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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Chapter 83一边英雄救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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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没有修士飞升这件其实倒不能怪宫惟, 为镜仙并不是决定飞升的唯一条件。

道对于封神有一套玄妙的守则,如果一名修士有命、有运、有境界、有功德、无业障那然,但界仙神们几乎没有能满足部条件的——像徐霜策这种修本心道的就很难去计量功德,应恺业障破顶还是照样飞升了, 而宣静河出生的时候八字根本不带飞升命。

, 道对飞升的规律是流动不定的。只有当一名修士的命和运都强到世所罕见的程度时, 有可能让道提前锁定飞升资格,从而使宫惟得到感应, 赶到这名修士身边去履行己作为镜仙的职责。

命格能强到这个地步的修士万难见,凑巧的是当代还真有那么一位——剑宗尉迟锐。

四柱八字清一『色』飞升命,出生在修仙世家则具备了飞升运, 三魂七魄生纯直, 心障、情障、杀障都没有,而且刚刚跨进了大乘境初期。飞升的所有基本条件都奇迹般被人满足,只要再修个几十百,把境界与功德都修满,身死时就能立地升仙。

于是宫惟从九千的沉睡中得到感应, 被惊醒了。

——他的职责是追随保护新神直至飞升, 万万没料到这帮修士竟然想强开门行飞升。

宫惟一剑赶到岱山仙盟, 守卫对他来说倒不构成阻碍,直接就惩舒宫见到了九千后的应恺。

应恺的相貌气度倒与九千前没有太大区别,宫惟出现时他正坐在书案后批注文卷,乍见一名绯衣少翩然出现在半空中, 第一反应是惊愕:“你是谁?”

宫惟眼睛一抬,右瞳殷红如血。

应恺手中的笔顿时啪嗒掉地,眼底神光涣散,僵在了原处。

宫惟前掀袍坐在他身侧, 伸手往元神中一探,顿时心中微沉——不出所料,应恺根本不具备飞升的条件。

九千来徐霜策成千万次的死亡折消了相当一部分杀障,但并未把应恺的杀障完磨光。更要的是,当北垣神被贬谪时,他的恶念被抽离出来封印在了灭世兵人里。一旦北垣复归神位,恶念也随之解封回归,而刻应恺的善念、对世人的谅解程度,还远远没有强大到可以跟当那些恶念抗衡的地步。

换言之,只要应恺飞升,紧接就被恶念吞噬,第二次灭世之战的烽烟也就近在眼前了。

宫惟正想进一步查探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玄门百家如急迫的飞升欲望,突然门被砰一声推开,一名身鹰背褐金袍、面容冷峻的轻人厉声道:“何人在?住手!”

宫惟扭头一看,尉迟锐。

紧接尉迟锐身后走出另一道熟悉的身影,面容俊美而神情冷淡,掌中紧握不奈何剑柄——是徐霜策!

宫惟曾经设想过很多遍再次相遇的场景,他以为那个时候己一定非常激动、非常开心,但没想到的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首先涌心头的竟然是强烈的委屈和难过。

你知道我已经等待多少了吗?

为什么我还是错过了这么久呢?

宫惟看徐霜策,殷红眼睛一眨,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涌了眼眶。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批惩舒宫守卫已经赶来,如临大敌纷纷拔剑:“何妖孽?!”“心他那眼睛!”“快放开盟主!”

“等……等等,”应恺终于从眩晕中勉强发出声音,扶额头道:“先不要……不要伤人。”

尉迟锐愕然道:“你中幻术了?!”

霎时众人纷纷变『色』。

一个眼瞳妖异、来历不明的少,直接闯进仙盟中枢,二话不说就让盟主中了幻术,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可怕邪祟?!

应恺摇头沙哑道:“我不知道,但他……他应该不是邪祟。”

幻术后遗症让应恺神志不清,但本能中又对镜仙有莫名的熟悉,种种矛盾让他脑子拉锯般作痛,终于抬眼求助地看向宫惟:“你到底是什么人?”

“……”

宫惟环视周遭众人一张张充满警惕的面孔,定神思忖片刻,缓缓道:“我乃地万镜之灵。”

应恺喘息点点头:“,。”然后他踉跄坐下,扶额挥了挥手:“先把人请下去安置在惩舒宫,他应该没有恶意,我得……我得再想想。”

“没有恶意?!”尉迟锐简直不相信己的耳朵,瞪应恺又转向宫惟,铿锵一声罗刹塔出鞘:“——你到底给应盟主下了什么『迷』魂术?!”

应恺立刻喝止:“长生!”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却见宫惟斟酌片刻后颔首道:“。”

随即他转向应恺,所有人都看见了他那只优美、澄澈而血红的右眼,每个字都灌注了强劲灵力而激起隐隐回声:“——通大道一,不可妄为,需得再议。”

应恺眼神又涣散起来,少顷木然点头道:“明白了。”

那瞬间所有人心中冒出同一个惊惧的念头:妖孽!

宫惟将白太守随意丢给惩舒宫侍卫,一群人神戒备,半请半押地把他带了下去。

然而就在擦身而过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沧阳宗主突然回过头,突兀地问:“为什么哭?”

宫惟脚步一下顿住了,慢慢地转过身来。

徐霜策居高临下盯他,复了一遍:“刚为什么哭?”

“……”

九千后的宫惟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只坐在奈河桥头啪嗒啪嗒掉眼泪的狐狸了。但唯有在面对徐霜策时,他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软弱和稚气,不由主地要冒头。

宫惟深吸了口气,压下满心失望和酸楚,微红眼眶了:“为看到你的时候,感觉很高兴。”

然后他转过身,被惩舒宫侍卫们带了下去。

一个来历不明的少用幻术控制了盟主,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玄门百家。

接下来那段时间,三宗四圣、各大家主轮番往惩舒宫跑了个遍,每个人都万分戒备地盘问过宫惟,同时每个人的元神也都被宫惟查探过了一遍。当这轮|盘问总算结束时,宫惟终于拼拼凑凑地弄清了己一直以来的疑『惑』——玄门百家之所以这么急要建造通大道,是为他们突然具备了建造通大道的能力。

一位黑袍血剑的轻神明向各大宗师家主托梦,在梦中展示了一座奇异而强大的法阵,可以令直贯穹的长阶拔地而起,继而打开界关闭了九千的门。

至于这位神明的真实身份,宫惟简直不用猜。

宣静河肯定出了。宫惟的第一反应就是下鬼垣去查看情况,但鬼太子的动作却比他还快。

那深夜宫惟被刺痛惊醒,发现己竟然吸入了来黄泉的血曼罗毒,一名少正想要剜出他的右眼——是刚被关进惩舒宫的长孙家二公子,度开洵。

宫惟立刻一掌拂开这胆大包的少,混『乱』中他没注意到少手沾了一丝淡金『色』的血,厉声道:“谁给你的血曼罗毒?曲獬在哪里?!”

度开洵盯他一,顺手把指尖的淋漓鲜血『舔』了,紧接一道瞬移术,毫不犹豫逃出了惩舒宫。

——那时他们两人都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未来让度开洵变成了蝶死梦生中唯一幸运的例外。

宫惟然飞身就追。惩舒宫的禁制根本拦不住他,两人一追一逃至百里外,宫惟召出白太守一剑拦住度开洵,伸手在他元神中一探,突然发现了什么,失声问:“你的命格被曲獬改过?!”

度开洵生来就不是个善茬,但也不该坏到这份,他那一『色』阴邪的四柱八字肯定是后被改动过的。宫惟大惊之下正待追问,身后却无声无息刺来一柄血剑,刹那间他躲避不及,被一剑刺穿了腹!

“你不觉得奇吗,”曲獬慢条斯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是有人生来拥有与宣静河相同的赋,却走与宣静河截然相反的道路,终是什么结果呢?”

宫惟一剑挥开度开洵,暴起怒吼:“曲獬!!”

当一声亮响,鬼太子稳稳挡住白太守剑锋,微道:“我从这对兄弟俩出生前就开始关注他们了,当哥哥的非常无趣,当弟弟的却赋惊人。你说将来当宣静河亲眼见到己杰出的后辈时,是什么表情呢?”

宫惟厉声喝问:“宣静河人在哪里?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鬼太子歪头一,那弯弯的眼梢让人『毛』骨悚然:“你猜?”

话音未落血剑再度刺来,宫惟悍然迎击,连环爆炸般的强悍气劲顿时震动了远处整座惩舒宫!

宫惟时已然负伤,而曲獬只有分||身没有神躯,缠斗千招不分胜负。这番剧烈的动静不可能瞒得过人,眼看仙盟众修士就要被惊动赶来,度开洵竟然冒险去而复返,暗中向鬼太子打了个眼『色』,突然从身后向宫惟拔剑偷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鬼太子却猛地感应到什么,面容一凛:“走!”

度开洵到底还轻,迟了须臾没反应过来,只见鬼太子一闪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下一刻,一股磅礴强劲、疾如惊雷的剑势当空而下。

度开洵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来人一剑当胸轰了出去,狂喷出一大口血,活生生砸倒了成排树木!

是沧阳宗主!

宫惟紧捂汩汩冒血的腹部,眼底亮起了难以置信的光彩:“徐白?”

徐霜策收剑转身,冷淡道:“你唤我什么?”

“……”

宫惟一下僵住了,半晌似意识到什么,眼神中的光芒又渐渐黯淡下去,声道:“……徐宗主。”

徐霜策下打量了他一眼。

沧阳宗主挺拔的身影在月下出尘脱俗,犹如谪仙,但不知为何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像是近一直没有睡过似地,目光刻意避开了宫惟的脸,扫过腹部伤口时猝然停住了。

少顷他把视线从那血迹移开,说:“你不应该逃出惩舒宫。”

比伤口还要疼痛的酸楚蓦然涌心头,宫惟站在原地怔愣片刻,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徐白?我是……我是你的狐狸呀。”

徐霜策皱起了修长的眉角。

——狐狸。

凝固九千的记忆在刹那间发生了动摇,仿佛岁月的洪流中闪现出吉光片羽,让他心头掠过一丝恍惚。

这时仙盟众修士赶来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惊疑斥问脚步声不绝于耳。徐霜策强迫己稳住心智,扭过头去不再看宫惟,冷冷道:“你不是一面镜子么?”

如果仔细听的话,那语气深处似乎有一丝怨怼。

宫惟仓惶睁大了眼睛。

紧接徐霜策一言不发,拂袖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谁也不知道回去后徐霜策又做了那个梦。

从第一次遇见那个称镜灵的少起,同样的场景就反复出现在沧阳宗主不为人知的梦中。梦里他站在一张云雾般的软榻边,看那个少醉卧在榻,深绯衣袍肤如冰雪,流水般的鬓发中氤氲一丝桃花芬芳,嫣红的嘴唇微微张,毫不设防的模样。

那么甜美旖旎,伸手便能将之攫取。

徐霜策心跳如鼓,不受控制地俯下身,部的理智都绷紧了要逃离,实际做的却是低下头,吻了那柔软的嘴唇。

唇齿相交,亲密无间。

少被吻醒了,没有丝毫不快,拖长长的听的声音喊了声徐白。然后他双手搂徐霜策的脖颈,呢喃听不清楚的撒娇,轻而易举就把徐霜策拉到了床榻,两人一同陷进那个深深的、隐秘的、没有尽头的美梦里。

“你知道镜子喜欢做的是什么吗?——模仿。”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再度从意识深处浮现,微道:“不论你奉怎样卑微热烈的爱,镜子都能原样反『射』回来。”

“这是你生大的不奈何啊。”

徐霜策蓦然惊醒,翻身坐起。但下一刻雪后桃花的气息又从身侧拂来,他眼睁睁地看见那少再次从虚空中出现,倚到己颈窝中,『吟』『吟』道:“我喜欢徐白啦。”

“我每次看到徐白都满心欢喜,仿佛春风晓月、花团锦族,想是为我喜欢徐白的缘故吧!”

……

“走开,”沧阳宗主一手紧紧掐进额角,从牙关里迸出两个字:“走开!”

他猛一拂袖,气劲如利刃绞杀,将层层相套的梦境撕成千万片,一扫而空!

——冷月从窗外照进璇玑大殿。

寝殿空旷,夜深人静,只回『荡』徐霜策一人急促沙哑的喘息。

他坐在床榻,慢慢扭头望向己身侧。梦中残存的旖旎还萦绕在心头,床榻另一侧却是冰凉平整,空空如也。

那名叫宫惟的少正远在惩舒宫,根本就从没来过沧阳宗。

不过一面镜子罢了——徐霜策眼神森寒,一字字带恨意想。

不过是一面让我看清己是如何堕入情障,又如何悲哀可的镜子。

数日后,度开洵虐待家奴、行凶伤人,在其兄长的默许之下,被仙盟判决流放极北之地。

谁也没想到的是,度开洵流放到半途中,遇到了不远万里追杀至的徐霜策。

“你为什么要杀我,就为我刺伤了那个叫宫惟的妖孽?!”临死前度开洵难以置信地问。

徐霜策没有回答,拔剑而出,不奈何寒光照亮了整座冰川。

度开洵人头飞下悬崖,临死那一刻还凝固震惊和错愕。

寒风呼啸掠过雪原,徐霜策收剑回鞘,心头再度泛起一丝丝难以遏制的痛恨和渴望——痛恨这样沉沦情障、无法拔的己,又渴望能以为缘由,在未来每一个夜晚沉入更深更隐秘的梦境。

他突然特别想去惩舒宫见一见宫惟。

他想亲口问问那个少,他说他是己的狐狸,这句话还作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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