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 圣驾启程前往西山行宫。
元嘉帝的后妃不多,这次他只带上贤妃、惠妃,皇后娘娘与德妃都留了宫里。个儿子端王、景王、福王全带上了, 后面两个都还没有迎娶王妃, 端王妃要留府里主持中馈,所端王就带了两位美妾。
皇家人, 仪仗对简单多了,倒官员们的车队浩浩『荡』『荡』,排成了一条长龙。
魏娆作为郡主,她的马车就排皇家仪仗的后面, 离贵人们很近。
郡主府的马车比陆濯作为英国公世子能享受的马车规格还要高, 宽阔的车厢中间用一条帷帐做挡隔板, 魏娆想休息了就放下帷帐,里面的长榻可舒舒服服横卧, 睡累了便帷帐挑起来,视野明亮,方便读书。
除了车队行进的速度太慢, 一切都比上次与陆濯前往锦城时舒服多了。
“郡主,前面有位公公过来了。”跟着的魏公公窗外道。
魏娆与碧桃、柳芽叶子牌, 闻言连忙做接旨的准备。
不过元嘉帝只派人赐了一碟荔枝过来,荔枝刚用冰镇过,颗颗饱满『色』泽鲜红。
魏娆给了小公公赏, 笑着品尝起来。
荔枝壳很硬,碧桃、柳芽怕刺破主子娇嫩的肌肤, 端走碟子不许魏娆自己剥。
荔枝还没吃完,魏公公又外面开口了,这次来的世子爷陆濯。
魏娆靠着软垫, 专心吃自己的荔枝。
稍顷,陆濯清朗的音传了进来:“郡主,臣方才猎到一只金丝雀,欲献给郡主路途解闷。”
碧桃、柳芽都笑嘻嘻看着魏娆。
魏娆瞪她们一眼,微微挑开一丝帷帐,就见陆濯端坐马上,手里提着一只和田玉做成的鸟笼,那鸟笼还配了一座鸡翅木的挂架。笼子里的金丝雀羽『毛』嫩黄,漂亮漂亮,但与这只精致的鸟笼比,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魏娆真信了陆濯的话,说什么金丝雀他刚刚猎到的,她就傻子。
这明摆着陆濯提前为她准备的一份礼物。
“世子爷这鸟笼新找到的?”碧桃凑过来,笑着趣道。
陆濯只看着魏娆『露』出来的半张娇白脸庞:“还请郡主笑纳。”
魏娆既然都收了他的蜜枣粽,再收一只金丝雀没什么。
她朝碧桃点点,自己拿了团扇挡住脸。
碧桃便挑高帘子,伸手接了鸟笼进来。
陆濯看眼魏娆,拱手告退。
碧桃鸟笼摆魏娆的榻前,免得不小心掉下来,摔坏了这么漂亮的和田玉鸟笼。
“世子爷越来越会送礼了,先有清凉解暑的蜜枣粽,今日又送了金丝雀,适合路上解闷。”柳芽笑着道。
碧桃则哼道:“世子这么高调送礼,摆明了对郡主势必得,家公子便想求娶郡主,一想到世子爷,自惭形秽之下哪里还敢出手。”
魏娆觉得陆濯了这个主意,不过,她确实喜欢这两次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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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浩浩『荡』『荡』的车队终于抵达了行宫。
魏娆被安排了行宫内苑的玉泉宫,魏公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对魏娆道:“郡主,听说贵人娘娘住流波宫,就玉泉宫前面,两宫之间隔了一片湖水,可隔湖望,走路过去稍微远一点,但一刻钟足足够了。”
这么大的行宫,一刻钟的路程已经算非常近了。
魏娆又有两年没见母亲了,只如今行宫里都人,她不能再随心走动。
魏娆先去沐浴。
碧桃、柳芽跟进去伺候,两人都熟谙按摩之,魏娆沐浴过后,趴席上让二人从到尾按了一遍,舒服得她直哼哼,幸沐浴的后殿够大,她刻意压低的哼喘怎么传不出去,否则该叫人怀疑了。
饶如此,碧桃、柳芽都红透了耳根。
又重新泡了一会儿,魏娆『色』红润去了前殿。
没想到母亲已经外等候多时。
魏娆高高兴兴去见母亲。
小周氏可一点都不高兴,元嘉帝那个老匹夫,居然瞒了她这么久,来行宫前才写信告诉她魏老太太已经过世一年多了,而且魏老太太一过世,陆濯就与女儿和离了!虽然元嘉帝还说他封了女儿做郡主,还说陆濯番两次公然追求讨女儿,不惜跳河寻『药』,可小周氏还生,还心疼!
如果不陆濯先让女儿受了委屈,女儿怎么会和离,怎么会迟迟不肯原谅陆濯?
了郡主又如,被陆濯追求又如,女儿刚和离的时候,京城的人会如嘲讽奚落女儿,她想不出来吗?
“娆娆告诉娘,你与陆濯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屏退所有宫人,小周氏心疼看着女儿道,尽管女儿看起来『色』红润艳丽无双,小周氏还难受想哭。如果不年元嘉帝骗她,说他会给女儿撑腰,如果她没有傻傻信了跟着元嘉帝进了宫,就算她给不了女儿什么荣耀,至可女儿最需要娘的时候守着她。
魏娆能感受到母亲的怜惜,可她现过得很,真的不用母亲再替她抱不平。
她已经原谅了陆濯,没必要再让母亲为陆濯曾经的混账生,生又不什么事。
“就我想替祖母守丧,他不意,不想耽误他一年生孩子,我很他,便赌和离了。”魏娆熟练撒谎道。
小周氏不信,可她看出来了,女儿不想说实话,女儿要维护陆濯。
那陆濯呢?陆濯敢告诉她真吗?
丢下女儿,小周氏去勤政殿找元嘉帝了。
元嘉帝刚刚休整结束,得知小周氏去见魏娆了,元嘉帝便想等小周氏回来了再见她,没想到小周氏自己来了。
一看小周氏的脸『色』,元嘉帝便知道这几晚他都想近她的身了。
“你叫陆濯过来,我要见他。”小周氏眼都不带看元嘉帝的,冷要求道。这里内苑,她想见外臣,只能让元嘉帝下令。
元嘉帝闻言,马上派人去宣陆濯,这一串的事都陆濯惹出来的,让陆濯承受小周氏的怒火。
陆濯匆匆赶来勤政殿,发现宫人都守外面,包括元嘉帝身边的大太监康公公。
康公公低提醒他:“贵人娘娘里面。”
陆濯长睫微垂,朝康公公拱手道谢,进去了。
勤政殿前殿元嘉帝处理政事的方,此时元嘉帝坐厅堂,看到陆濯,元嘉帝面无表情指指书房,让陆濯直接进去。
陆濯躬身往里走,他进去了,元嘉帝才悄悄靠近书房,其实,他奇魏娆为会与陆濯和离。
元嘉帝没有忘了他给小周氏的承诺,只他想等小周氏回宫后再让小周氏亲自物『色』佳婿,他再赐婚。魏娆嫁给陆濯,陆濯醒来的时候,元嘉帝还很高兴魏娆找了一门婚事,满京城再没有能比得过陆濯的男儿,谁料到,陆濯竟然如此不争。
书房,陆濯一进来,便看到了面如冰霜站多宝阁前的丽贵人。
他往前几步,撩起衣摆跪下,诚恳道:“罪婿有负娘娘所托,辜负了娘娘辜负了娆娆,请娘娘责罚。”
小周氏转过来,看着跪那里的前女婿,冷道:“我只想知道你与娆娆为会和离,我问娆娆,她说因为她想替老太太守丧,你不愿意,不想耽误生孩子,她才负离去,此话可属实?”
陆濯心中一震,魏娆竟然这么说的?
他曾经那么对她,她仍愿意替他母亲面前开脱?
可陆濯不需要,眼前人她的母亲,他的岳母,他犯了错,便该承担后果。
陆濯叩首,低道:“娘娘,郡主孝顺,她怕您生,所说了谎话。”
小周氏咬牙:“那你们到底为和离?”
陆濯额触,闭上眼睛道:“全罪婿的错,罪婿边关历练八年,回京时听说郡主名不佳,因此病中醒来,得知新娘郡主,罪婿心中不喜,不肯与郡主圆房,郡主无奈之下提出与臣做五年假夫妻便会自请和离,罪婿意了,还与郡主签了契书。后来老太太过世,郡主心灰意懒,提前解除了婚约。”
他还没说完,小周氏便恨得浑身发抖,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滚滚落下。
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委委屈屈给陆濯冲喜的女儿,竟然被陆濯嫌弃到不肯圆房?
“上次,上次你们……”
“郡主孝顺,怕老太太与娘娘心疼,一直请我陪她做戏。”
小周氏再听不下去,泪如决堤,转身从多宝阁上抓起一个青瓷大肚花瓶朝陆濯砸去:“竖子欺我儿太甚!”
陆濯始终保持叩首的姿势,那花瓶重重砸他低伏的脊背上,然后弹到上,摔了个粉碎。
花瓶里的水洒了陆濯一背,几枝鲜嫩的兰花躺碎瓷与水渍中,落小周氏眼里,就像她冰清玉洁却被人百般羞辱的女儿。
她跪上,泪眼模糊对着陆濯哭诉起来:“娆娆怎么名不了?她不就倒霉摊上我这么个娘吗,我不守『妇』道,我……”
元嘉帝及时走了进来,神『色』复杂道:“休要胡说。”
他皇上,天威赫赫,小周氏苦笑着咽下方才的话,继续质问陆濯:“你说,娆娆哪里配不上你了?她做了什么天怒神怨的事,还长得丑了,让你那般羞.辱她?”
陆濯悔恨道:“娆娆很,罪婿鬼『迷』心窍,罪婿对不住她,对不住娘娘,对不起老太君与老太太。之前的种种,罪婿无可辩解,只与娆娆成婚一载,罪婿已对娆娆情根深种,还请娘娘再给罪婿一次机会,罪婿若再负娆娆,就罚罪婿天雷劈,不得善终。”
他重重叩首,额一片红肿。
小周氏看不到他,眼里全两年前来行宫探望她的女儿,这么大的委屈,女儿竟然都能瞒着她,怕她做母亲的跟着难受,还觉得母亲没替她撑腰?
啊,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她只一个被元嘉帝丢到行宫的贵人,她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么护住自己的女儿?年如果不女儿命大,早被太后害死了啊!
苦笑两,小周氏擦干眼泪,甩开元嘉帝来扶她的手,没有再看跪那里的陆濯,一个人走了。
元嘉帝叹口,叫陆濯先起来。
陆濯领命,站了起来。
元嘉帝见他一身狼狈,扫眼上的碎瓷,沉问道:“还想娶郡主?”
陆濯看着小周氏刚刚所的位置,道:“非郡主,臣宁可不娶。”
元嘉帝点点,替陆濯想了一个办:“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流波宫前跪着吧,郡主若心里有你,自会替你去贵人面前求情。”
这事,除了魏娆,没人能帮陆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