点头，有些感慨。
“你这些年在我的调教之下，虽说也有些进步，可是脑子里的想法终究太过僵化，纵然比寻常妖族好了很多，可是比起那三个小家伙来，差了不少啊！”
大汉有些不服。
“老祖何出此言？我……不明白！”
老者笑了笑。
“我问你，在你眼里，那残破的七界，是什么？”
“……”
“你是不是以为，那些大界被帝君传人清扫过，便没了价值，那些残留的妖族，也尽是一群废物炮灰？”
“……”
“你是不是还以为，这样的大界就该成为别的族群的养分？”
“……”
大汉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心底里，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你不如他们啊！”老者叹了一声。
“我妖族比起人族，本就势弱，你可知，弱在何处？”
大汉挠了挠头。
“应该是咱们脑子笨，人族太狡猾了吧！”
“脑子笨，只是其中一点，却并不重要！”老者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最关键的是，咱们妖族啊，少了些秩序！”
“秩序？”
“不错！那人族的湛空大界，被朱厌弄得元气大伤，实力下降极多，与这妖族残破的七界，倒有些相似，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大界去过去捡便宜，这一比较，高下立判啊！而这，才是我们妖族一直以来，都处在弱势的原因了！”
大汉撇了撇嘴。
“他们肯定也想捡便宜，只是不敢罢了！”
“不敢，便是他们的秩序！”
老者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
“这秩序，乃是自天地初生时，人族几位道尊立下的秩序！而这种秩序，已经深入到他们的骨子里了！故而，那湛空大界才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如此数千年之后，定会再次壮大了起来！而那妖族七界，却永远没有这种机会了！表面看是成全了别的族群，实际上，却是伤了我妖族的根基啊！”
大汉又挠了挠头。
“老祖，既然这样，咱们为什么不学人族啊？”
老者嗤笑一声。
“学？怎么学？这是无数年积累下来的劣性，积重难返，要想旦夕之间改变，何其困难！不久之前，陆吾道尊倒是与我提过此事，想着做些改变，可惜啊，未及实行，他老人家便已离去了！”
“那不是还有别的几位上尊？”
“他们？”老者不屑一笑。
“朱厌就不说了，这个家伙神神秘秘的，我总觉得他有些怪，他的心思，也完全不在妖族上，至于其余的几个……呵呵，俱是短视之辈，不足与谋！”
大汉有些疑惑。
“老祖您说这些，跟下界那三个家伙又有什么关系？”
老者叹了一声。
“几个小家伙收拢残破的七界，便是保住了他们的根基！不夺取他们的半点资源，更是给了他们休养生息，发展壮大的机会！如此进退有度，目光卓远之辈，乃是我妖族万古以来难出的青年才俊啊！”
大汉听得心里一动。
“老祖的意思是……”
“你稍后下界一趟。”老者沉吟了片刻，嘱咐道：“如此大才，若是好好调教，未来定能成为我妖族的希望！”
“老祖的意思是，把他们带上来？”
“那倒是不用，如今界门融合在即，也不急于一时！不过几个小家伙虽然不错，可却是有些胆大妄为了些啊！上境修士的传人，也是谁都能冒充的？你此番下去，一是考察一下他们的言行，二么……稍稍教训他们一下，也让他们以后知道些分寸！玉不琢，不成器嘛！”
“是，老祖！”
大汉恭敬一礼，当即便准备离去。
“等等！”老者叫住了他，面色有些慎重。
“记住，出手别太重，莫要伤了他们！”
大汉一拍胸膛。
“老祖放心，既然他们是老祖看重的，又是我妖族未来的才俊，我自然有分寸！”
……
鹤林山脉。
群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疯魔一般的身影，有些缓不过神来。
不是说今日要举行妖盟大会吗？
这……
前面站了一群傻子，远处还有一个疯子……
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苏云不着痕迹地瞥了孔诏一眼。
孔道友，又该你出场了！
孔诏神情一振，突然长长叹了口气，“我当初得知大圣能够炼制道器的时候，也如同诸位道友一般，惊讶至极的！”
群妖瞬间愣住了。
道器？
什么道器？
孔诏见自己成功勾起了群妖的兴趣，当即咳了一声，将先前所说的话改动了一些，再次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
场间一片寂静。
全傻了！
乌丘和伏元张了半天嘴，却是一句话都没插进去，不由哀叹了一声。
怕是妖盟成立以后，只凭孔道友今日的表现，便能得到大圣的重用了！
唉……
虽然也很想跟他一样。
可这份本事……自己实在学不来啊
！
正在此时。
扑通一声！
豪森身上气息一颤，却是直接从空中栽落下来，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他却是恍若未觉，连滚带爬，连哭带笑来到苏云面前，语气中癫狂至极。
“大圣，我……我成功了！我终于能炼制出道器了！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群妖刚从震惊中回转过来，听到豪森的话，又一次愣住了。
什……什么？
不只大圣，连他的手下也能炼制道器了？
是自己疯了……
不对！
自己好好的！是这个家伙疯了才对！
若是大圣能炼制出来道器，我们信！可就凭你这副魔怔的样子，也能炼制出来道器？
果然是疯子的疯言疯语！
不能信，绝对不能信！
只是还未等他们开口，豪森似想到了什么，连忙朝远处招了招手，“来！快过来啊！让大圣看看你！”
嗖！
话音落下。
一柄黑金之色的长刀陡然间划破虚空，来到苏云面前！
正是徐达受了损伤的那柄佩刀！
不过融入了虚空异金之后，它刀身上的裂痕早就消失不见，与先前的样子相比，除了霸道，却是多了几分厚重之意。
“哈哈哈……”
徐达陡然间睁大了双眼，大笑不止，一把将长刀握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好好好！老伙计这次可是因祸得福了！”
长刀轻颤一声，一个稍显稚嫩，却同样霸道的声音自其中传了出来。
“憋死……老子了！”
剑七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徐达传音道：“老徐，你要说这器灵是你亲兄弟，我都信！真的！跟你的语气太像了！”
苏云眉
毛一挑，羡慕地看了徐达一眼。
徐大哥的器灵很不错！
剑主的器灵更是个温柔的小女孩！
难道就只有自己的器灵是个不着调的二货吗……
似感应到了他的想法。
识海内。
小童和番天印同时抗议了起来。
“主人呐，咱们可是跟着你辛辛苦苦立下无数功劳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咱们呢！太过分了！”
“就是……”
外间。
豪森听到长刀开口说话，神情瞬间变得更为亢奋，颤巍巍地指着长刀。
“道……道器！看……看到了没！我……我炼制出来的！”
群妖经他一提醒，才陡然间回过神来，俱是眼巴巴地盯着那柄长刀看，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道器啊！
真的是道器！
自己竟然如此幸运，亲眼见到了一柄道器的诞生！
唉……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呢！
想到这里，群妖的目光陡然间转向了豪森，目光有些热切起来。
真没想到啊！
大圣手下藏龙卧虎啊！
竟然连一名普通的长老都能炼制出来道器！
豪森此时心中的激动之情已经稍稍散去了些，也是逐渐恢复了理智，对于自己成为全场的焦点这种事并不关心。
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将散乱的长发胡乱挽成了一个道髻，而后面向苏云，恭恭敬敬，一揖到底！
“大圣之恩，可比天高！请受豪森一拜！”
苏云笑了。
不管是时机，还是表现。
豪森长老都拿捏得天衣无缝啊！
果然，世界上最好的演技，还正是来自于生灵本身的最真实的情绪反应！
而群妖。
却是再一次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