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哪里会多想,她虽然有些奇怪兆这么晚了会来, 倒也觉得是熟人该见过一面。
只是熊裕也在, 熊裕和兆也没说过话, 会不会很奇怪。
妙仪有些犹豫, 熊裕一般是很懂得分寸的, 按照礼节这时候他应该主动告退或者说一会儿再来, 但他垂下眼去, 一个字没有说,反而拈了一颗黑子, 咔哒的一声脆响放在了棋盘上,半晌道:“你要他等着?”
妙仪不知道怎的, 让这落棋声激的心头一颤。
她听不出来熊裕究竟是什么意思, 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出去见他一下。”
她提裙掀开帐帘, 兆穿着一身平时练兵的布衣,横刀别再腰间,站在离帐帘三五步的位置, 笑道:“如今是棋圣,倒是摆起架子来不肯见人了。是想聊一聊的……不打紧吧。”
妙仪抓着帐帘,本来有好多话能说出口,却隐隐感觉有目光钉在她后背上,她这个总是分不清场合的笨蛋,有点后知后觉能理解熊裕现在的感觉。她犹豫道:“嗯,你要进帐内来么?我请了人来练棋的……你有什么话说也可以呀。”
兆不太好开口,帐外火盆映红了他的脸。他本来想说算了,又怕自己再不能鼓起这样的勇气,还是坚持道:“明日我们还要有行动,不会留在军中,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不进去也行,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说几句话。说是到洛阳给我做蛇羹,你还是没跟我说上几句话,一晃眼都几年了……”
因为崔季明常常离家出征,妙仪最招架不住这种明日就要随大军上战场,今日想要聊一聊的说辞了。
她还是点了点头,笑道:“是,回了洛阳我也太忙了,没有找你。我让他等一会儿!”
她刚要回头到帐内,从她头顶,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将帐帘掀开更宽一些,低沉的声音带笑传来:“你去吧,不要紧,我在这里等着你。知道你累了,或该早些休息,但是这一盘棋放到一半,我肯定睡不着的。”
妙仪感觉到熊裕的胸膛靠过来了几分,她有些脸红,没有转头,而是仰头看向熊裕的下巴,髻抵在了他胸口上。她习惯于这样看着他,笑着开口道:“要不你先看一会儿棋谱。可别想乱动,我都记得每一颗棋子的。”
熊裕揉了揉她脑袋一把:“不要紧,去吧。”
妙仪这才点头,提裙跑向兆,偏头道:“兆哥哥要找我说什么?”
兆却将目光绕过她,看向了帐帘边的熊裕。
两个人没有说过几句话,却都对彼此打过好几次照面。
从和妙仪一起养小兔子又在棋院里种地的黝黑少年,到棋赛上挡箭快他一步的同台弈者……若说他跟妙仪是多次重逢分离,熊裕则是不远不近一直都在。
他和妙仪呆在一个帐下,没有人会提出不合适;而且妙仪对待他的态度,怎么都有点像是对待自家人,帐下的熊裕是可以商量可以让他久等的,对待兆则要礼数周全。
他知道自己生性敏感,然而这一刻却不由得多想。
甚至不是多想,而是隐隐约约能确定一些事情了。
再想着他来的目的,兆心头恐慌起来。
熊裕却也并不做出什么过多的姿态,只是对着兆礼貌一笑,主随客便的样子,放下了帐帘。
兆脑子里忽然就只剩下一句话了:什么叫段位高……
妙仪还在他面前说话,兆猛地回过神来,想问熊裕的事情,又问不出口,笑了笑:“这附近夜景很不错,要不要骑马出去逛逛。我叫人牵来了一匹小母马,你应该可以骑的。”
妙仪当然想出去玩,又怕下人担心。
兆引她过来上马,笑道:“我在军中好歹也是有些地位,怎么可能把你拐跑了。就在军营附近。”
妙仪可不怕他,吐了吐舌头道:“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要不然阿兄就来打你了!”
兆连忙笑着举手投降:“我当然不怕你,我怕你阿兄。说不定一会儿我把你送回来的时候,就遇上了他。他非一枪扎穿了我不可。”
妙仪捂嘴大笑。
小母马很温顺,她没有在这样北的戈壁上骑马,自然有些新奇。
二人策马出了军营,只走了一小段,军营的外墙和火光还清晰可见,只是一个小土坡,上头长了些灌木,兆一下子跳下马来,忽然朝前头奔去,蹲下身子。马跑了一段才踏着马蹄回过头来,兆已经站起身来,手里捧了个叽叽乱叫的圆球似的肥鼠。
妙仪笨拙的连忙勒住马缰,好奇的连忙道:“那是什么!让我看看!”
兆捧过来:“沙鼠!这一只吃的太胖了,真的怕它回不去自己的洞里。”
沙鼠还是比较可爱的,只是受惊了之后一直在乱蹬腿,妙仪没见过,虽然喜欢却不敢乱摸。兆面上是笑着的,但实际上牢牢捏着这沙鼠的后颈,沙鼠惊吓和力量之下屈服开始装死了,这样逮动物强迫它装死的事情,他们军中无聊的时候没少玩过。兆笑着撒了个小谎,道:“他在我手里睡着了,或许也是夜里太晚了。你快来摸摸。”
妙仪这才伸出手,大笑:“它好可爱。”
兆看她高兴了,这才将沙鼠放在了地上,那沙鼠打了个滚立刻飞窜逃命。
妙仪下马后,倚着马仰着头:“哇……果然好多星星啊!”
兆早就在刚来这里的几个月看够了这片星空,他想说,你这个傻丫头能不能别再天,看看我成不。
兆清了清嗓子:“你紧张么?要跟贺逻鹘对弈。”
妙仪点了点头:“嗯,听说他很可怕,还赢了很多大邺知名的棋手。阿兄说他心思细腻且歹毒,做事毫无章法,之前几次边关打仗都跟他有关吧。而且说他这两年从关内买了很多的寒食散,已经快半疯了…… ”
兆坐在沙丘上枯死的半截胡杨木上:“确实,就因为他是疯狗,所以你阿兄才会担心,所以这么多人才都聚集到朔方来。不过一旦我们能赢,突厥在很多年内都不足为虑了。圣人本来预计南突厥能阻挡五到十年,谁料到贺逻鹘这样疯,他耗干了内部,看起来是圣人的计划被打断了,实际上却露出了更大的纰漏。”
妙仪以为这个“我们能赢”说的是棋赛,颇为有压力的点了点头,握拳道:“我会努力的!围棋是我们祖宗留下来的,我不会输给一个狄人的!”
兆忍不住笑了。
他拍了拍旁边,妙仪也坐下。
兆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想解释上一场婚姻,却似乎自己已经解释过了,妙仪并不太在乎,反而来安慰他。他自己却觉得放不下。
他又想说些军中的事情,却想来崔季明一定跟她说过不少,自己打过的几场仗未必有崔季明那样的传奇。
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她则蹲下去,捡了好几个石头,朝外使劲乱扔着玩,随意开口道:“兆哥哥过的好不好啊?”
兆连忙回过神来点头:“自然好。这里看起来苦,但是也自由。”
妙仪笑:“那兆哥哥就打算一直呆在这里么?不是说军中全都是三十多岁才成婚的么!兆哥哥怎么办,你几个兄弟可都快离成婚不远了!”
她说完了,才想起来就不说阿兄和圣人,单是修和舒窈也都是半个秘密呀。
兆多年不和修他们联系了,自然也不知道,以为他们各自决定成婚了,笑道:“我不着急……我想等一个人。”
说完,紧接着道:“那你呢,虽说是棋圣,可你家中不会催么?毕竟五姓女大多成婚早。之前在河朔一代见你,我以为……你或许很快就要嫁出去了呢。”
妙仪抿嘴一笑,有些害羞。阿耶允了熊裕来,算是勉强同意此事了吧,而且熊裕也来他们家里吃过一两次饭了,阿耶虽然没多说话,却也没跟以前似的生气吵架。
她扯着衣带,扭捏笑了:“哪里——还是很远的事情呢!”
兆呆了一下,她谈起婚嫁会害羞啊。果然是长大了么?
他心下温柔,也抿唇微笑:“妙仪没有想过嫁人么?或许说是没有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人么?”
妙仪踢了踢地上的沙子:“没想过……嗯,我也不知道,以前也没有想过要嫁人。不过现在觉得或许嫁人也挺好。非说喜欢哪种,还是……嗯……我不知道,所以遇见了就知道了。”
兆犹豫半晌,只觉得如果不说,或许妙仪会跟那个姓熊的关系更好,或许至此一别再无机会……
曾经他无数次的犹豫,到今日再不说出口,他必定会要后悔。
兆仰望着天空,道:“我有想过,但是当初冒出这个想法,很快又被我自己否定了。当时身份立场有差别,你又很小,总像是我一厢情愿。后来出了很多变故,你也知道我曾经四处逃窜,好不容易得了条生路,得到了军中一席之地……然而你是崔家嫡女,我是个庶民,是军中一个小兵,纵然重逢,你还叫我兆哥哥,却总觉得是痴心妄想……”
妙仪有点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蹲在地上偏头看他,手里的木棍还戳着地。
兆笑了笑:“这话唐突,但本来就该是由男子说起。你至今日仍未成婚,我一直在想或许上天也再给了我一次机会。”他说道后半截却隐隐脸红起来:“我……或许我会经常在朔方,不过你也可常回家中住,你还可以跟原先在家里一样,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处理,我家人不在,你也不必想着要去照顾或迎合任何长辈……”
妙仪彻底糊涂了,她靠近一点:“啊?你想说什么?”
兆一咬牙,开口道:“若你不介意,若你无心上人。能不能考虑与我成婚。我保证要你一辈子都这样无忧无虑下去,你想要怎样生活都可以……”
妙仪呆了一下,半天面上才回过神来,坐在了地上:“你、你……你什么意思啊。”
兆吃力笑了笑:“我本来总不在意,总不把自己这份心意当真。过了几年,从一开始把你当作孩子,嘲笑自己想太多,到认清距离、认清差距,觉得该认命,可到了今天,我觉得有些事情挺难改变的。这样说来很可笑,你肯定觉得我就是个跟你玩的好的大哥哥,可我有一次差点被一刀弄掉了半条命,躺在河滩上竟想起你来,就一下子明白了……口是心非是当真不管用的。”
妙仪慌了:“可、可……”
兆是找不出其他的表情,紧张的只能笑,道:“吓到你了吧。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可以去跟你阿兄说,大不了让他扎我一枪——”
妙仪一时间又急又羞:“你说,若我不介意,若我无心上人——可我若是有心上人了呢!”
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妙仪吭哧吭哧半天:“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成婚的人了!我、我我不知道你这样想的,我从来都没觉得……他都已经和我阿耶说过了,我阿兄也知道了!”
兆傻在了原地:“是谁?——是刚刚你帐内那个姓熊的?!”
他猜测到了青梅竹马关系很好,甚至也想到熊裕对妙仪也有这番心思,所以才决定要今日就一定开口。或许妙仪懵懵懂懂的,他与她也算是有些过往的情分,她或许会点头。
却没有想到说要跟谁成婚,说有心上人的会是妙仪。
她只是惊慌于他的说辞,而对于她有心上人这一点,却无比的坚定。
兆说是震惊,更像是心底慢慢凉下去,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又差点问出口去:为什么是他?他凭什么?
若是他以前的性子,怕是早站起来说出这话,如今却起了身又坐下。他想努力笑,但当真笑不出来。
若对方是五姓之家,高门子弟,相貌英俊或才华横溢,他都也就认命了。
然而或许是他心里还是自负,他没法想象,妙仪为什么就要跟这样一个乡野出身会下棋的小子在一起了。崔家会同意?!
他半晌道:“你喜欢他……?”
妙仪不好意思,却仍然点了点头:“我想跟熊哥哥成婚。”
兆吃力问道:“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
妙仪理所当然道:“他很好啊……性格也很好,我胡闹也不生气,我做什么傻事他都陪我。我只要说点什么,他一下子就能懂!阿兄也说,我醒着的时间大半都在下棋,若是和别人成婚了,那他岂不是要闷死。跟熊哥哥就不用,我在棋盘上每天都跟他说话。我想以后跟李先生一样,也去弄个院子,种菜呀养兔子呀,然后再招几个小孩子教他们下棋!想让熊裕跟我一起!”
兆想听到的是一个爱的惊心动魄的理由,然而没有。
他道:“就是这样?就仅仅是因为这样?”
妙仪想了半天,才又道:“大概是我没法想象跟别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我想跟熊哥哥一直住在一起。”
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她的脑袋就算是开窍,也不懂得什么叫嫉妒吃醋或种种,她大概只知道跟谁在一起舒服,开心,想一直和他生活,想要每天都见到他吧。
兆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叫还没开始动手就输了,什么叫连刀都没亮就败了。
兆半晌才道:“你可是棋圣……你可是崔家的嫡女,你看看你兄长和父亲的身份。你绝对配得上更好的。”
妙仪拿着小树枝抠了抠地上的沙子,猛地站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我又不是盘子碟子!要什么配不配的!要是谁下棋跟我相当,还会天天陪着我,不用说话也能理解我,还想跟我一起种地一起去山里一起教小孩子,那也才叫配得上!要是我爱棋还嫌我,我整天爬树还骂我,天天在朝廷上去做事,他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说什么他也听不懂的人,不要也罢!”
她说罢转身就朝自己那匹小母马而去,兆连忙追上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妙仪闷头往前走。
兆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妙仪!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
妙仪听出来了,她走到小母马身边,猛地回过头来,气鼓鼓道:“你不许哭!你哭了我瞧不起你!”
兆噎住了,站在原地。
妙仪声音娇且脆,用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音量开口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总感觉你有话要说,但是这种有话要说却没说出口的事情,从你加封离开是第一回,河朔再见是第二回,到了棋赛上你突然奔出来却又跑走是第三回!你不说……你从来不说,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又为什么要一下子接受!”
她往前迈了一步,眼睛瞪圆,两颊鼓鼓,个子比他矮,却伸出小手使劲戳了戳他肩膀。戳的就像是一下下在他心上,而他的心不会恢复形状,一处一处凹下去。
她道:“小时候是经常一起玩,但后来几年见面很少不是么?你解释了这么多,说了很多你心里的想法,但最终不都是你解释为何没有开口过么?我不明白你这个人了,你要是真的这样想,为什么不写信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想办法联系我呢!可你什么都没有做呀!喜欢别人是这样的么?我可不知道,我喜欢熊裕哥哥,我每天都想见他!他一定也喜欢我,因为他经常找理由跑来见我,他永远都在棋院等着我,想尽办法送棋谱来给我!他也想保护我,也理解我啊!他一定也不想跟我分开呀!”
“我不知道你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你只是觉得我们相识,大家都还没有成婚,你想找我搭伙。可我也可以拒绝啊!我拒绝也理所应当啊!”她训起人来,远没有舒窈那样的淡定霸气,反而像是自己在生气,脸也憋红了,还跺着脚:“阿兄也说我笨蛋!可我知道什么叫喜欢了!”
兆被她这样训了一通,居然又想笑又像是心被掏空了。
对啊,他这样永远在期待、等待的人,何谈喜欢。
永远先否决了自己,他又做出过什么主动的行为,拉进过和她的距离么?
她并不懵懂,她只是单纯的明白事情的本质。
兆一下子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日子都如此失败,对情一事他做的不到位,反复与怀疑充斥着他的心;对世事和人生也一波三折,总是走错了路。
他忽然好似被点了一下,准确来说他人生中曾经被她点醒过不止一次。
不勇敢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不努力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
什么都想太多了,到头来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合适的。
他只感觉脸上湿热一片,妙仪吓坏了。
在她心目中,兆骄傲又敏感,他有些自说自话,却也永远不认输……
她以为自己是把兆骂哭了,急的在原地快跳起来了:“你、你哭什么呀!你丢人!丢死人了!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你不是能打仗么?我问阿兄时,阿兄跟我说你的战绩一直很好,升官的速度也很快,现在都是个大将军了!你不是打仗很厉害么,怎么、怎么就为了这种小事就哭呀!”
兆又笑了,真心笑了,揉了揉脸:“没事儿……”
妙仪急了:“你哭了我也不能同意的,我都答应他了!我心里都下定决心了!”
兆破涕而笑:“我有那么丢人么,就因为你不答应我所以哭了?还拿眼泪来逼你?”
妙仪懵了:“那因为什么?”
兆笑:“大概是为了有些事情明白的太晚吧。来吧,回去吧——”
他抬手忽然一把扛起妙仪,吓得她尖叫起来乱蹬腿,下一秒就被放在了马上,兆抬袖揉了揉眼睛,眼睛瞧不见,嘴唇却咧开:“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啊!要不然干脆就把你拐走,跑到一个村子里去,不让你下棋了!逢人就说你是我妻子!”
他说的跟真的是的,妙仪却白了他一眼:“你就会胡说八道。”
兆忍不住笑了:天底下,认为他一定不会做坏事的人,大概只有妙仪了吧。
他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妙仪没有收回手,她偏头望着他。兆轻声道:“对不起,很多时候对不起。当年在万花山的寺庙内装作不认识你,去往朔方做出一番事还要你相信我,今日这样为难了你……真的对不起。”
他嘴角在笑着,忽然感觉又无遗憾又仿佛想让人生重头来过,又欢欣她的至纯至真永远能帮助他又无奈自己不能拥有,大笑着眼泪却又流了下来,一瞬间竟不知道是为何而流。他低下头去,将妙仪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人也弓下去,她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了声音。
兆吸了吸鼻子:“其实想来这样挺好。我背负不起你的后几十年人生,让别人去,做的应该会比我好很多。你叫我一声兆哥哥,按理说你成婚我挺想去的,但是也去不了啊。真的,妙仪……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好,都像今天这样好。”
妙仪有些没来由的慌了。
兆又笑了出声:“我在朔方,防突厥打进来,也算是很委婉的保护了你一回。走吧,快回去吧,我真是……不懂眼色,叫你出来了这么久。”
他说罢,抬起头来,妙仪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就感觉他拍了一下她身下的小母马,那母马认路,轻快的朝不远处的军营跑去。
她连忙回过头去:难道他不跟来么?
然而自己随风的乱里,只看到了他身影慢慢走回去,抱住了他的战马,没有回过头。
战马屹立在那里,不安慰却也没有走开。
熊裕在帐下已经来回不安的绕了很多次,很快他就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本来他心心念念着一定要装作研究棋局的模样,然而身子比脑子动的更快,他朝着帐帘快步走去,掀开了帐帘。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一直打不开晋江,无奈用app更新的,一会改错字。
大器可以晚成,希望兆也能一步步成长起来吧!毕竟他的迷茫犹豫更像是个普通人。
以及明天或者后天有独兰,或许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