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这样摊着手躺着,没一会儿殷胥就开始摸摸索索的将手挤到俩人之间, 她推了他一把:“都这么晚了, 你能不能好好睡觉。明天虽然没有朝会, 但事情也不少啊。别觉得你现在还能一夜不睡第二天精神百倍, 理智一点啊喂。”
殷胥埋胸, 崔季明有时候还会穿皮质的小衣, 但不像一样那样紧紧束着了, 还是能看出一点起伏,他居然蹭了两下:“不要理智了。”
崔季明笑, 胸口也起伏:“别跟小孩儿似的,滚下去。”
殷胥抬头, 拿下巴去戳她:“你没计划给二十七生个弟弟妹妹二十八?”
崔季明斜眼看他:“没有。想都别想。你也真的是骨子里就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人, 二十七小时候全是你带的,那时候博还刚刚要开始读书你也要监督, 我记得你都两个头大,这才能刚刚喘口气,就想给自己找忙活了?“
说来, 崔季明在成婚后没有三个月,爱州又有起事,梅姓与冯姓动乱, 在静安一代自封大王,就去了滇南和川地联合出兵,平定南地小国,重立半藩镇的封地, 想要把那里开荒拓成粮仓。因为这事儿找不到别的合适的人,就因为崔季明一趟出征,关于要她这个皇后娘娘退居宫中的话题自然被抛在一旁。
那段时间崔式要把二十七接走,殷胥简直跟年轻时候的崔式有的一拼,管别人是不是好意也要亲自带娃。就算是宫人带孩子,他一般也不让随便离开眼前,幸而二十七从小就特别安静,还算省心,但她是安安静静的熊给你看——
去滇南路途遥远,回来之后,二十七看崔季明都有点陌生了。
只是崔季明带兵还朝,殷胥没有来迎接,她去书房见他的时候,二十七趴在他后背上揪着殷胥的头玩,殷胥本来政务就繁多,又宠溺二十七,躬身看着折子被那些老臣们绕着弯的指桑骂槐气的眉头紧皱,二十七还在后头时不时拽疼了他的头,弄的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这丫头怎么跟她亲娘一个德行,头有什么好玩的。
崔季明回来,本来是兴高采烈,看见殷胥愁眉苦脸的低着头,二十七整个人都快骑在他后背上了,耐冬不敢随便上去抱走小公主,然而二十七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墨汁,抹在了殷胥脖子上他也不自知,她忍不住倚着门笑看这父女二人。
还是崔季明大笑,拎起了二十七,二十七已经认不太出她了,吓得情急之下就要去咬她的手。耐冬这才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端水过来,热水洗净了毛巾递给崔季明。
崔季明还穿着银甲,甲面上有不少泥点,她也不在乎,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接过毛巾帮殷胥擦脖子。殷胥已经早就接到了她回报的军信,知道她今日回来。送迎了太多次,倒是也没有以前那样的感觉了,走的时候一句“一路平安”,回来的时候放下笔好好看她一会儿就足够了。
殷胥也没多说话,就这么坐着仰起头任她帮着擦,热毛巾很舒服,她的目光和亲昵更让人舒服,他心情好了很多,眉头也松开了:“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快带不了这孩子了。”
崔季明轻笑:“我回来有什么用,只是让你多带一个。我才管不了她,还劳您多费心。”
她这才笑了没两下,擦到殷胥颈侧,就看到了殷胥散下来一半的,让二十七玩的全纠缠在一起,她自信一看,一下子就火了:“妈的这混丫头!这是她玩得起的么!都弄成什么样子了,全都缠在一起了,还扯断了这么多,你怎么不拦着她!”
崔季明可是把殷胥的头当成宝贝,到哪里都爱不释手,让闺女完成鸡窝,她能不急么。
她倒是这会子不扮演慈母了,拎着就要去揍小丫头一顿,幸好让殷胥赶紧拦住了,结果一直到宫人小心翼翼的给殷胥梳头的时候,她都还在念叨这件事儿。
殷胥这样受累几年,让宫人们养大陪伴又不放心,好不容易博已经成了个小大人,二十七也不是什么不懂天天犯错了,他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提议起来。
让崔季明说了一番,才觉得自己的确有点没事儿找事儿,扁了扁嘴,心道:还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万一真再有了,崔季明也不能猛锤肚子把孩子弄没吧。
崔季明和他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到夜里挺晚了,她也没有睡着。殷胥的呼吸声她听惯了,那个频率就知道他也醒着,憋了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开口道:“阿九——”
殷胥面朝外正躺着,就怕她开口,又要胡扯八扯聊一夜,斩钉截铁道:“闭嘴。”
崔季明一下就爬起来了,趴在他肩上:“我就知道你也没睡!哎呦也就能睡两三个时辰了,也别挣扎了。失眠就失眠,我就在想,你说我们是不是到七年之痒了啊。”
殷胥其实也在琢磨这些事情,开口道:“你觉得痒了?反正我没有。”
崔季明:“我也没有,可就是感觉咱们俩是不是太斤斤计较了。我感觉……你都不肯像以前那样了。”
殷胥转过脸来,外头纱帘外有一点点月光,上阳宫花苑的带点花香的夏风吹进来:“你难道没有?你可没有以前哄人的耐性了。”
崔季明扁嘴:“我有时候觉得,斤斤计较也不是什么坏事。都到这个时候了,谁在老让着谁,总觉得心里憋屈,总觉得对方对不起自己什么的。计较一点,算账明白了一点,谁都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都不觉得有怨,或者就算心里不舒服了也能说出来,也挺好的……”
殷胥本来因为这些大事小事两个人都开始算是否平衡而伤了心,现在想想,却或许也是这个道理。或许这只是一个阶段,再过几年,真的就到了无所谓算不算的年纪了。
他想了想,倒是觉得还好。还能幼稚无赖,还能气过闹过两个人又都憋不住笑了,笑刚刚太傻。外头压力也多,但两个人之间没太多隔膜,也没有些乱七八糟的外人钻进他们之中。或许说殷胥和崔季明都恪守了一条线,闹也罢,只是两个人的事儿,别人都不被允许走进他们两个人的圈内来。
崔季明说:“过段时间又到第四年了吧。今年打算怎么过。”
平日关于这个成婚一年两年的纪念,都是殷胥提起来的,崔季明从来都是烦不了了的样子,这回轮到她主动说了。
殷胥道:“你有什么计划?”
崔季明掰着手指头:“去围猎然后搭个帐篷为爱鼓掌?哎呦你不能随便离开洛阳,我一直想去汴州玩呢……要不然就是你穿女装?”
殷胥无奈:“第一年都玩过了,让你报仇了,你还不够?上个月摘星阁建好了,咱们去吧,塔顶可以过夜的,就在祭坛旁边。”
摘星阁是他们俩的说法,实际上名为昭堂,是祈年所用的通天宫,洛阳最高的建筑。这也是殷胥登基后,崔季明想也没想就叫摘星阁,殷胥也觉得很好听,若不是不能随意更名,他甚至想换上这个名字。私底下也就和她这样叫了。说来摘星二字,自然也有些浪漫气息,虽然那是祭祖祈天的塔楼,道人们说是最接近神仙的地方……但他也想上去顶层和她住一夜。
崔季明立马瞪大了眼,两只眼睛跟猫似的在黑夜里泛光:“去去去!带酒,带上香炉!要不烤点肉带上去!还要带被褥——我记得塔楼上有露台,我们可以在露台上嘛!这叫天人合一,这叫崇尚自然,看着月亮看着星星看看你——天呐想想都激动!”
她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殷胥忍不住扶额:他怎么就提起了这个……
俩人到了成婚整四年的时候,在耐冬无奈的目光下,携一群早就学会把自己的嘴缝上的宫人,悄无声息的穿过祭坛,夜奔昭堂。登上一层层的木梯,终于到了顶层……
殷胥也要不得不承认,可能两人在一起太久了,玩过的花样太多了,崔季明绝大多数时候都都有点觉得没意思了……殷胥是个永远都不会觉得没意思的人,但崔季明要是反应不大,他自然心里头也有点失望。
但今天崔季明显然没完过这种高处不胜寒的花样,立马兴奋起来了。
宫人还真的提前在塔顶铺了被褥,摆了桌案,殷胥才登上来还没感慨一句月亮真圆,就感觉两只手从背后抱住他,就开始拱了。
殷胥:“……崔季明,你是猪么!拱什么!”
崔季明笑嘻嘻:“你脱嘛,脱嘛。”
她两只手已经扒在衣领上了,殷胥去推她:“你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上来就这样?”
崔季明一脸吃惊:“你还以为真的要上来聊天啊,有什么好聊的。先干,累了再聊嘛……哎呦你还拽着衣领干什么,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装了嘛,来嘛来嘛!”
殷胥倒是也没有年轻时候那样还在这种事情上故作矜持,她唇凑过来,他也没有拒绝,只是他拼命想把崔季明往塔内推,崔季明却死死抓住露台的栏杆,还真的要跟他在露台上——?
殷胥捏住她的脸,推开一点:“进去!这儿是洛阳最高的地方,宫里的人抬头都能看见塔上的人影,你疯了么?”
崔季明简直就跟要拽断似的扯着他的裤腰,开口道:“你说你现在怎么又开始顾前顾后的,你说大婚那时候多好,你要是能再跟那时候一样骚一回,让我给你骑大马都行。”
殷胥让她气笑了:“滚开。”
崔季明当然脑子里只惦记着那一天,殷胥高兴得很,入房之前是要用饭喝酒的,他多饮了一点,平日束在他身上的枷锁统统抛掉了。其实他本来就很喜欢崔季明那种热情的态度和眼神,那是对他个人魅力的证明,只是平日他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成婚那日就是有意撩人了——
他就是让她的态度鼓励到也觉得自己有吸引力了,抱住她脚腕咬她足尖,说就算这样也觉得她的脚好看……隔着红色单薄的绸缎裤子抚弄给她看之类的事情都做出来,还傻傻的说了一大堆羞耻之语,要是录下来能让第二天的殷胥一头撞死,崔季明觉得要不是自己孩子都生了,已经够有定力了,非要鼻血流干了不可。
殷胥此后对那天的事情无数次否认,甚至前一两年,只要崔季明提起来就要跟她急,崔季明只能哀叹,果然有些美好的记忆只能有一次两次啊。
不过这一天也算美好的回忆吧,夏夜的微风习习,两个人也没怎么好好看星星看月亮,崔季明倒在被二人的汗津的湿漉漉的被褥上,她抱着他的后背,他还趴在她身上不肯出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舔着她耳垂。
崔季明:“我们就过夜吧,别回去了。”
殷胥本来不肯的。毕竟第二天天亮了,圣人和将军两个人衣衫不整的从祭祖的塔里跑出来……传出去非让天下人痛骂不可。可崔季明抱着他,也不管自己是否算得上“半老徐娘”的标准,可劲儿的撒娇。
殷胥就是个怀拥的不是美人也可能会误国的昏庸皇帝,连着商量了几次都不行,只得投降说第二日早些起来走。崔季明这才心满意足,抱着他又开始追忆往昔,又开始甜言蜜语,殷胥心道:这些都没用,第二天要是闹起脾气来,俩人该吵架还是吵架啊。
幸好也就是在这件天地人伦的大事儿上,他们俩倒还是很合拍。
这一睡本事不要紧的,重要的是醒来。
崔季明是非要挤到他怀里睡的,到临睡着的时候,还感觉殷胥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她的耳垂,然而醒来,他却不在身边了。
殷胥的气息,他躺过的痕迹都不在了。
或者说醒来,很多东西都不在身边了。
崔季明满头大汗的从一米二的单人床上醒来,穿着内裤和超大的T恤,被子被她揉成一软仍在床尾,手机的闹铃正在不要命似的响着。
她傻了半天,摸摸索索想要再躺回去,却下一秒又屁滚尿流的从床上爬起来,唰的一下拉开了窗帘。啊……今天雾霾。北五环外灰秃秃的天空和不远处跟死城一样的小区住宅出现在她眼前,一回头,电视蒙尘,桌上还有没吃完的外卖。
手机叮的一下响了。
崔季明觉得自己要吓尿了,她条件反射颤颤巍巍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阿九……?”
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她扑过去——
UC浏览器推送:震惊!男人放在女人体内一夜,第二天一睁眼,居然生这种事!
但更重要的是上头一行大字:2017年4月16日,星期日,09:31
崔季明:“……卧槽……卧槽!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伪穿越啦~不要担心。都说了昭堂是最通天塔,生点奇怪的事情也正常啦~
阿九也是前一秒在昭堂后一秒到现代。猜猜阿九什么身份?
以及崔家殷家各路人马都会到现代来,但不是穿越,算是闹腾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