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上所记载的自然不是白瑾瑜自身的几门功法。
不管是太极青云道还是浩然正气经,在没有得到师父的应许之前,她都是不能外传的。
除非是她自己收下并且在门派等级入册的亲传弟子。
话说回来,白瑾瑜现在已经是一条元婴期的蛇妖,倒是已经满足收弟子的条件。
只是以白蛇的懒惰程度,教弟子这种事情是肯定不愿去做的。
写满这些绸缎,就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精力。
离开了青云山,没了师父、师娘的监督,白瑾瑜体内难得的勤奋因子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
特别是如今一菲又不在身边。
食髓知味如今又触不可及的白瑾瑜整天都只想陪着小赤衣睡大觉。
幸而法家的学士们已经基本接管了朝廷,便民服务中心也在平稳的运转。
懒惰的蛇妖如今除了规划一下以后报复儒家的准备外,几乎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言归正传。
绸缎上记载的既不是道家的秘法也不是儒家的秘法,而是白瑾瑜这些年来从敌人身上收集起来的普通功法,其中逍遥寺提供了大头。
剔除掉辟如逍遥寺的采阴补阳邪功外,留下的便只有最基本的练气法诀。
修行这样的功法入门倒是没问题,但很难突破筑基期。
不过,对于准备大面积推广功法的白瑾瑜而言筑基期便已经够了。
大部分人都是无法感应灵力的凡胎,真正能感应到灵力的本就百中无一,其中大部分还是中人之姿和下人之资,就算给他们最顶尖的功法,其成就也不过筑基期。
而那些上人之姿或者天人之姿要不早已被宗门发觉,即便如玉儿般的漏网之鱼,到时候再改练其他功法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瓷碗摔得粉碎,搞的马媛媛一阵手忙脚乱。
最后还是白瑾瑜伸出白皙的手臂隔空一挥,将地上的碎片聚在了一起。
“姐姐说这些是仙人的功法?”
良久,马媛媛终于怯生生的开口道。
处理完碎片的白瑾瑜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算不得仙家功法,只是一些普通的练气法诀而已。”
马媛媛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张绸缎。
“那我可以练吗?”
白瑾瑜一愣,发现马媛媛的眼中含着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马媛媛在被断智和尚软禁之前修炼功法,那自然不成问题,毕竟马媛媛本身就是会阴之体,虽算不上顶尖的灵根,却也是上人之姿。
但被软禁这些年,马媛媛一直在被断智采补,早已经气血两空坏了根基,用这寻常的练气之法很难引气入府。
见白瑾瑜久久没有回话,马媛媛疑惑的问道:“姐姐?”
白瑾瑜咬了咬牙刚要解释,却突然想起自己还真有一门马媛媛可以练的功法。
寻常功法难以帮助马媛媛引气,但有一门功法却如同为她量身定做。
那便是《麟凰玄阴》双修法。
这门功法的功效以调息疗伤为主,但也能作为基础心法使用。
只是,作为一门辅助性功法,《麟凰玄阴》的战斗力并不算强,而且需要双人修炼,限制极大。
不过,眼下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有,只是没有记录在这上面,等我改日再写给你。”
马媛媛当即笑着点点头。
对于仙家的能力和术法,没有人不羡慕。
只是在以前,仙家人总是高高在上,便是见面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却是极少人有机会接触“仙术”。
“那我就不打搅姐姐了。”
说完,马媛媛便收拾起碗筷准备离开。
却见白瑾瑜已经将下巴靠在小赤衣的脑袋上满脸的埋汰,嘟着粉红的薄唇拿着笔,一副不甘情愿的模样。
她已经在书房待了好几天了,再加上毛笔又难写、又累,早就已经快要罢工。
“姐姐,要不我来帮你写吧?”
“诶!”白瑾瑜睡眼朦胧的抓了抓头发,眼前一亮,却见马媛媛正脆生生的站在那里。
对呀,自己这么聪明的一条蛇怎么没有想到呢?
毛笔自己用不惯可以叫别人来写呀,自己动动嘴巴就好。
而且,马媛媛本就是书香门第,写字肯定比自己要好许多。
“快来快来!”
马媛媛含笑坐在了白瑾瑜刚才的位置上,提起毛笔。
……
盐田的进展速度远比白瑾瑜预料的还要顺利。
一百多号人要开发出整个海湾,白瑾瑜预计要花去十多天时间。
但在待遇与恢复完全身的双重利诱下,太监和盐工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热情和工作效率。
第七天清晨,丁金便骑着快马回到了应苍城中。
却听偏殿外的宫女说白国师还未睡醒。
昼夜兼程赶回来想要第一时间将消息报告给白瑾瑜的丁金愣了愣,却也没有打搅白瑾瑜休息。
直到日晒三更,守在偏殿外的丁金才听到了房间中传来的谈话声。
却是白国师正在与一个小女孩争论待会应该吃什么……
但丁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依旧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若是治好自己的缺陷让丁金对这位白仙子言听计从,那盐田的变化更是让丁金佩服的五体投地。
天可见,他们按照白瑾瑜的方式将海水引入蒸发池,只是几天的暴晒便发现蒸发池的海水减少了大半。
而且,不少不平整的浅滩上,已经出现了白色的晶体。
身为土生土长的离国人,丁金虽然没有亲自煮过盐,但对这样的晶体实在是太过熟悉。
当即弯腰凑下一块还沾着沙子的晶体放在舌头上一舔。
一股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传来,随即而来的便是咸……
这分明就是盐无疑了。
抬头环顾周围,若是这一整片的盐田全都晒干,那得有多少盐呀!
而且自从他们开始开垦盐田起,这片海域和海岸便没有下过一次雨。
再天气多变的南海之滨,这显然不正常。
忽然想起离开应苍城时白瑾瑜对自己所说的‘最近半个月天气都会很晴朗……’的话,丁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将这位青云剑宗的白国师看的太简单了。
当即,丁金便马不停蹄的向应苍城赶,希望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白国师,也好让朝中人都惊讶一下。
却没来得及震惊朝中官员,回到应苍城的丁金却是把自己给惊了一大跳。
这是七天前自己离开时还破破烂烂的应苍城?
虽然外围建筑依旧有大量废墟,但可以看到正有不少人在其间清理。
这些清理出来的碎石和土块却没有运出城去抛弃,反而被聚在一起敲碎后铺成了道路。
看其规格,至少也能容下八匹马车并排行驶。
丁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要铺广场?
不但如此,到处都能看到简易窝棚。
因为是清晨的缘故,不少窝棚都有炊烟冒出。
虽然周围的环境还很凌乱,但从工人和家属的脸上却能够看到对未来憧憬的希望。
若白瑾瑜只是单纯的给他们发放粮食和居住地,这些难民只会被养成毫无精神的米虫。
但白瑾瑜给他们的却是一个工作岗位和对未来的承诺。
这个承诺就是:‘你们的孩子能够学到仙术!’
丁金还在为看到的一切变化啧啧出奇,且有一个人迎了上来。
“你好,城中禁止骑马……呀,丁公公!”
能叫自己丁公公的唯有当初在宫中共事者,转头一看确实有些印象,似乎是以前后宫某位妃子身边的宫女。
“春香?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丁金一边下马一边道。
“丁……丁大人,我是秋香啦,春香在上访办的。”秋香看着丁金嘴唇上越发浓密的胡渣,立刻改了称呼。
别说,丁金蓄上胡须后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英俊。
再加上这段时间在海边晒出的小麦色皮肤,却是再也没有以前太监的阴柔。
瞟了瞟丁金露出的两条结实的小臂,秋香没来由的面上一红。
就站在一米之外的丁金哪里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的变化,不禁也是心头一热。
如今自己已经是个完整的男人,是不是……
“咳咳,何为上访办,你在这里又做什么?”丁金咳嗽了一声,将尴尬暧昧的气氛破坏。
秋香白了前者一眼:“上访办自然是接待投诉者的,至于我是引导办公室的。”
“最近有许多避难的百姓和逃难者都在相继赶过来,这些人不知道应苍城现在的变化,所以我们引导办公室就负责接引赶到应苍城的难民和流浪者,指引他们去服务中心办理身份证明和临时住宿。”
维持大半年的降雨,让应苍城的居民数量跌倒了谷底。
但大部分人却只是离开应苍城到外面去寻个活路,毕竟半年时间上不算太长,只要不注意房屋倒塌和泥石流,倒也死不了几个人。
反倒是为了抢粮食,大打出手死的人更多。
随着天气放晴,再加上应苍城发粮食、安排住宿的消息越传越远,那些逃到野外的百姓也开始回归。
每日来到应苍城的人数并不少,这才有了负责接引难民的引导办。
丁金似懂非懂,这些东西他离开的时候白瑾瑜还只是在规划,却是不动其中的道理。
“那你继续忙,我有急事要找白国师。”
“你要找白国师!”秋香双眼闪着光,随即又暗淡下来:“真好呀,我也想见白国师一面……”
丁金不知该怎么接话,笑了一声便牵着马与前者擦肩而过。
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道:“秋……秋香是吧,最近有空吗?”
正在惆怅的秋香闻言兴奋的转过头,却见丁金正看着自己,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
“明天我不当班……”
丁金点点头:“到时候我来找你。”
脚步声传来,丁金从凌晨的美好回忆中缓过神来。
房间中的争论还在继续,直到一位少女将早饭(午饭?)送进大殿才止住了里面的言语。
有过了一会,一名宫女走到丁金面前:“丁大人,国师让您进去。”
丁金立刻检查了一番身上的穿着,又正了正发冠,这才微垂着眼睛推门而入。
……
应苍城外,一辆牛车慢慢的行驶在已经变硬的官道上。
“钜子,应苍城快到了。”
赶车的车夫轻声对背后的车架道。
少时,牛车的布帘被掀开,露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墨家如今的钜子,邓不悔。
邓不悔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睿智,也有几分疲惫,看向破败的应苍城眼中没有多少灵光。
微眯着眼,老者看向远方,视线的尽头便是破损不堪的应苍城外城墙。
历经大雨和叛军,这面历史悠久的城墙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
不过因为城中尚且没有清理干净,原本应该最优先级修缮的城墙却被众人晾到了一边。
“老曹,你说此处能容下我们吗?”
“回钜子,若法家人所说不假,这离国已经与儒家彻底决裂,却是我们最好的栖息地。”
墨家,诸子百家之一,曾经与儒家合称为“世之显学”。
更是有: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的美称。
但随着儒家学派被神州各国所接纳,站在世之显学这枚硬币另一面的墨家却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地步。
因为学识与儒家完全相左的缘故,墨家无法做到如法家、兵家、农家等诸子百家般与儒家“和睦相处”。
再加上儒家有意的打压,以及各国朝廷的针对。
到了邓不悔这一代,身边墨家人竟不到万人,修士更是一手能数清。
别看万人似乎很多,但其中都是普通的学子,还有大部分所学的是墨家机关术,真正全身心修行墨学的不到百人。
百岁以下的新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堂堂墨家甚至有断流之危。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邓不悔早已超过了百岁,但还是只有亲自前来与白瑾瑜相商。
很快,牛车便驶进了破败的应苍城,但接下来看到的一切却让这位墨家钜子大跌眼界。
他几乎经历了丁金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从引导办到热情洋溢的难民……
但这都不是最令他惊讶的,直到他看到了那张摆在便民服务中心门口的留音符箓。
邓不悔站在符箓前安静的听着里面的女声,脸上大受震撼且若有所思。
很简单的运用,但这确是他这辈子看到的第一件用于民间的仙家手段。
而此时,正好有一位办完身份登记的难民从服务中心走了出来。
邓不悔立刻拦住了对方:“小哥,老夫有一事询问。”
那被拦下的男子急着去工位报道,但又不好推脱,急道:“老丈有什么事?”
“你手中所持何物?”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身份证明:“这是我的身份证明,你没听广播说吗,在应苍城无论干什么都需要这个。”
“可否借我一观。”
男子犹豫了一下,但这里毕竟是便民服务中心大门口,周围还有工作人员和许多难民,到也不怕对方使诈,便点点头递给了对方。
“果然是灵石粉末。”邓不悔抚摸着木片,感受着木片中夹杂的灵石粉末,双眼越来越亮。
身份证明本身只是一块木牌,但其中却暗藏玄机。
这块木牌似有两片木板构成,里面夹着一些灵石粉末。
只要将木牌放在特质的符箓上,符箓便会发出荧光,便能证明木牌的真假。
白瑾瑜一开始的构想是将持有者的身份信息全都备份一份在木牌的灵石粉末中,符箓可以读取其中的信息,就仿佛第二代身份证。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算难,随便一个炼气期修士都能做到,唯一的问题是白瑾瑜去哪里找这么多炼气期修士。
所以,这个想法便被搁置下来,只等基础教育普及。
但即便如此,钜子依旧大受震惊。
“法术用于民事,老曹,我们这次也许来对地方了。”