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不在府里, 魏娆吃过早饭,先去春和堂给婆母贺氏请安。
贺氏以超乎魏娆料的热情迎接她。
新婚这,魏娆其实一直都很忙, 忙着陆、娘的礼节应酬, 晚上与陆濯如胶似漆,导致她还没有机会与贺氏单独的好好谈一谈。
来春和堂的路上, 魏娆还有些担心,贺氏会不会因她和离后对陆濯的态度而对她存芥蒂,毕竟父母都护孩子,在她的母亲看来, 她怎么折腾陆濯都是陆濯该受的, 但贺氏未必会那么以。
魏娆自然不会怕贺氏, 可既然都嫁过来,魏娆还是希望能与贺氏像以那么相处。
“母亲, 您不怪我吗?”被贺氏拉到内室,丫鬟们也都退下,魏娆先问出来。
贺氏奇怪道:“怪你什么?”
魏娆低头, 脸庞微红:“先我与世子闹别扭,对他很是不客气。”
贺氏顿时明, 儿子与儿媳『妇』的事在京城传风风雨雨,贺氏自然也听说。每听说一件,贺氏会叫儿子过来问一问, 所以贺氏从陆濯口中听到的版本便与外面大不相同。
去年全府小六庆周岁,儿子去送魏娆, 被魏娆拿茶杯扔,何?因儿子催促魏娆快点嫁给他,言语过于轻浮, 所以魏娆气他不够庄重。
贺氏觉儿媳『妇』砸的对,儿媳『妇』承安伯府替老太太服丧的时候,外面的人说多难听,好不容易除丧,魏娆可以风风光光地做她的郡主,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换谁也不着急与夫复合啊。
贺氏理解儿媳『妇』,也理解儿子的心急,那么漂亮的美人,儿子独守空房那么久,肯定憋坏,所以巴巴地跑到寿安君的闲庄去帮忙种地讨好儿媳『妇』,跳河找草『药』也是早点哄儿媳『妇』答应嫁他。
年轻的小夫妻俩,怎么闹都是情.趣,外人什么也不懂,『乱』猜『乱』嚼舌根,瞧瞧,如今儿媳『妇』还不是嫁过来?小周氏都当贵妃娘娘,地位比皇后差那么一点,魏娆子凭母贵,却仍然愿嫁给儿子,不正说明两人感情深厚?
反正贺氏对魏娆一万个满,一个愿冲喜救儿子命的伯府小姐,一个与人和善从不嫌弃她这个婆母出身低微的郡主儿媳,放眼京城,她上哪去找比魏娆更好的儿媳『妇』?
贺氏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开解魏娆一通。
魏娆这才知道,陆濯竟然一直瞒着贺氏,更神奇的是,贺氏还都信,真以她与陆濯从来没有真正的和离。
陆濯如此煞费苦心,婆母仍保持着她的天真淳朴,魏娆自然不会拆台。
“您不怪我好。”魏娆笑着道。
贺氏拍拍郡主儿媳的手,笑眉眼弯弯:“不怪不怪,不瞒娆娆,我其实盼着你快点嫁过来呢,你也知道,我微雨当亲生儿看,这几年一直琢磨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好,太远的地方我舍不,近……这京城的人,我还真不熟悉。”
贺氏尴尬地攥攥帕子。
英国公府亲戚众多,但贺氏很少出门做客,来陆的同辈夫人们大多也都是与二夫人、夫人、四夫人交好,偶尔有一两个出身寒门的夫人愿陪她多坐坐。
贺氏自知身份尴尬,不怪别人忽视,也不觉这样有何不妥,反正她在国公府里住舒服好。是儿子的婚事有老夫人帮忙『操』持,这两年老夫人又一直忙着几个侄子侄们的婚事,轮到微雨,光凭贺氏自己,顿时让她头疼焦躁起来。
魏娆能理解贺氏的尴尬,不过,她记年贺微雨似乎对陆濯存几心思,如果贺微雨至今还惦记着陆濯,那她帮贺微雨牵桥搭线物『色』别的夫婿,会被贺微雨记恨,万一故挑剔男方的不好,她与贺氏的关系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表妹喜欢什么『性』情的公子,母亲可知道?”魏娆先问。
贺氏叹道:“她每随我闷在后宅,能有什么主,全咱们替她做主。”说到这里,贺氏眼睛一亮,将魏娆、陆濯大婚那她听到的戚仲恺的娶美豪言告诉儿媳『妇』,“微雨的美貌娆娆知道的,如果安排她与戚二爷见一面,应该有戏。”
魏娆诧异于贺氏的“野心”,当然贺氏不是舅母王氏那种存攀附权贵的心,是觉戚仲恺人品可靠仪表堂堂,看中的是戚仲恺这个人。
魏娆与戚仲恺打过交道,戚仲恺的确很好相处,没有世子弟常见的高傲,问题是,戚仲恺的母亲平西侯夫人、戚老太太能看上贺微雨吗?贺微雨若是老夫人娘的表姑娘,哪怕世低微也有几可能,可贺微雨是贺氏的娘侄。
“母亲,别人我都能帮忙撮合,戚二爷,他,他去郡主府提过亲,我再撮合他与表妹,表妹、戚二爷心里可能都会存疙瘩。”魏娆委婉地道。
贺氏明,道:“你出面不合适,守城出面方便,我想让守城请戚二爷来松月堂做客,趁机让微雨去戚二爷面『露』个脸,看看戚二爷的反应,如果他看不上微雨,此事便罢,如果他看上,他自会与父母商量提亲事。”
魏娆点点头,这倒也不失一个法子。
贺氏小声跟儿媳『妇』抱怨儿子:“守城十二岁去边关,来后跟我不亲,我跟他提及此事,他好像不太赞同,他一板起脸,我也怵他,所以想让你帮我劝劝他,他那么喜欢你,肯定听你的。”
到此刻,贺氏终于『露』出一丝委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却一点都不跟她亲近,想商量个事都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魏娆忙道:“母亲误会,世子不是不亲近您,是儿子儿孝敬父母的方式不一样,要不怎么都说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世子自幼学是君子守礼统兵打仗,若叫他像我这样与您闲聊常,您还未必习惯。”
贺氏明的,她还年轻的时候,丈夫也是在婆母面冷峻威严,在她面则是另一幅面孔。
“总这件事靠你啦!”
魏娆笑笑,答应。
离开春和堂,魏娆又去忠义堂给英国公夫人请安。
四夫人也在,带着两岁多的陆滨,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坐在榻上玩一套木雕。魏娆走近,才认出来那是二十多个木雕的小兵,别配备小木枪、小木刀、小木马、小木车等战场装备。
陆滨正将一个个头更大一些的“将军”放到涂黑漆的木马上。
四夫人问他:“安哥儿,这个将军是谁?”
陆滨头也不抬地道:“大哥。”再指指黑马,“飞墨。”
魏娆惊呆。
四夫人笑着解释道:“这一套是守城画图纸请胡大做出来的,听守城说,他是受你的启发。”
魏娆脸红。
她在锦城请木雕师傅做两套牧童放牛的玩,一套送弟弟,一套自己留着,到在还摆在她的多宝阁上,陆濯的确是受她的启发,可陆濯设计出来的这一套将士木雕,论是巧思还是木雕师傅的手艺,都她甩到天边去。
“我想的是牧童放牛,远不如世子心思巧妙。”魏娆由衷地道。
英国公夫人笑道:“可没有你的牧童,守城哪会想到将士,盼咱们小六争气,别辜负他大哥的厚望。”
魏娆在忠义堂开眼界,到松月堂,她越想越觉陆濯的那套将士木雕好,连她这样的大人都喜欢,小孩子们看,会如何爱不释手?
魏娆看到商机。
她逛过的木雕铺子,真正花心思的雕品都是给大人们送礼用的,却也都是纯摆设,那些雕出来给小孩子们玩的,也都是十二生肖等单一死板的玩,若有人能做出一整套的玩,小孩子喜欢大人们也能摆摆弄弄……
可以是木雕,也可以是布偶,手艺简单的适合低价多售,手艺繁琐的,卖给富户高门,价格自然也会高起来。
魏娆去后院的书房,整个下午都待在书房写写画画。
黄昏时,陆濯来。
想到昨晚魏娆要求他奉行原来那套天留宿一次后宅的规矩,陆濯笑笑,对阿贵道:“我去书房看看书,你去知会郡主,晚饭好再来叫我。”
阿贵领命去。
魏娆也才从书房出来,听碧桃的话,她忽然记起贺氏的嘱托。
两刻钟后,晚饭准备的差不多,魏娆派碧桃去请陆濯过来用饭。
陆濯早已换一身常服,神『色』闲适地来后院。
一看是没什么差事需要『操』心,魏娆与他闲聊几句,等丫鬟们退下,才一边吃饭,一边提起贺氏的撮合计划:“这是母亲的思,你怎么看?”
陆濯道:“怕侯夫人不愿。”
魏娆思索道:“如果戚二爷有十七八岁,侯夫人肯定不会同,可今年戚二爷都二十五……”
“你怎么知道知道他的年纪?”陆濯突然打断道。
魏娆瞪他一眼。
陆濯笑笑,继续刚刚的话题:“看来,你赞同母亲的计划?”
魏娆道:“所谓赞同不赞同,是母亲一片苦心,咱们做子的,能帮该帮一下。此事真能成,戚人口简单,如果表妹愿做戚二爷的贤内助,看在陆、戚两的关系上,侯夫人要同婚事,婚后不会苛待表妹。”
戚仲恺都二十五,年纪真不小,偏他主大非要娶美人,平西侯夫人急着抱孙子,很有可能会顺从戚仲恺的思,如果贺微雨能像贺氏一样给戚生个优秀的儿子,侯夫人绝对会给她应有的体面,正如贺氏在陆。
虽然讽刺,可贺微雨目能被平西侯夫人看上的唯一一点,便是贺微雨的出可能会尽快让她抱上次子屋里的孙子,提还是戚仲恺、贺微雨互相都看对眼。
“当然,我是替母亲做个说客,要不要请戚二爷过来,还你做主。”魏娆心平气和地道,继续吃饭。
陆濯微微沉『吟』,然后道:“在松月堂见面不合适,戚仲恺真看上表妹,一张罗,侯夫人肯定能猜到咱们的心机,不如月底我陪你与母亲、表妹去寺里上香,我再想办法诱戚仲恺也过去,如此,便是巧遇。”
魏娆服:“母亲若有你一半城府,早替表妹找门好婚。”
陆濯笑着看她:“城府能觅机会,婚事能不能成,还是要看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