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坐在姜怡身侧,观察片刻后,渐渐明白姜怡为何变得沉默不言,他笑道:
“公主莫不是担心,我修为高深后,跑去外面不搭理你这未婚妻了?”
姜怡本就是这么想的,也应该如此。她攥紧手儿,偏头看向别处,平淡道:
“修行一道何其不易,既然有机会肯定要走出去,你难不成还准备一辈子待在栖凰谷?这次惊露台招收弟子,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刚好跻身炼气十二重,肯定能占一个名额,要……要好好把握才是。”
姜怡说到这里,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
毕竟惊露台要求立刻过去,选完人就会出发,左凌泉要把握这个机会,那彼此可能过两天就得‘永别’了。即便以后能出去找,等她修炼到炼气十二重的时候,谁知道左凌泉又到了什么境界、去了哪里?
左凌泉瞧见姜怡委屈吧啦又不想露出失落的模样,心里有点好笑,坐近几分,摇头道:
“我们还没完婚,去惊露台作甚?”
姜怡听见这话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非但没有感动,还有点恨铁不成钢:
“九宗交换门生,进去就是内门子弟。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你不去不是傻吗?有你这么修行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值不迎、反受其殃。这话你没听说话?”
左凌泉抬起手来,勾了下姜怡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你未婚夫我,今年十七岁,炼气十二重,剑术天下无敌。你说南方九宗,要是知道大丹朝,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个什么反应?”
姜怡被挑着下巴,也来不及生气。她听见这话,微微愣了下,仔细一想——十七岁,炼气十二重,若是被南方九宗知道……怕不是九宗长老亲自跑来求收徒!
姜怡坐直了几分,忽然发现自己方才的境界实在太低,完全忘记了面前坐着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她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凌泉挑了挑眉毛,稍显得意:
“该怎么修行,是你男人我自己说的算。即便要拜师学艺,也是我挑宗门,不是宗门挑我。惊露台给三个名额,别人视若珍宝不假,你觉得我会稀罕?”
“……”
姜怡觉得这话好狂,听起来就想抽这厮两下,但也不得不否认,这是实话。她脑子微麻,憋了片刻后,才轻声嘀咕一句:
“什么‘你男人’,你说话注意点。”
左凌泉眼神认真:“姜怡小友,你选我当驸马,订下了婚约,我既然没拒绝,那就不会背弃承诺。而且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次伏击我的人还没找出来,岂能放心就此离开?”
“可是……可是修行一道只争朝夕,你不抓紧时间走的话,以后……”
“不管别人仙怎么修,我的路我自己走。对我来说,要做仙,先得做好‘人’;人都做不好,即便得了大道,有搬山移海之大能,也不配称‘仙人’,那应该叫妖魔鬼怪。”
人都做不好,也配称仙……
姜怡眸子眨了下,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却不知该怎么接话。
石室沉默下来,只剩下对视的男女。
左凌泉本来没什么想法,但气氛好像哄到位了,便也没迟疑。
他右手挑着姜怡的下巴,目光灼灼,慢慢凑向面前的如花娇艳。
姜怡愣愣看着面前俊美无双的男子,竟然有点窒息,心跳也一瞬间拉升到极致。
咚咚——咚咚——
眼见左凌泉越来越近,姜怡猛然反应过来,后仰几分,瞪着眼睛道;
“你做什么?”
“嗯?”
左凌泉嘟嘴的动作一僵,恢复了认真的表情,有些茫然: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亲一下都不行?”
亲一下?!
姜怡眸子瞪得圆圆的,脸儿也逐渐涨红。她憋了半天,还是没压住心里的羞恼,咬牙切齿道:
“你不是不好女色吗?以前整天装作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连腿都不看,现在怎么……怎么这么不要脸?”
左凌泉半点不脸红,微笑解释道:
“我是正常男人,以前没法修炼,怕近女色会影响以后入门,所以一直克制;现在能修炼了,自然不用再守清规戒律。再者,我为了公主,连外面都不去,留在大丹朝等你;公主作为未婚妻,连亲一下都不让?”
这什么歪理?
姜怡衣襟起伏,想顺着脾气要驳斥几句,可不知为何,又有点不太敢——毕竟她和左凌泉差得有点远,万一把这厮惹毛,真气跑了咋办……
左凌泉抬了抬下巴,示意姜怡别躲。
姜怡手儿紧紧攥着裙摆,脸红得似是要滴血,心跳极快,甚至从衣襟上都能看到颤动。
石室内寂寂无声,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气氛稍显诡异。
彼此僵持许久后,姜怡还是率先败下阵来,咬了咬银牙道:
“仅……仅此一次。事先说好,本宫不喜欢你,只是因为……因为你会做人,才破例在没成婚前,奖励你一下。你……你可别得寸进尺,也别自作多情胡思乱想……诶诶,让我把话……呜呜——”
四唇相合。
男子迎身而上,堵住了女子喋喋不休的话语。
一袭红裙的姜怡,身体猛然紧绷,有些手足无措。
她把双手张开,却不知道放在哪里;如杏美眸努力做出威严稳重的模样,但眼底的情绪却只剩下了局促和窘迫。
左凌泉眼神温柔,搂着姜怡的后腰,眼角带着笑意。
姜怡憋着气不敢动,眸子里雾蒙蒙的,时而闭上时而睁开,渐渐有些失神。无处安放的手,也慢慢搭在了左凌泉的肩头。
只是……
“嘶——”
相拥片刻后,左凌泉猛然抬起头来,退开些许,有些吃疼:
“咬我作甚?”
姜怡脸色红得和苹果似的,连睫毛都在颤抖。她按着左凌泉的手,有些错愕加羞怒地瞪着左凌泉:
“你……你还好意思问?你手……手……”
话语语无伦次,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左凌泉手还放在鼓囊囊的衣襟上,被姜怡用力捉住。
软……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他情到深处,手自然而然就放上去了,还真没怎么注意。
“呃,习惯了……呸!不是不是……”
“你说什么?!”
姜怡听见这话瞬间炸毛,羞恼变成了怒火中烧,和发火的母豹子似的,抬手就想打人。
左凌泉连忙握住姜怡的手腕,做出严肃认真的模样,诚恳道:
“别冲动,我发誓,我以前洁身自好,也是第一次……次……”
话至此处,左凌泉思绪忽然闪了下,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飘了过去。
虽然没能抓住,却也让左凌泉问心无愧的话语,出现了迟疑。
姜怡瞧见左凌泉‘心虚’的模样,张着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怒火中烧之下,实在忍无可忍,起身把左凌泉按在了石床边缘,抓着肩膀用力摇晃:
“混蛋,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是不是汤静煣那个狐媚子?……”
左凌泉本就有伤,体内真气也空空如也,还真对付不了发飙的姜怡,被摇得晕头转向,急忙道:
“嘶——有伤有伤,我真没骗你,别这么大劲儿……”
姜怡摇晃了两下,瞧见左凌泉的脸色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
但她的气可半点没消!
姜怡脸色时红时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眼神说不出的后悔。她站起身来,咬牙道:
“行!今天本宫先饶了你,等你伤好了再收拾你。”
放完狠话后,心乱如麻的姜怡再难待下去,转身就跑出了石室,脚步很重。
左凌泉身体确实虚弱,也没法起身相送,只能说了声:“晚安,跑慢点。”待姜怡身影消失后,他才撑着地面,坐回了石床。
怎么回事……
左凌泉抬起手来,摸了摸嘴唇,心中确认自己,是第一次和姑娘亲密接触。
但为什么这么心虚呢……
难不成小时候被抱娃的丫鬟亲也算……
不对,那亲的是脸蛋儿,小娃娃又不算数……
左凌泉绞尽脑汁思索片刻,越想越想不起来,也只得先把心思放下,认真盘坐,开始认真炼气。
亲嘴虽然说不准,但打坐炼气肯定是头一回。
左凌泉心神专注之下,不过片刻便进入了入定状态,周身只剩下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