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宝熟睡的时候, 赵松、碧桃等护送着她回京了。
魏娆一直留在甘州城。
她知道陆濯率领二十万大军抵挡西羌的二十五万铁骑不容易,她担心陆濯会受伤,越是在这紧要关, 魏娆越不能轻举妄动。她要留在甘州等陆濯, 而不是跑到战场上去给他添『乱』,去分他的心, 就她手里这五百府兵,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幸好,陆濯也没有让她失望,他果然是陆濯, 英国公府未来的家, 神武军的下一代。
在甘州军整体兵力不如西羌铁骑的情况下, 陆濯还是守住了要塞嘉峪关,并凭借嘉峪关的天险重挫西羌大军, 总算挡住了西羌势如洪水的攻势。他在明处守着嘉峪关,蒙阔则率领五万兵马翻山越岭绕到西羌军的方,西羌面一『乱』, 这边陆濯立即率兵出城,蒙阔前夹击, 西羌铁骑丧命数万,狼狈退。
陆濯、蒙阔一直追击,当英国公、西亭侯率领神武军、龙骧军赶来时, 甘州大军已经西羌铁骑赶出了瓜州,驻兵草原踟蹰不敢上前。
场激战, 此消彼长,甘州军得到援助总数已有近十万,西羌军的铁骑却不足二十万了。
英国公西亭侯已经多年没有领兵了, 且都年纪大了,这次能是两位老最一次带兵,两商量好了,让陆濯、陆涯、韩辽年轻的小辈留在大营,他们二老分别率领十万马,浩浩『荡』『荡』地直扑西羌大营。
双方厮杀了一天一夜,西羌铁骑奔波数日早已疲惫,而英国公、西亭侯率领的马却一直以逸待劳,两位老联手,直杀得西羌兵丢盔弃甲,才坚持了两月,便背弃乌达的盟约,龟缩回西羌国了。
捷报传到京城,元嘉帝龙颜大悦,命英国公镇守甘州,西亭侯父子、陆濯陆涯兄弟等带十万兵马前去驰援北路大军,这次的目标不是击败乌达,而是要灭乌达的国!
等待圣旨回复的短暂空隙,陆濯快马加鞭回了甘州城!
魏娆并不知道陆濯会回来,她只知道甘州军打了胜仗,魏娆很高兴,无排解,魏娆给京城写了封家书,娘家那边全是报喜,魏娆给婆母贺氏写的最长,她想女儿,特别想特别想,不知道小家伙回到国公府,有没有闹着找爹爹娘亲。
在书房,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有在喊世子爷!
魏娆立即放下笔,冲出书房时,只见陆濯已经出现在了走廊拐角,他穿着一身银甲,战盔不知放在了何处,『露』出一张晒得微黑的脸,瘦了,唯独英不减,一双凤眸在看到她之,瞬间涌现出笑意。
小丫鬟早已退下,魏娆再无顾忌,沿着走廊朝他奔去。
陆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一袭长裙的她像飞鸟一样扑过来,第一次,这女如此明显地向他表『露』情意。
陆濯伸手,魏娆高高抱起,她是那么的轻,被他轻而易举地举过顶。
他高高仰着,魏娆低下来,双手已经抚上了陆濯的脸,离得远还不明显,近了才发现他的下巴上全是胡子茬。
“早知道你这么能打,我就不送阿宝回去了。”目光如丝黏在他的脸上,魏娆幽怨地道,又要牵挂战场上的丈夫,又要牵挂幼小的女儿,这两月魏娆过得也很煎熬,仿佛心劈成了两半。
陆濯只这话当成了夸赞,六年前他战场受伤,被魏娆看见了他最狼狈的样子,如今,他总算让魏娆知道,她的男并非什么文弱军,完全能保边疆平安。
天黑之前还要赶回军营,留给陆濯的时间并不多,他有很多话想跟魏娆说,想告诉魏娆自己有多想她,陆濯不想浪费口舌,他有多想,魏娆自然能感受到。
陆濯就这么举着魏娆,她抱进了内室。
他似新婚一般急切痴缠,魏娆既想他,又隐隐不安:“这么急做什么?”
陆濯动一顿,看她的眼神带了一分心虚:“等会儿还要走,皇上命我等去攻打乌达,甘州交给祖父镇守。”
魏娆本以为西羌退了陆濯就没有危险了,没想到还要去打乌达。
别看这次乌达派出的兵马没有西羌多,但乌达一直都是大齐北方的凶狼,那些乌达铁骑,杀如麻,比墙草似的西羌凶猛多了。
担忧、不舍、心疼,魏娆一口咬在了陆濯的肩膀。
陆濯呼吸一重,不管那么多,重新埋了下来。
宣泄够了,陆濯才魏娆抱到怀里说话:“我要离开甘州了,你留在这边也无用,回京城吧,阿宝还那么小,咱们不能都不在她身边。你回去,等战事结束,我应该也会直接回京城了,今年本也该回调的。”
魏娆有无力地嗯了,父女俩都不在甘州,她留在甘州做什么?
“去乌达,危险吗?”魏娆『摸』了『摸』他的脸,还是担心。
陆濯道:“北境共有二十万大军,这次我们上四军完全出动,皇上都下令了,要我们灭乌达的国,你说乌达还有何惧?”
上四军……
魏娆皱眉道:“韩辽不是好东西,你小心他点,尽量别跟他合兵出击。”
陆濯明白,实六年前的战场泄密,以及来从行宫回来遭遇的刺客,陆濯一直都把韩家当成怀疑目标之一,而且最有嫌疑,只是没有证据,光凭他的怀疑,不能就治了韩家的罪。
“照顾好阿宝,不用担心我。”陆濯亲了亲她。
时间不等,陆濯再不舍,还是匆匆离开了。
魏娆一直他送到门口。
陆濯翻身越到飞墨背上,看看石阶下眉眼如画的魏娆,陆濯笑笑,握着缰绳道:“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陆濯已纵马而去。
魏娆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陆濯消失在巷子尽,魏娆才发出一不闻的苦笑。
放心,说着容易,一旦心里有了那的影子,又哪是那么好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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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濯离开,魏娆又在军府逗留了两日,城里位交好的夫道别,魏娆才坐上马车,赵柏守在马车旁边,五百府兵跟在马车面。
魏娆这五百府兵,乃是骑兵配置,每都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
行路第二日,众歇宿郊外,安营搭寨,魏娆坐进她的营帐,天『色』已暗,她却无心睡眠,一会儿想到陆濯,一会儿想到阿宝,一会儿想到这一路看见的逃难的边疆百姓。战事一起,哪怕朝廷有信心,百姓们怕死,宁背井离乡,等战事平息再回去。
野地里虫鸣不断,魏娆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不知何时终于睡着了。
魏娆平时很少做梦的,今晚却做了一梦。
梦里回到了六年前的战场,魏娆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陆濯昏『迷』不醒时,魏娆听说过他是如何受伤的。他被羽箭『射』中了心口,命大没死,却不肯好好养伤,负伤继续战斗,于是伤口反反复复。
在魏娆的梦里,这些画面都有,她看见陆濯中箭吐血的画面,看见他伤口重新崩裂,看见他坚持回京然一栽落马下,看到他枯瘦如柴地躺在床上。梦里魏娆仍是嫁过去替他冲喜,只是魏娆不再漠然,她日夜守在陆濯床前,盼着他快点醒来,陆濯就是不醒,直至咽下最一口呼吸。
梦里的魏娆嚎啕大哭,等魏娆从悲恸中醒来,发现她的脸上真的有泪。
魏娆坐了起来,就那么呆呆地坐着,连蚊虫在旁边嗡嗡都毫无知觉。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都说亲之间存在感应,难道陆濯在战场遇到危险了?
她陆濯不是亲,两做了四年的夫妻,又共同养育了一女儿,她陆濯,早已胜似亲。
穿上外裳,魏娆悄悄走出了营帐。
“郡?”守在外面的赵柏立即发现了她。
魏娆摇摇,走到营帐之间的空地,遥望北方。
实,她离草原并不远,甘州在京城的正西方,她一路往东行,距离草原不过半日骑马的路程。
繁星璀璨,有颗特别明亮。
“郡是挂念世子爷吗?”赵柏低问。
魏娆笑了笑,对着那夜幕道:“是啊,你说,如果我去找他,他会不会生?”
赵柏心中一惊,马上道:“郡如此深情,世子爷怎会生,只是郡去了,世子爷难免分心。”
魏娆点点。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陆濯因为她分心,继而『乱』了阵脚,影响大局。
“暂缓归京,去榆城。”魏娆决定道。
陆濯说过,他们要去榆城榆城禁军汇合,想必现在早就合兵上了战场,那魏娆就去榆城等他,无论如何,她都要第一时间知晓陆濯的消息。
赵柏劝了一遍,见郡心意已决,便不再反对。
翌日早上,吃过早饭集合,赵柏代魏娆宣布他们要改去榆城。
五百府兵精神一震,有兴奋道:“郡要带我们去战场吗?”
学了这么久的本事,如今西羌已退,朝廷兵力胜过乌达铁骑,正是热血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赵柏冷道:“若去战场,郡必有吩咐,既然郡没说,你们也休他想。”
五百府兵对魏娆言听计从,闻言忙止住了议论。
魏娆就坐在马车里,听着众对前往战场杀敌的憧憬,连她训练的府兵都一心报国建功立业,英国公府深受皇恩数代,陆濯为国公府世子,能不全力以赴?
他是武,本也该尽忠职守,魏娆害怕,怕他又不爱惜自己,重伤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