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站在电视机前很久,久到那则新闻都放完了,久到店主以为他有什么问题想要出来赶人,步天才回过神来离开那店前。
果然他就不该回来国内,可是野鬼怎么可能会离开深山来到这里,并且,野鬼怎么可能会杀人。那时候大全受到袭击被夺了猎枪也没有死。
难以置信,只是真正让他难以置信的不是野鬼离开了深山,而是野鬼会杀人。
又想着电视里那个模糊的背影,那背影很像野鬼,非常像,身高,头发,身上的兽皮,手里的武器。无论从哪里看都只让他怀疑那是野鬼。
为什么野鬼要杀人,他一月发作一次的病严重了,还是他出了什么事。
步天止不住纠结起来,不愿意去管野鬼的事,又没办法不管。
在遇见他之前,野鬼甚至不会讲话,会说话也是跟他在一起之后的事情。刚见到野鬼的时候,他还跟他差不多高,身形消瘦。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长叹一口气,步天发现只要一想到野鬼,他就开始失常。
从他离开那里之后,野鬼怎样都与他无关才对,所以现在看到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野鬼杀人了也好被警察抓了也好,都与他无关。
天一冷,火锅店的人就爆多起来,特别是这晚饭时间,他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一个位置。
让他比较欣喜的是,这个位置特别靠近角落,原先应该是两个人的位置,并排的,一人一个锅底。前面就是隔板,而他低着头,整个人就被隔板挡的一干二净。
之所以会欣喜,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吃生肉的样子。
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有多不正常,从那里离开之后,他身上就有太多问题。可是身体检查报告上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很好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就算有问题,那也只是他的错觉或者是他心里有问题。
火锅店的肉当然不会太新鲜,大多是冷冻在冰箱里的。不过他要的是猪肉,这东西消耗大,所以此刻摆在他盘子里的这块肉,绝对没超过昨天,还算新鲜。
步天品尝着被切成肉片的猪肉,一边在心里点评着。
被冻得没什么味道了,没有饱满的汁液,也没有新鲜的将要流出来的血,甚至连淡淡的腥味也被洗的没有了。味同嚼蜡。
不过他还是津津有味的吃着,除了猪肉,还有羊肉,羊肉有些疝,没有猪肉好吃。
待盘子里的肉都让他吃光了之后,他才不满足的抹着嘴,开始吃起了青菜。
前段时间是吃什么都吃不下,只能吃少许的青菜,并且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也吐得昏天黑地。可是现在又开始海吃海喝,胃仿佛变成了无底洞,吃再多也感觉不到饱。
一个人吃完了两人份的菜,他才稍微感觉到了满足,揉着肚子出了门。夜风果然很凉,不过他没有感觉到冷,虽然身上只是一件薄毛衣和外套。
从这里走回住处要走上半个小时,刚好够他消食。
慢悠悠的吹着冷风走在路灯下,他就像个老人一样,目瞪着脸,生活仿佛没什么意义一样。以前觉得很想做的事,现在想来只觉得很无聊。
就在他思考人生意义的时候,旁边一条巷子里,突然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不经意的转眼看去,那条巷子很黑,巷子口还有一个垃圾堆。里面传来的声音很像狗的叫声,很小,但是除了狗叫声,还有什么扑哧扑哧的声音,就像刀切进肉里的声音,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瞬间而起的危机感催促他赶紧离开。这时候路上行人不多,商店也是零零星星的开着,极少见人过去,就算有车,也是很快就消失不见。而在路上慢悠悠走着的,只有他一个人。
左右看了看,步天快速走过这个巷子,只是刚走到不远处的路灯下,他就顿住了脚步。
因为他听到了一阵低吼声,就像野兽遇到危险要发出攻击之前,威胁对手的吼声。
他僵住身子不敢动,头转动的时候几乎能听到咔咔声。他清楚的看到那片黑暗中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藏在一块面具之后。
那面具与野鬼的不同,上面有花纹,是一种花的样子,整个花纹布满了那人的半张脸。而现在这面具上正沾着血,新鲜的血还在往下滴。
步天这时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兽皮,身子前倾着,手中一块灰白色的细长的骨头。骨头也与野鬼的不同,这应该是什么动物的獠牙。
这人用狠厉的眼神看着他,就像那时候野鬼看着他一样,几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杀掉一样。
可是这人与野鬼不同,这人真的会杀人。
步天想跑,可是脚下生根了一样,恐惧让他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那人就这样盯着他,好像有些疑惑的样子,甚至鼻子还在闻着什么。
步天不敢转身不敢低头,甚至不敢移开目光,他就看着那人举起手中的牙,那条长牙上还沾着血迹。他在巷子里杀了一直狗,并且,他还喝了血吃了生肉。
简直与野鬼一模一样。
这人不是野鬼,却与野鬼的行为一模一样,若不是那面具不一样,武器不一样,感觉不一样。他都要以为这就是野鬼了。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野鬼存在么,难道野鬼的存在不是独一无二么,步天不知道也不敢想。
若是这人真与野鬼一样,那他肯定也跟野鬼一样凶残又厉害。
有了这一认知,他的恐惧和担忧更甚了一点,有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深山里,无处可逃,只能等待着敌人将自己吞吃入腹。但是耳畔嘈杂的汽车声说话声音箱声又提醒他,他是在城市里,他可以跑,这里是他的世界,他可以跑掉的。
于是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的伸进了兜里。兜里有手机,手机可以报警。
那人还在盯着他没有攻击,不知道在等待什么,还是在确认什么。
步天觉得自己的头上全是虚汗,这寒冷的夜晚,他后背湿了一片。可是他的心却很踏实,不需要害怕,在这里他不需要害怕。
“你,你是谁?”步天艰涩的问道。
不知道这人能不能听懂他说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攻击他。
那人不吭声,只是悄无声息的朝他走过来。步天额头上的汗几乎下来了,心里祈祷着警察赶紧过来。他心知若是跑,自己绝对跑不过他。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两个手牵着手的情侣从这里走过去,那人几乎是一瞬间抬起了手中的武器转脸看向了那两人。步天瞪大眼睛,突然将兜里的手机掏出来。
那是一个音乐手机,外放的声音特别响,他的手机中存着很多摇滚歌。那一瞬间,他随便点开一首歌,将声音调到最大,然后将手机丢到了那人身上。
震天的音乐突然响起来,那对小情侣惊了一跳,不由得瞪了过来。
而步天趁此机会扭身飞快的跑掉了。那人,那人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音乐惊住了,同样转身消失不见了。
只剩了这一对小情侣奇怪的看着地上吵闹的手机。
“你说,那人是不是傻了把手机扔了?”女人扑闪着眼睛问,看样子特别想上前捡起手机。
男人拉了他一下:“刚刚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女人惊奇的四处望去,这里已经只剩了他们俩,“我怎么没看见,还有人么?”
“有,肯定有。”
“别吓我,难道是那什么?我们赶紧走。”女人害怕的攥紧男人的胳膊,拉着他就要走。
两人连手机也不要就转身走了。
步天气喘吁吁的跑了很久才钻进一个超市里停下来,明亮的灯光让他觉得特别安心。只有这里才是他熟悉的地方,若是当初在这里,他早就摆脱掉野鬼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多的想到野鬼,这隐隐让他觉得不安。
在超市里转了一圈,最终提了包薄荷糖走,他需要压压惊。
他现在大约可以确认,那人就是警方通缉的对象,只是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从隔壁市流窜到了本市。而他当时报了警,又将手机扔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警察认为是骚扰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房东一家还没睡。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房东太太拿着毛衣针线特意出来叮嘱他不要一个人晚上外出。
“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新闻上说,那个变态杀人犯有可能到了咱们这,外面多危险啊。你幼儿园弄好了没,再这么晚回来可要小心了,记得打车啊。”
“谢谢,我知道了。不过我这一大老爷们,怕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变态可是连男人都,咳,总之你还是小心点。”
“知道了,热心大妈,小心熬夜会变老。”步天笑道。
“找打啊你小子。”房东太太拿着毛衣针笑骂着去敲步天。
回到自己屋,步天的笑脸才僵下来,杀人犯确实来了本市。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那人不太像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