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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开张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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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铁路局,兖州站。

“乘坐1058班次火车的旅客请注意,开往徐州方向的1085班次火车到站晚点,将在下午三时十分左右到站,给您的出行带来不便,请您原谅。”

火车站,一个卷发青年带着两人匆匆从轿车上跳了下来,两人手里提着网兜,里面是方便面、火腿肠和罐头等易于携带的土特产。

“绿皮车就这样,经常晚点。”卷发看看手表,“你们在这等着,我找个地方再打个电话……”

火车上,秦东的大哥大又响起来,“喂,东宝?喂,喂,喂——”秦东看看手里的大哥大,不是信号断断续续超级差,而是电池彻底没电了,一块电池只能坚持半个小时左右,他顺手把大哥大扔到卧铺上,杜小树就赶紧象接宝贝似地接了起来。

火车缓缓地在兖州站停下了。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秦湾市嵘崖啤酒厂的秦东同志请注意,秦东同志请注意,你的朋友在火车站候车室等您,秦湾市嵘崖啤酒厂的秦东同志……”

人潮汹涌中,秦东带着钟小勇下车,果然,函授班的同学雷东宝就等侯在这里。

“宝玉!”

“巴依!”

雷东宝也看到了他,两人相叫着绰号,隔着人潮就伸出手来。

“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雷东宝笑着握紧了秦东的手,其实这帮函授生分开也不过三天的时间,“我给李墨梅打电话,才知道你坐今天的火车,”他一扭头,两个年青人忙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一点心意,留着路上吃。”

“唉,你这是干什么?不就出趟差吗?”秦东也不客气,嘴里埋怨着,钟小勇早就接过了两个网兜。

“你这也算到了我们兖州的地面上了,我知道就不能装作不知道,行了,快上车吧,火车要开了。”雷东宝催促道。

短短的十分钟,就为见个面,就为了送点东西,三年同学情谊,着实让秦东感动。

隔着车窗跟雷东宝告别,绿皮火车“咣当咣当”继续前行。

“秦厂,这烧饼真好吃。”王新军从网兜里拿出一个大烧饼,大烧饼外圈厚、内芯薄,中间抹糖浆粘芝麻,吃起来来香甜酥脆,松软可口,“你们同学感情真好……”

“这是东哥人缘好。”钟小勇马上笑着来了一句,“走到哪里都有人招待。”

这孩子,马屁拍得如此自然,秦东笑着咬了一口馓子,也是酥脆香甜,他正想给鲍厂长也送点过去,鲍厂长就又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秦厂长,你们嵘啤——卖出去了!”

噢?

聂新鸣、王新军都站了起来,在离开兖州即将驶出山海省时,嵘啤终于——开张了!

“开张大吉!”秦东笑着把两个罐头塞进鲍厂长手里,“走,出去看看。”

硬座车厢,果然有几个小年轻大葱蘸酱喝着啤酒,哦,秦东马上明白了,刚才火车站一广播,让火车上的人都知道了嵘啤!

“咣当咣当——”

绿皮火车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行驶,一如九十年代初的光阴,下一站就是徐州了。

“彭城啤酒,江苏省的彭城啤酒,出了江苏就喝不到了……”火车还没有出省,彭城啤酒就上了列车员的小推车。

从省际划分,这应该是这一线唯一的南方啤酒了。

彭城就是徐州的古称,拥有着两千五百年的建城史,如此骄傲的历史用在啤酒上,却有太多的人不知道。

可是杜小树出去逛了一圈,过了吃饭的点,没有几人喝啤酒!

……

“听说今年倒卖国库券的都发了财了,你没听说上海有个杨百万……”

“国库券?现在聪明人都买股票了!上海股票交易所,听说过吗……”

“股票我们不懂行,粮票还有人要吗?”

列车里,四处有人在闲聊打发时光,天早已黑了下来,平行于窗外风光的,是鲜少被注意的窗内景致,热烈蒸腾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的百态世相:

勺子撞击搪瓷杯的叮当声;方便面在车厢里沉闷发酵的浓香;皮带吊着中上铺摇摇欲坠的床板,保护着一曲二胡的悠扬;天南海北的闲聊总是带着瓜子味儿;人们永远在心照不宣地发愁小孩哭嚎得撕心裂肺般嘹亮……

秦东也没有闲着,他挨个拜访了火车上的其余下几家厂的厂长,从今天来看,九种啤酒九家啤酒厂,沈南啤酒和孔孟啤酒稳坐前两把交椅,嵘啤位于第三,可是依照夏处长的规矩,将来也无缘火车专卖。

石城的厂长仲星火已是去找了列车长,提出在下面沿途再吆喝吆喝石城啤酒。

可是列车长王敏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是上面的规定,她不能违反。

仲星火又跟秦东等几个厂长讨论了一番,谁也没有好办法,似乎他们只能眼看着沈啤和孔孟胜出了,可是这趟旅程,才刚刚开始啊!

一夜无眠,秦东尽是思念杜小桔了,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此时卧铺车厢惨白的日光灯还没有熄灭,狭窄过道上弹簧座椅中间小桌下方的夜灯亮光依然昏黄,如同行将熄灭的烛火一般。

秦东拿着洗漱用具去卧铺车厢尽头的开放式水房里刷牙洗脸,经过金属喀啷作响且四处漏风的车厢连接处时,这里已经围了一圈人,有眉头紧皱、出神地吸着烟的旅客,也有身穿制服的列车员,他们围在两个小青年身旁,有人却是已经掏出钱来。

“大家看着啊,都看好了啊,”一个双眼皮小青年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来,都来猜啊,猜猜笔在里面还是在外面?”

他把纸张对折到一起,又把笔放到对折的一面处卷了起来,“来,押宝吧,猜中一次我给十块,你猜不中,给我两块就成……”

“笔是卷到里面的,”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看着他用纸把笔卷起来,就笑了,“肯定是在里面,我押两块。”他掏出钱来。

“在里面?还有没有要押的?”双眼皮笑了,“好,你押两块,你也押两块,还有没有人?”另一个青年人转眼间收了八块钱了,双眼皮笑着松开了卷着的纸,咦,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笔竟然在纸的外面!

“好,给钱不退啊,给钱不退!来来来,再来猜,老师儿,你猜猜……”

看着他挑衅地看着自己,秦东就笑了,这样的把戏实在小儿科,这里面的关键就在于他扯动哪个纸角,如果扯动内纸角,笔就会包在纸内,如是扯动外纸角,笔就会在纸的外面。

也就是说,笔在内还是在外,完全就是他说了算!

咦,他刚要挤过人群,却又停下脚步,这个双眼皮,似乎很是熟悉。

“老师,你来猜猜?”秦东个子很高,双眼皮也看到了他,听他一叫老师儿,秦东就笑了。

这还真是个五好青年,以前是用两根手指头谋生活,现在改成用脑子谋生活了,不过,技术含量越来越高了!

“老师儿……”双眼皮也在打量着他,“来,来,都来猜啊,猜中一次十块钱了……”

秦东不再理他,径直走向水房。

火车上人太多,又是清晨,秦东在水房那边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当他从水房回来,却看到聂新鸣已是激动地摘下手表来,“我把手表押上。”

他的毛巾搭在肩上,手里还拿着洗漱用具,显然在去水房的路上被“截胡”了。

哗——

群情激奋了,看热闹的似乎比当事人还激动!这年头,手表在家里也是大物件!

“一块手表哎……”

“手表都押上了……”

“他刚才输了二百多了……”

听着议论,秦东明白了,聂新鸣这是输到底裤了,也输红眼了,想拿手表翻本!

“好,上海手表一块……”双眼皮笑了,他拿起手表晃了晃又搁在耳朵边听了听。

“这两人啊,昨天就上车了,昨天光收钱就收了一千多……”

“啊,一千多?顶大半年工资了……这买卖好……”

……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秦东就慢慢挤了进去,可是聂新鸣只是看着双眼皮,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老师儿,你猜,笔在纸的里面还是外面?”双眼皮看着聂新鸣。

“外面。”聂新鸣面色潮红,可是马上又变卦了,“不是,在里面。”

双眼皮诡异地笑了,他扯动纸角,笔却在约的外面!

“好,手表一块,我就不客气了!”他笑着摘下手腕上的电子表扔给另一个小伙子,自己就戴上了聂新鸣的手表。

聂新鸣面色潮红,脸上青筋暴露,他痛苦地砸了自己脑袋几下,拥挤狭窄的过道上,大家马上给他闪出一个空间来。

“老师儿,谁还玩,不玩的话我们到前面车厢了……”双眼皮又看向大家,他刚要走,肩膀却让人给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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