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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焱焱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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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夜就那么过去, 半夜不甚清醒, 似乎感觉灯被谁关了, 期间竟然也没有醒。

等冬稚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 透过陈就卧室灰色的窗帘照进来, 亮意被拦下几层,稍微没那么刺眼。

用了几秒醒神, 思绪恢复正常运转,冬稚撑着坐起,床上只她一个,本该在这的原主不见踪影。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拖鞋不知道何时蹬在床尾之下,就这么凑活睡了一宿。

冬稚掀掉薄被下地, 趿着拖鞋缓步出去。清冷的公寓里, 从厨房传来声响,她小心靠近, 到餐厅前就见陈就正好端着一碟拌过的小菜出来, 抬眼和她打了个照面。

什么都没说,他微阖眼皮,走到桌边, 将碟子放到桌上。

“洗漱用具在洗手台上, 可以吃早饭了。”他转身再入厨房, 去拿碗筷。

“……哦,好。”冬稚站了站,慢半拍才动作。

到浴室一看,东西果真都备好。干净的毛巾、全新的牙刷、杯子,一应齐全。

待洗漱过,临要出去,冬稚对着这些东西忽然不知该怎么处理,镜子里的脸刚被擦洗过,白嫩细腻,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

左边那一侧,陈就的那份规规整整地放在镜子下,毛巾整洁地挂着,把东西放到他的旁边,总觉得……

没有这样的客人。

她想了想,把毛巾对折放在洗手台上,杯子盛着牙刷,放在一旁。

陈就已经在餐厅就坐,冬稚到他对面坐下,桌上分量不多的早点弄得十分像样。

“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饭了?”她下意识问,以前他是不会的。

陈就喝了一口粥,淡淡道:“在国外读书那几年,手头紧,为了节省开销,经常自己做,学着就会了。”

执着调羹的手一顿,冬稚似应非应,轻轻“哦”了声,没再问。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曾经油盐酱醋都分不清,如今学会了独自生活。

他被父母逼着强行就范,要他放弃想学的专业去做不想做的事时,他心里肯定很痛苦吧?就像那些年,她不被霍小勤理解的梦想一样。

可她和霍小勤早就相互和解,他和父母呢?以他们的做派、行事,怕是可能永远都难有那么一天。

她正胡思乱想,忽地听陈就开口:“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没事。”冬稚换了个坐姿,昨晚莫名其妙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多少有些尴尬,她小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参加同学聚会。”

“他们打来电话,正好那天没事就答应了。”陈就语气随意,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一个念头。

想起昨天的场景,冬稚不免有几分感慨:“好多人我都认不出来了,不过也是,本来就不熟……”

陈就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在听,突然来了句完全无关的:“这周有空吗?我正好要回澜城一趟,顺便去看豫叔。”

冬稚一愣,“回澜城?”

“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他废话不多,抬眼盯着她,“去吗?”

冬稚犹豫几秒,前不久她去墓前看过一次,可她一走就是这么些年……

她缓缓点头:“……好。”

……

说好一同回澜城祭拜冬豫,冬稚当即让柯雅安排。虽然和陈就同行,于今看怪了些,但死者为大,冬豫或许也很想看到他们一起站在面前。

离下一场巡演还有段时间,耽误不了工作,只不在华城的那几天,排练要暂时搁浅。柯雅得知,表示会和其他人协调好。

订下的时间是周末,冬稚在公寓歇了半晌,下午刚要收拾一份简单的小行李出来,突然接到柯雅的电话。

与工作无关,那头柯雅道:“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对方找您,说是您的旧友。”

“旧友?”冬稚诧异,“叫什么?”

“那位女士说她叫崔沁。”

“崔沁……”

“她说您如果记不得名字了,就让我跟您说,她是以前在琴行工作的阿沁。”

冬稚正回忆,一听这话当即想起来:“——阿沁?!”

“对。”

“她说什么?”冬稚怎么会不记得她。只是那时候琴行来往的人都叫她“阿沁”,真名喊得少,对这个名字只有浅淡的印象。

“她没说什么,只说有事想找您聊一下。”柯雅那儿是工作号,专门对接一些商业性质的合作,崔沁查到大概费了不少周折,但估计也就只能找到这个号码。

冬稚没犹豫:“她留了联系方式吗?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柯雅应好,挂了电话后,把崔沁留下的号码发给冬稚。

……

快到傍晚,下班的点,陈就接到冬稚的电话。

以为她有什么事,不想,一开口却是说:“我周末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回澜城了。”

整理文件的手一顿,陈就蹙了蹙眉头,很快那张脸上又是刻板一片,“为什么?”

“我这边有点事……”

“说。”

那头默了默,过会儿如实道:“我有个朋友在景城开小提琴教室,她遇到点麻烦,我得去一趟。”

“朋友?”陈就对这两个字很敏感。

“对。”

“你什么时候去景城?”

“周六早上。”她说,“正好我让助理把那两天的排练取消了……”

“去几天?”他顿了一下,补充,“我回来的早,万一有应酬,我想知道确切时间。”

“这个不确定,可能要几天吧。”

“知道了。”陈就没再问,不待她多说,挂了电话。

对着面前的一堆文件看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陈就一抬头,秦承宇笑嘻嘻进来,“走啊,下班了,今天一块吃饭?”

“你自己吃吧。”陈就收回眼神,兴趣缺缺。

“哟,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秦承宇最不怕死,别人不敢招惹陈就,偏偏他招惹得最起劲。走到陈就桌前,随手从笔筒里拿起一支笔,夹在指间打转,饶有兴趣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谁。”

“我猜猜啊,咱们公司风生水起,项目研究也顺利收尾,你又没有赌|博的嗜好,那只能是情场失意了……怎么,你家Daw

·Do

g女神又怎么虐你千百遍了?”

自打陈就和冬稚“在一起”后,哪怕秦承宇知道这事儿肯定没这么简单就完,但自那起胆子是越发大了,在陈就面前,冬稚这个名字不再是禁忌,偶尔提起打趣两声,别说,还真挺有意思。

陈就懒得理会来找乐子的秦承宇,眼都没抬,“门在那边。”

“这就赶我走?”

“快滚。”

“……”

秦承宇人还没到门口,陈就又叫住他:“对了。”

“嗯?”

“下周我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公司,科研部的事你让彭柳负责。”

“你干嘛去?”

“回澜城。”

秦承宇怪道:“你不周六回去吗?”

“是。”陈就说,“但我之后还有别的事,可能会耽误几天。”

……

阿沁曾经帮过冬稚,那年她参加小提琴比赛,初试用的琴就是阿沁借给她的。好一段时间里,若不是阿沁给她开方便之门,把琴行无人用的教室和老师教学的琴借给她,她哪里有碰琴和练习的机会。

陈就嘲讽她,说她谁的好都记,唯独不记得他的。但其实她记得陈就的好,所有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鲜花着锦容易,雪中送炭为难。

这次阿沁求来,冬稚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别说不是大事,就算真是棘手的事情,只要在她能力范围内,她义不容辞,一定帮。

周六上午,冬稚飞到景城,中午十二点之前就下了飞机。

阿沁提前三个小时到机场等候,接到她,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人多的地方不方便说话,阿沁的车停在机场外,死活要帮冬稚拉她的小箱子。冬稚连声说不用,她就是不肯。

“我找你来的,我把你请来,你是客人……”

冬稚拗不过她,好在很快就到车边。

上了车,阿沁开车,冬稚问她心情:“还不开心吗?有没有好点?”

她说:“现在好多了。前两天哭了几场,哭完就舒服了。”

“没事。”冬稚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阿沁脸上闪过一丝赧意,“冬稚,那个……这件事是我冲动了,今天出门,我爸妈问我去干什么,得知我把你叫来,骂了我好一顿。”

冬稚略不解:“嗯?”

“他们不知道我打电话找你的事情。其实给你打完电话,我就冷静下来了。是我自己没本事,经营不过人家,男人又看不住……原本给你打完电话第二天,我想说算了别麻烦你,结果你已经把机票都订好了,你这么热心,我真的觉得自己挺那什么,明知道你肯定很忙,我还拿这点小事麻烦你……”

阿沁一边开车一边说,脸上表情垮下来,写满自责。

“但是我想蛮久没见你了,见一面也好,这回你就当来玩一趟吧?我爸妈现在在家做饭呢,应该差不多了,我出门那会儿,我妈赶着去买了好多菜,刚刚一直问我接到你没有……”

冬稚听她一会儿自责,一会儿又怕自己生气,听得都愣了,忍不住笑出声:“你好歹也让我说一句啊。”

阿沁不好意思地瞥她一眼:“呃,你说。”

“我忙是忙,但是下一场巡演还早呢,总得喘息休息不是。”冬稚说,“你也知道我,真要是麻烦,我会直接跟你说。而且你也别这想得多了不得,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做什么?帮点小忙而已,你别往心里去了。”

“我……”阿沁犹豫。

冬稚道:“朋友的事,事无大小。以前我那样的时候,你也没嫌我麻烦啊。不是吗。”

阿沁一时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冬稚又说了几句,让她宽心。

阿沁情绪好起来:“等会到我家,你别被我爸妈热情吓到。你不知道,这两年,我说我认识你,他们都当我是开玩笑,吹牛,前面出门那会儿,听我说要去机场接你,还以为我魔怔了。知道是真的以后,我爸妈都愣了,骂完我,一边督促我赶紧出发,两个人风一样去菜场买菜……”

冬稚笑道:“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哎,以前那会儿我在亲戚家琴行工作,后来搬到景城这儿,我们家自己就干这一行,我爸妈开个琴行,我弄了个小提琴教室请老师开班授课,我爸妈都是懂行的,他们觉得你可了不得了……”

冬稚靠着椅背笑,一路轻言慢语,很快到了阿沁家。

……

下午,刚歇过晌,冬稚正在阿沁家感受崔家父母的热情,陈就突然打来电话。

正和人一家三口坐在客厅聊天,冬稚道了声不好意思,侧过身去接。

一通,就听那边问:“你在哪?”

不是跟他说过了么,她愣了愣,“我在景城。”

“我到高铁站。”他说。

冬稚没反应过来,陈就重复:“我到景城了。”

“你在景城?!”

她一时没控制住音量,惊了等她接电话的一家三口好一跳。

冬稚歉意笑笑,阿沁八卦,凑过来一点,问:“谁啊?你男朋友吗?!”

“呃。”冬稚顿了顿,点头,“是……”

……是吧。目前暂时,对外名义上的。

崔母一听,“哎哟!小冬男朋友来了?快快,那快去接人家呀,接到家里来,我现在就去准备晚饭!”

崔父也道:“高铁站?我开车去接好了。”起身就要去找车钥匙。

冬稚忙不迭拦住:“不用了,阿姨,叔叔,真的不用……”肩膀和脑袋夹着电话,她赶紧问陈就,“你来景城干嘛?有事吗?工作?”

“没有。”陈就说,“澜城的事忙完了,那边到这车程两个小时,高铁四十分钟,顺路就过来了。你事情处理完,如果有心情,再回去祭祀也行,我可以等几天。”

看着面前眼露期待的崔阿姨和跃跃欲试要去接人的崔叔叔,冬稚无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会儿,我和朋友过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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