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家宴。
今晚,梅毓秀特意把自己在山海省的两名得意弟子叫到家里,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庆祝秦东的啤酒在省优质啤酒评比中夺冠。
“师母,我来吧。”看着梅毓秀的爱人在厨房里忙碌,秦东主动走进厨房。
“你们师兄弟陪你老师说说话,菜一会儿就好。”韩师母很是亲切,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在东南某省从政,一个在国外留学,两口子把秦东和董青鲲当儿子看待。
特别得知秦东还是故人之孙,韩阿姨看待秦东又是不一样。
“让小秦来吧,我爱吃小秦做的菜。”客厅里,梅毓秀笑着喊道,阳光下,茶几上的一盆君子兰花爆一株,油亮碧绿。
秦东挽起袖子,煎炒烹炸,蒸煮焖炖,爆炒腰花、糖醋鲤鱼,油焖大虾……几道菜色香味俱全,看得董青鲲直迷糊。
难道现在会酿啤酒的人还要会做菜?
“今天,我们庆祝一下,今天不喝啤酒,我们喝白酒,”梅毓秀笑着拿出一瓶茅台来,“这可是国宴用酒,但愿有一天,你的啤酒也能上得了国宴。”
董青鲲笑着接过来,他对啤酒有研究,可是对白酒没有多少了解,他又递给秦东。
秦东早已看到茅台的瓶子,哦,五星金轮,金轮上面的齿轮是十二个而不是十四个,这是六六年以前的酒啊。
再看,标签上的字样还是地方国营茅台酒厂出品,背标文字是简体竖排,内容还是“开展三大革命运动”的内容,秦东又看看瓶盖,嗯,不是铁瓶盖,软木塞加猪尿泡皮密封,外用纸封口,瓶体也是土陶瓶,瓶底没有上釉,也没有足圈,非常质朴。
他马上心中就有数了,这瓶六六年的茅台如果在后世,价格不会低于三百万元!
“啤酒永远成不了陈酿,小秦,还有两瓶,你跟青鲲一人一瓶,走的时候都带着。”梅毓秀也笑道,面对两个弟子,二十多年的酒他并不看重。
“老师,这太贵重了。”秦东真心实意推辞道,“我不能要。”
“老师,您留着自己喝吧,这酒也有年份了。”董青鲲就是再不了解白酒,他也明白,二十多年的茅台,历久弥新,弥足珍贵。
“你们老师给你们,你们就拿着,他为什么不给别人,还不是因为你们是他的学生!”韩师母笑道,“这还是当年你们老师到贵州……唉,那个动乱的年代哟……”她欲言又止。
“来,满上。”梅毓秀亲自拿起酒瓶,先给秦东倒了满满一盅,又给董青鲲倒上,老人郑重地举起天青色细瓷的酒盅,“这是景德镇产的一套酒具,我一般不喝白酒,轻易也不用它,今晚,我们就用景德镇的酒具,贵州茅台镇的白酒,庆祝小秦在我们省八年一度的啤酒评比中……夺冠!”
老人说得郑重,喝得也郑重,他又郑重地跟两位弟子碰了碰杯,这才一饮而尽。
“师兄,我敬你。”秦东主动与董青鲲碰了一下酒盅,两人都一口干了。
“茅台是好酒啊,”看着手中的酒瓶,梅毓秀笑道,“不过,我们的酒也不差,来,”看着秦东给自己和董青鲲斟满酒,他又举起酒盅,“预祝小秦在下面部里的评比中取得好成绩,在食博会上,再拿奖杯!”
“小师弟,预祝你再接再厉,三战三捷!”董青鲲这次主动与秦东碰了一下杯子,颇有师兄的风度。
三战三捷?
秦东笑了,上午,沈南的李市长和胡区长都来到北冰洋啤酒厂,北冰洋啤酒厂肯定也要参加轻工业部四年一度的啤酒检查评比,李市长的的意见,他会与省二轻厅和食品工业协会沟通,北冰洋啤酒厂也会参加全国首届食博会。
他给北冰洋啤酒定下的目档也是要三战三捷!
……
“小秦的手艺啊,感觉当个厂长可惜了,”梅毓秀夹起一块糖醋鲤鱼,“这个味道啊,春和楼的师傅也就是这个味道……”
“好吃,”董青鲲吃得也是两眼放光,“没想到,没想到啊,小师弟能当厂长,还会做菜……”
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活跃,看着两个弟子毫无隔阂,梅毓秀就越发高兴,他起身到书房里拿来半部书稿,封皮上用小楷端正地写着《啤酒工业指南》几个大字。
“你们看看,下半部,你们俩一起,帮助我把书稿早日完成,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得留下点垫棺材的东西。”
董青鲲原本满眼的期望与憧憬,秦东也端起酒杯,正要再敬梅毓秀一杯,听他这样说,两人心中都是一凛。
“笃笃笃”,此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韩师母笑着站起来,“是晓莉吗?青鲲,她娘俩在家里还要自己做饭,一起过来,小秦也不是外人。”
她笑着打开木门,却见门外站着两个女人,前头的女人个子很高,后头的却是一脸青涩,显得有些惶恐和不安。
“你们……找哪位?”韩师母问道。
“这是梅院长家吗?”高个子女人问道,她已经看到了客厅里的秦东,哦,那错不了了。
秦东早已听到声音,“师母,她们是找我的,墨梅,晓庆,进来吧。”
哦,不速之客,梅老站了起来,董青鲲也站了起来,“这是?”上次杜小桔来沈南,梅毓秀见过她的,显然不是秦东的对象。
“这是北冰洋啤酒厂的李墨梅,”秦东介绍道,看着老师和师母询问的目光,他笑着解释道,“老师,师母,你们年纪大了,两位大哥也不在你们身边,家里应该有个人照顾,我就自作主张,让李墨梅给你们找了一个保姆,平是做饭、打扫卫生,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
“保姆?”梅毓秀看看老伴,“这样不好,我跟你师母身体还都可以,家里也不需要保姆,……嗯,这样影响不好。”
“没有什么影响,大家都理解,”秦东把梅毓秀又让回到沙发上,“现在改革开放了,大家的观念都在改变,没有人会议论的。”
李墨梅找的保姆,是她爱人的一个远房亲戚,小姑娘一个月要三十块钱,秦东提到了五十块钱,并且,一次性支付她半年的工钱。
韩阿姨感慨地看看秦东,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想到这一点,秦东却提前考虑到了,可是见老伴还在犹豫,她也不能拿主意。
“老师,您和阿姨岁数大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董青鲲也劝道,“您不必担心,现在许多老干部家里都聘请了保姆。”
见梅毓秀还在犹豫,秦东笑道,“来,晓庆,让爷爷奶奶看看。”
小姑娘怯生生地走到梅毓秀面前,孙女大小的年龄,让韩阿姨生起一种怜爱感,“多大了,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听她这样说,秦东就明白,韩阿姨已经同意了。
“我叫王晓庆。”
王晓庆?
大家都笑了,梅毓秀也笑了,“跟刘晓庆一个名字,”他笑着看看秦东,“好嘛,你这是给我请了个电影明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