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眼也分先天、后天、临时『性』的。
临时的最容易, 民间就有法子打开,简单方便好使——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玄乎,比如什么牛眼泪, 犀角香之流的用上, 自然就能通阴阳了, 不过这一类都是时效『性』的, 还算不是正经的后天阴阳眼, 有些玄门中人一辈子都没办法长久的开眼,只能靠这法子关键时候用一用。
当然关起来也好关, 东西不用就完了。
后天的就如南时这样的, 有这份天赋,却又不是顶尖的, 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就关掉了, 后续又因为某些契机就此打开了阴阳眼。这关起来要比临时的复杂些,但左不过就是人、食、器。
简单来说, 要么找些僧老道, 要么佩戴相应的器具,要么就是吃下一些比较神奇的食物,补充了阳气, 屏蔽掉阴间的气场磁场,也就看不了。
如果是先天的,那就只剩两条路:一, 找高人改命;,求老天爷援手这阴阳眼的天赋给拿走。
不过这条路基本等于不存在, 老天爷多忙啊,指望老天爷哪天心血来『潮』不如指望自己能找个人。
南时就是这个高人。
南时看向了柳晗:“你愿意恢复正常吗?”
是的,恢复正常。
有这双眼睛, 才是不正常的。
南时这一问,其实问的是她愿意从此归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与这些鬼怪再无瓜葛,她从此大概率不会再遇到灵异事件,同时,就算遇到了,她也无知无觉,只能靠本能或者学识来逃生。
柳晗不过才十四五岁,别说,这玩意儿其实在相当大一部分年轻人眼里都很炫酷,十四五岁向来都是不甘平凡的年岁。她扭头看了看柳小姐,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关掉,看挺好的。”
柳小姐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别瞎说,你懂个什么?你要是能自保,我这个当妈的也不会让你关掉!如今南先生愿意施以援手,那是最好不过。”
柳小姐训完了女儿,又看向南时,道歉道:“对不起南先生,孩子还小,她不懂——她如果遗传了我们家的天赋,叫她留着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些年里我道观也送过了,尼姑庵也送过了,她没有这个天分,留着只能害人害己。”
南时是同意这个说法的,虽然要是易地而处,他也不想关掉,但事实小命才是最要紧的,不想和不做是完全两事:“那柳小姐考虑好了?如果关掉了,令嫒或许就不适合留在您的身边了。”
柳小姐是门里人,她自然如同南时一样,要是柳晗留在她母亲身边,怕是很快就会丢了小命——没看那些民间搞跳大神通阴阳的大多都是独来独往?就是有伴侣儿女,大部分也都是要单独住的。不为其他,就怕哪天自己运气不好遇了事,还要拖累家人。
就是不拖累,天天身边鬼来鬼往,一个普通人在身边这可怎么过日子?是嫌活得太久还是身体太好?
“南先生勿要担心,我已经给她联系好住宿制的私人初中了,初中连读,头高考要是有出息就考国内的,没出息就送出国去混个野鸡大学。”柳小姐说着,眼中还流『露』出一点心疼的神『色』,南时本以为她是心疼女儿,结果柳小姐又接了一句:“私人学校真贵,就是她不关眼睛,也得给我去读,学费已经交了。”
哦,原来是心疼钱。
人间真实了。
南时非常理解的轻笑了两声,垂眸看向了柳晗:“不如这样,我先替她关上几年,等到十年后她若是还有这有心便来寻我,我替她再开也无妨,若是没有这份心,便一直这样下去吧。”
柳小姐仔细品了品:“那最好不过,只不过是不是有些麻烦南先生了?”
“举手之劳。”南时道。
柳晗想了想也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南时问她取了八字,颇为认真的用算天替她取了一卦,这几日不太适合这小姑娘,四天后有个黄道吉日,那天才比较适合。
四天后,刚好南时这边的事情也结束了,s市之前刚好能帮她处理掉。
柳小姐也知道他们做算命这一行的有讲究,没有多问就点了点头,将一张银行卡留给了南时:“麻烦南先生了,这是订金。”
南时也不与她客气,她们是有旧,但是算起来他还算是柳家的恩人,没道理不收钱。
送走了柳小姐,过杏仙刚好打着呵欠从卧室里出来了:“刚刚听见你有客人我就没出来……饿死了,有什么吃的吗?”
南时之前叫早餐叫的一式两份,如今还留了一份,闻言就起身到了厨房给他牛『奶』热了:“等着,爸爸给你热一热。”
“好的,乖儿子。”
***
梨花阁是一栋层的楼房,不大不小,精致得很。
南时和过杏仙来得有些迟了,刚好卡在了即将开场的前夕,门口候着的老张一看他们两就迎了来,道:“南先生,过先生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人一边随他往里面走,一边说:“来的时候堵车了,没想到今天工作日还这么堵。”
老张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瞧我这事儿办的,我的错,我就该去接两位的……请跟我来。”
两人被引到了楼的一间包厢里,了门老张就拿着菜单来请他们点了一桌子菜,又吩咐人把一扇整墙的拉门给拉开了,瞬间就展示出了下方的拍卖台。
“还弄得挺正规的。”过杏仙感叹道。
“可不是嘛。”老张客客气气的站在一旁,没有坐下:“这一次是李、王、赵家家一道清仓,这样的盛事也是少了,梨花阁向来都是会做生意的人,怎么会错过呢?不过有了他们,至少东西就有了保证。”
能上拍卖台,那就一定得是真品,否则某物品宣称是宋朝的买家拿回去鉴定却发现是仿品,打得是梨花阁的脸。当然,要是拍卖的东西没有写具体是某某时代的那自然就不打紧了,不过这货物价格上就会大打折扣。
梨花阁做拍卖拿的是抽成,一般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老张接着介绍道:“这次的拍卖会分为明拍和暗拍,明拍就是正常的拍卖,位要是看中了什么,直接竞拍就成了,暗拍的话就需要位填写一个数字,在平板上『操』作就行了,等到所有暗拍货物都结束后梨花阁就会当场宣布是谁拍下了。”
过杏仙听得很是好奇:“暗拍也是价者得吗?”
“一般不是。”老张解释道:“不过这得看卖家给出的价格,取的是最接近卖家给出数字的那一位,不过有些卖家也会标注要价高者得。”
“位得注意了,这价格宁愿填也不要填低,许多卖家自己也会参与暗拍,为的就是防止东西被行价拍走,要是行价,他们宁愿自己付一笔抽成也不愿意卖的。要是拍中了,服务员会给您将东西送来,不必亲自去办理手续。”
南时在一旁托着腮听着:“原来是这样,多谢你,张先生。”
“当不起先生这样叫我。”老张和气的道:“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我的包厢了——就在隔壁,南先生要是有什么事儿,叫人来隔壁叫我一声就行了。”
“好的。”南时应罢,老张就告辞离开了。
过杏仙这才摇了摇头说:“也太精明了。”
老张现在走就是为了避免后头拍卖的时候南时和过杏仙让他出注意给参考价,暗标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中就是中,不中就是不中,万一他出了主意不中,难免要被南时他们迁怒,这才急急忙忙的走了。
“人家乐意给我们说到这个地步就不错了。”南时悠悠闲闲的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拍卖手册看了起来,过杏仙也拿了一本,都是纸质的,设计得还挺精美。
这手册一共分了部分,分别是每天会拍卖的物品,大多是都是明拍,每天暗标只有两三件,翻到第天的地方则大多数东西都是暗拍。
好东西大多都是在暗拍里的,过杏仙翻了两页,突然指着一个鱼型的件说:“你看这个,像不像那天我们在地摊的那个?”
南时也凑了过去看了一眼:“哎?还真是?这怎么就流落出来了?”
这不是应该在警察局吗?怎么又到了拍卖会?难道是双胞胎?
“看看再说,可能不是同一件。”
没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于此同时拍卖会也正式开始。第一件自然不可能是暗拍,暗拍至少也是个压轴,是一架玉『插』屏,看得出来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亮得发光的楠木架上镶嵌着一块雕工精细的玉板,后方的大屏幕也显示出来了相应的图案。
主持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体面男人,他扬声道:“今天开局第一件儿,咱们老板说了,得来个贵重点的,镇一镇场子!”
楼内诸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主持人也跟着笑,笑完了便昂扬顿挫的道:“明朝永乐年间御造喜眉梢迎春俏玉『插』屏,其上玉板是整块的羊脂玉,最难的是这面的花纹,自成一体,下面的楠木架子也是老物件了,我们梨花阁可没给换过啊!这东西不管是哪个年代都难得!诸位可看好了!底价两千万,还请各位老板出价!”
这价格不算便宜,也不算贵,算是个有点良心的价格,毕竟材质摆在那里。
这一件东西作为开场,自然不会轻轻松松地就叫人拍到手,主持人身后的大屏幕不断跳动着,很快就锁定在了一个数字:“17号老板大气,率先拿下一局,两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南时笑道;“现在拍卖会主持人都这么接地气吗?”
“可能现在流行这一套?”过杏仙道。
两人说罢,面面相觑,都各自心痛的捂住了钱包。
这玉『插』屏两人不是不动心的,但他两能动用的钱也就这么多,南时这头本来还算是有钱的,但是昨天将李老夫人给的东西折了一半的价捐了,就没这么多了。
要是这玉『插』屏底价可以拿走,说不定两人凑一凑就能买了。
过杏仙痛苦的道:“我怀疑我们来错地方了,这是我们两个穷『逼』能来的地方吗?”
“冷静,吃菜。”南时面不改『色』:“开场这一件肯定是要贵一点的,后面就没有这么贵了。”
“希望是这样吧。”
过杏仙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先吃一波再说。
梨花阁的菜却是也不错,等两人干完冷碟,下面还没拍完呢,玉『插』屏的价格已经快破亿了,南时瞅了一眼上面的数字都觉得如梦似幻:“不是,一个玉『插』屏居然这么贵吗?你不是懂玉?”
过杏仙无奈的拿了平板给南时搜索了一下羊脂玉的价格,又比划了一下台子那一件:“你看看大小,这么大这么厚一块板子,又是双面雕,你就是买塑料的都得收你四五百,别说是羊脂玉了……这『色』也巧啊,比故意染的都好看,怎么可能不贵?”
“还有楠木,这年头这料子往哪去找啊?偷也偷不到,皇宫里的龙椅就是金丝楠木做的——这还够不金丝楠,但应该也不是水楠,应该是香楠。”
香楠木料呈现微紫『色』,纹理美观,带着一股子特殊的清香气,所以才做‘香楠’。
过杏仙眼巴巴的往下看:“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看过即拥有,『摸』到我血赚。”
南时看向了一直站在角落里当摆设的服务员,服务员当即『露』出了八颗雪亮的牙齿:“这一件玉『插』屏并不提供近距离观摩,先生如果有意的话可以等拍卖会结束后与买家商议。”
天知道是谁买走了?
过杏仙爆哭。
下面的拍卖也入了白热化,大家也不再留手,最后停在了一亿两千万,主持人激动的大吼:“一亿两千万成交!!刘老板大气!今天我们开场的宝贝就落在了刘老板手,恭祝刘老板喜眉梢日日有,迎春俏来年年新!”
一柱光落在了楼一个包厢上,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栏杆旁边,满脸笑意的向众人招了招手,看来他就是刘老板。
很快这件玉『插』屏就被撤了下去,第二件藏品来了,这是一卷画轴,展开一看面龙飞凤舞,再一看字意,两人就又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得了,又是一件只能看看买不起的东西。
这画轴提了一首词,这词吧,在初中语文课本上是全文背诵项目。一般来说提词的都是作者本人,很会有文人『骚』客会『骚』包得求别人写自己的诗词,这价格也就可想而知了。
有人高声打趣道:“我怎么觉得这第二件东西更适合当开场的啊?是不是你们梨花阁不行了,压轴的宝贝给提前端上来了?”
“就是,一会儿压轴的不如这件我可就要不服气了啊!”
主持人一脸无辜:“那应该是拿错了!礼仪小姐,去后台看一下,是不是拿错了东西?!我怎么记得第二件拍卖品是文具店里卖的砚台来着?”
哄堂大笑。
南时虽然知道这是故意的也忍不住笑了。
这画轴既然上来了就不可能再下去,最后拍了个两个亿的天价。
过杏仙一脸‘我已升天’的表情说:“你说,我们两今天该不会就是来开开眼界的吧?我跟你讲这一桌饭可不便宜,要是都和这两件藏品一样,我们两可能要在这里洗一辈子的碗才能还清了。”
南时还未说话,服务员就抿着唇笑道:“先生请放心,您的包厢费用已经由隔壁的张先生支付过了。”
过杏仙夸张的『摸』了『摸』心口:“那我就放心了。”
第三件拍卖品终于是他两能买得起的东西了,还真就是个砚台,底价二十万,要说多棒,那也不至于,但这楼里和他两类似的还真不,前面两件连底价都出不起,憋了一口鸟气,乍然来了一件大家都能参与的,那氛围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涨,最后以远超于砚台价值的七十八万的价格成交。
买的人就有点冤大头了,不过来这里的人都不差这么一百万,买个兴罢了。
紧接着就是第四件、第五件……南时和过杏仙一直憋着没出过价,南时要的是『性』价比不错的古玩,过杏仙的目标更明确一点,他只要玉器,这些东西明显都不符合他们两的标准,便没有出过手。
到了第十七件,东西一来,两人就又对视了一眼,南时问道:“你买?”
“行。”过杏仙捞过平板出了个价。
“十六号先生,出价十万整!还有没有更高的?”主持人满脸都是红光:“这要是二十万就能拿走,可是赚大发了!同是明朝永乐年间粉『色』牡丹独山玉摆件,啧啧这可不多!”
独山玉虽然是兔朝四大名玉,其价值却远不如翡翠、羊脂玉、白玉等,但凡事也要论个例外,粉『色』的独山玉,能粉成一片、粉得恰当的独山玉更是少之又,且不论时代,就现代而言,一个独山玉手件上能有一片粉,价格也要大几千了。
这是精品,这个底价实在是良心,就是翻一倍也不亏。
过杏仙双手合十看了看天:“天道爸爸保佑,希望我能用低价买下这一块!我可太喜欢了!”
南时听着好笑,手手的教他应该怎么走后门:“你光说不行,得给点甜头,要还愿的!”
“哦哦!”过杏仙一点就通:“要是我能低价拿到这独山玉,我给天道爸爸搞个大牲!”
此时下方有人报价:“十一万!”
“好!21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主持人问道。
过杏仙毫不犹豫的加了一万,也不知道是不是誓言起了效果,还愣是没有人跟他抢,让他用22万就把这东西拿到手了!主持人喊道:“今天三十六号先生可是走了大运道了!我都开始羡慕您了!22万成交!祝您花开富贵,财运亨通!”
过杏仙开心得手舞足蹈,还想去栏杆边上也让光柱照一照,像模像样的挥挥手,被南时按着坐下了:“可别,丢不丢人?人家花了一两亿的招招手也就算了,你花了十几万你就别上去丢人现眼了!”
“好吧……”过杏仙撇了撇嘴。
下一件,就是本次第一件暗标。
暗标是被一块红布遮着的,主持人一掀红布,『露』出了里头的内容物:“这是本场第一件暗标,朝代未知冰种翡翠玉如意一只,作者未知,现在有十分钟的竞拍时间,有意的大家可不要错过了!”
“啧啧!这水头可太足了!这么大的冰种翡翠,要不是看不出朝代,也不会沦为暗拍啊!要我说,都能当压轴的了!”
下面嘘声一片:“一只冰种的你也这么吹?老王啊,你不行了啊!”
“撑死了几百万不得了了!只要不是名家手笔,老时候翡翠又不值钱的喽!”
兔朝古代翡翠就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多说算个好看的宝石,说么就是个石头,某个朝代以前只有民间才用它,不了台面的东西。1
至于这如意,也是个不怎么值钱的玩意儿,它的本质就是痒痒挠,亏得它名字好听,兆头吉利,才逐渐象征意义超过了实用意义。
过杏仙翡翠他也得不,他看中的是雕工,觉得雕工不错,再加现在翡翠的价格,这么大一只拿下来只要价格不超过百万,都是有的赚的。
南时倒是挺心动的,这挺适合放在店里头当个门面,便和过杏仙商量了一下,两人各自出了一个价格,投入了暗标之中。
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出现不了结果,得等到所有的拍卖品结束,才能知道自己中没中。
下一件,则是一件明拍的东西:“清朝雍正年间御造八宝莲花手串,底价八十万,各位老板看好了没有?这雕工咱就不提了,但是雍正信佛,说这一件也是应该经过大师开光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各位老板看好的话,就可以出价了!”
南时眉间一动,这手串……怎么瞧着和池幽那一件有点像?
池幽所戴的物件,他自然记得清楚,那一件手串被他从库房挑出来后,池幽便一直戴在手腕,素净与侬艳之间,他没少盯着看过,自然记得清楚。
难道又是个双生的玩意儿?
南时突然起了点贪念。
别的或许都是奢望,但买一件与池幽相似的手串戴一戴,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